程臻下意识去摸手机,却不知道碰倒了什么,重物稀里哗啦倒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学楼格外清晰。
心脏开始扑通扑通狂跳,程臻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手脚发软。
莫西:“救命救命,你的心跳值在飙升,你不会有心脏病吧?”
“没有,我只是有点怕黑而已。”
脑袋跟被人打了似的一阵阵的懵,程臻慢慢地蹲下,在地上摸索手机掉在哪了。
忽然,头顶笼下一片光亮,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程臻?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有些熟悉,但程臻太紧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见程臻没有回应,林颂言弯下腰,和她的距离骤然被缩小,两人的鼻尖不过咫尺距离。
和平时那股狡黠机灵不同,那双湿润的眼眸透着股可怜劲,泛红的眼尾无端让他的心一紧。
程臻在地上摸半天,终于找到了手机,她往后一仰,“我刚要走来着的,灯就灭了。”
“教学楼十点准时关灯,你怎么现在才回去。”
程臻用手撑在地上起身,一阵眩晕感来袭,她踉跄地往前栽了一下,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心捉住。
“没事吧?”
“没事,”程臻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剥了颗糖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可能有点低血糖。”
指腹不小心轻擦过他的手心,林颂言一怔,心底涌起点异样的感觉。
他将手揣进口袋,无意识回味着刚才柔软的触碰,“你没吃晚饭?”
“嗯,”程臻打着手电筒,把书包收拾好,“那我先走了。”
数学卷子上密密麻麻的笔记一晃而过,林颂言挑了下眉,“你没去找慕容有德打申请?”
“我也要回去,一起?”
两人一齐走出教室,程臻手抓着书包带子,拽了一下, “没有,无论怎样,总要试试嘛。”
夜色悄然笼罩校园,白日热闹的校园仿佛陷入了沉睡,偶有几声虫鸣,浓墨似的天边只剩微弱的星光,皎洁的月光肆意地倾泻着,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路过校门口的便利店时,林颂言让程臻在门口等一会,自己转身进了便利店。
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一盒关东煮,热腾腾的,正往外冒着白白的热气。
“吃吧。”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接,林颂言纳闷地问,“你不是没吃晚饭吗?”
程臻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开发票了吗?”
“?”林颂言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又重复了一遍,“发票?”
“对啊,如果你没有开发票,我回去没办法谢嘉年报销的。”
现在谢嘉年是他的第一老板,老板的羊毛再少都要薅,这是她作为打工人的信念。
林颂言嘴角微抽:“算我请你的,不用你还钱。”
闻言,程臻从善如流地接过:“好咧,谢谢老板。”
林颂言无奈地笑笑:“你和谢嘉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程臻毫不犹豫:“老板和员工,少爷和陪读,纯洁的金钱关系。”
“……”
两人在校门口停下,林颂言问:“你怎么回去?”
程臻拿出手机看了眼打车软件,显示司机已接单,“我打车回去。”
正好这时,夜色被车灯散开的光束划破,一辆低调奢华的轿车稳稳地在他们停下。
程臻叉了个丸子往嘴里塞,注意到惹眼的车标时,不禁瞪大眼睛,“怎么这年头打个车都能打到劳斯莱斯了?”
林颂言:“……这是我家的车。”
“……哦。”
有钱真是了不起。
车窗徐徐降下,司机恭敬地冲林颂言一点头:“少爷。”
林颂言忍俊不禁,手指搭在门把手上拉开车门,转身问:“要不要送你回去?”
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不开发票,也不收你钱。”
程臻:“……”
迎着林颂言揶揄的目光,她的耳垂染上些绯红,想着到眼前的便宜不蹭白不蹭,干脆地上了车。
真皮座椅,精致考究的内饰,劳斯莱斯星空顶,时不时一两点流星划过,散发出炫目的光泽。
程臻顿时觉得手里这碗关东煮不配了。
这该死的资本主义的气息。
-
手机点进微信,谢嘉年对着对话框看了许久,手指按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又很快被他删掉。
谢管家负手站在一旁,对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良久,忍不住道:“少爷,您要是关心程臻小姐,不妨给她打个电话?”
“啪——”手机被倒扣在饭桌上,谢嘉年欲盖弥彰地说,“我关心她?她爱回来不回来。”
谢管家在心底叹了口气,刚准备联系程臻问问情况,就听见庭院传来车辆驶过的声音。
“应该是程……”
话没说完,谢嘉年比他先一步动作走了出去。
林颂言把她送到谢公馆门口,手中的关东煮也已经见底,程臻边道谢,边推开车门下车。
“对了,加个微信?”
程臻开门的动作顿住,微微睁大眼睛:“你说了不收我钱的。”
“……我的意思是,下次有不会的题,你可以问我。”
“哦。”程臻悄悄松口气,解锁手机打开二维码递过去。
“你们俩这关系不错啊。”车窗外,谢嘉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目光在她和林颂言之间来回游移。
是个人都比跟你关系好。
程臻暗自腹诽,她弯腰探头冲林颂言笑笑:“今天谢谢你啊,下次我也请你吃饭。”
“开发票的那种吗?”林颂言笑着揶揄道,两人说着其他人不知情的话,仿佛在交换情报。
被冷落在一边的谢嘉年:“……”
Excuse me?!我是透明的吗?
“林会长这么忙还有闲心做好事啊。”谢嘉年凉凉开口。
“比不上你,连好事都没机会做,”林颂言扬起一个礼貌不失讥讽的微笑,“比我忙多了。”
“把人家一个女孩子落在外面,这个做法我实在不敢苟同。”
谢嘉年无声磨了磨后槽牙:“林会长管的还真是宽啊,等你顺利继任学生会会长再来管我吧。”
“友情提示,”林颂言彬彬有礼一摊手,“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如果我没办法继任,我们做的努力都白费了。”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个?”
气氛像一把拉满的弓,无形紧绷起来。
程臻像个在瓜田上跳下窜的猹,全然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
莫西严谨地分析道:“林颂言是下一届学生会会长候选人,以他为核心的会长团会在新学期答辩并继任,两人共事已久,谢嘉年不满林颂言管的太宽,故而寻机吵架。”
谢嘉年平时做事只凭自己的心意,动辄翻脸是常有的事,但是林颂言一像稳重自持,竟然会跟谢嘉年吵这种无聊的架。
真是稀奇。
林颂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谢嘉年,随即对程臻道:“明天见。”
程臻冲他摆了摆手。
“明~天~见~”谢嘉年冷哼一声,“你最好离林颂言远一点,他可没你看上去的那么好。”
程臻真挚地说:“可是他不会在我面前说别人的坏话。”
“……”谢嘉年无声冷笑道,“那你跟他去当好朋友去吧!”
他走得很快,生怕有人追上他似的,程臻无辜地望着谢管家。
“唉!”谢管家一天到晚操碎了心,“你们这群年轻人的友情真复杂,”
谢嘉年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不仅贯彻不跟她说一句话的原则,见着她连个好脸色也没有。
考试的座位是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排的,程臻没有成绩,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的最后一个。
去考场前,程臻先回了一趟教室。
“要我说啊,你们知不知道她的底细啊。”
“听说是从乡镇上来城市读书的,基础底子肯定差的很,估计这会我们班的平均分要被她拉后了。”
“那这次考试的优秀班级奖学金岂不是拿不到了?救命,我们保持了一年的第一,就要因为她错失机会?”
几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见程臻进来,纷纷止住了话头,低头做忙碌状。
程臻好奇地问沈一一:“优秀班级奖学金是什么?”
“啊,”沈一一一边补作业,一边飞快地说:“学校会在每学年评一次优秀班级,只要在每次考试的平均分都排在第一的班级,能获得学校颁给班级的奖学金。”
“多少?”
“按人头算,一人三千吧。”
程臻:“!”
这就是一言不合就发钱的贵族学校吗?爱了爱了。
沈一一再抬头时看见程臻急匆匆地要走,“你现在就去考场吗?”
程臻回头一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很有班级责任感。”
圣菲利斯虽然奉行精英教育,择优选拔,但是架不住这个要捐楼,那个要修缮图书馆的爱心企业家太多,故而学校里游手好闲的二代一抓一大把。
程臻到时,教室里的后排挤了一大堆男生,正神情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麻烦让一下。”程臻对其中一个占据了她座位的男生说。
男生不耐烦地扭头,两人同时愣住。
“是你啊,上次骗我了钱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朱明凯面露不屑,仗着比她高一截,单脚踩在凳子上,气焰嚣张:“我就坐这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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