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臻麻溜地回了教室，直至下课，谢嘉年再也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也没有在校门口等她一起坐车回去。

谢管家歉疚地给她发消息，因为谢嘉年执意要先走，他们便先行回了谢公馆。而派来接她的车还在路上，所以只能让她在校门口等一会。

程臻按着手机屏幕，回了个OK的表情。

圣菲利斯恢弘的正校门口，豪车遍地，车牌号一个比一个嚣张，显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分外显眼。

程臻左右无事，干脆绕着圣菲利斯的周围转了一圈。很难以想象，在一座占地辽阔，现代奢华的校园外，有一片灰扑扑的破旧小区，像是在城市现代化过程中被遗落的一方天地。

小巷空旷寂寥，徐徐凉风刮过，呼呼作响，周围静得出奇。

突然，一点细微的呻.吟声混着风涌入她的耳畔。

程臻脚步一顿，脚尖往声源方向一转，试探性地往那边走了几步。

几个穿花里胡哨衣服，染五颜六色头发的“锦鸡”正团团围着一个人，那人爬在地上，几番挣扎又被一个小混混踩着脊背重重按下去。

身边几个小混混拉着一个短发女生，同样穿着圣菲利斯的校服，“你们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小妹妹，这是你男朋友？”

“不是啊，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啊！”

“行啊，给我五千块，我就让你们走，”其中一个小混混懒散地瞥她一眼，“对于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说，应该不算钱吧？”

女生拼命挣脱，甩开禁锢着她的手，作势要往书包里掏东西。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小混混一下子就慌了，拼命打手势让其他人拉住她。

程臻动了动身体，眼珠子一转，准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一万块！”那女生从书包里掏出个粉色的钱夹子，扬手甩在那小混混脸上，“给你钱了，给我滚。”

“……”

“……”

小混混显然是没见过这种用钱侮辱人的做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不够？”

小混混踹了一脚脚边的男生，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你挺在意他啊，那也不建议再给一万吧？”

“？”女生惊愕地瞪大眼睛，就在她思考是继续用钱解决，还是叫人来把对方打一顿时，一阵突兀的警笛声乌啦乌啦地响起。

为首的小混混大叫一声：“你个死丫头，居然敢拖延时间！”

放完狠话后，带着一群小弟风风火火地撤了。

程臻从拐角处走出来，迎着女生惊讶的视线微微扬眉，“一般来说，对这种不讲理的混蛋，企图和他谈交易是不可行的。”

女生叹了口气，睁着无辜的眼神，“是我天真了，还以为钱能摆平一切，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小事。”

这个学校里的学生都这么财大气粗吗……

程臻纳闷地蹲下身，想了想翻出面巾纸递给他，“同学，你还好吗？”

男生头发略长，头微微垂着，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他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布满血痕的手拍拍灰，将双肩包甩在肩膀上，闷头走了。

“真是奇怪的人。”女生嘟囔了一声，转头笑吟吟地看向程臻，“对了同学，你也是圣菲利斯的学生吗？你是哪个年级哪个班的啊？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

手机震动一声，程臻瞥见谢管家给她发消息已经到了，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叫我杉菜就好。”

-

回去的路上，谢管家细心地宽慰了一番程臻，让她不要有心理压力，谢嘉年虽然行事乖张，但是本性还是善良的。

程臻左耳进右耳出，谢嘉年不搭理她她还乐在其中，省去应付他的麻烦。

这种微妙的僵持一直维持到第二天上课，两人前后脚走进教室，收获了班上同学一票包含着打量、揣测或是看好戏的眼神。

毕竟现在论坛上关于他们俩关系的讨论传得沸沸扬扬。

谢嘉年烦躁地踹了脚凳子，压着音量却压不住躁意：“看什么看，你们用眼睛早读？”

许是他没控制好力道，桌椅上堆着的书本摇摇欲坠，突然一个没支撑住，“哗啦——”倾倒，乱七八糟地砸在地上。

周围一圈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林会长的桌子……”

“我的天，这可怎么办，不会打起来吧。”

谢嘉年没想到会突如其来这么一茬，但是桌子也踹了，再去捡东西未免太掉价，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程臻。

“……”

程臻暗道倒霉，准备弯腰从地上把书本捡起来时，正好林颂言抄着兜从外面走进来。

入眼便是凌乱的座位，他不悦地皱了下眉，脸上怒气隐现。

成为众矢之的的程臻：“……我说，我就是好心想帮你捡东西，你信吗？”

林颂言见是她，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也不做声，无形的压迫感在寂静的教室蔓延开。

“我信，我信！我可以作证，杉菜同学是大大的好人呢！”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副要为她伸张正义的样子。

正是昨天在小巷里遇到的那位。

“杉菜？”

一股名为尴尬的情绪占据了程臻的大脑，皮鞋里的脚趾开始工作。

早知道就不该胡说八道的。

她平静地点点头，面不改色地撒谎：“嗯对，我姓程名臻，字杉菜。”

“……”

“……”

新同桌是一个劲的喊她“杉菜”的那位，双马尾蓬松柔软，刘海上别着一个小珍珠发卡，显得她整个人青春可爱，自程臻坐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杉菜同学你好啊，你长得好好看哦。”

程臻皮笑肉不笑：“……谢谢，叫我程臻就好。”

她笑起来眼尾微微上翘，一双狐狸眼灵动又娇俏。

沈一一立即捂住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把头埋进课本里，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前桌回头按住她的课桌，“姐妹，别犯花痴了，明天的开学考你复习了吗？”

沈一一猛地抬起头，一边嘟囔着“完了完了”，一边慌慌张张地从桌洞里翻出课本。

“开学考？”程臻耳尖一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对啊，”沈一一热心地给她介绍道：“圣菲利斯的传统节目，每学期收假回来都要举行一次开学考。”

虽然离高中时代已经远去多年，但是对于考试和成绩对她的压迫感从没有她的生命里消失过。

莫西：“叮叮——检测到关键剧情，新的任务发布，请完成‘在圣菲利斯的开学考中打败年级第一常驻选手林颂言，获得他的关注’任务”

年级第一？！

明天就考试，连复习的时间都没有，她怎么可能拿到年级第一。

简直是天方夜谭，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奖励五万积分。”

程臻：“……”

这根本就不是用积分能解决的事好吗？

沈一一正专注背书，听见同桌方向传来嘭的一声。

程臻把整个头都埋进课本里，企图像一只鸵鸟一样逃避事实。

“同桌你要是伤心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你要是把书哭湿就不好了。”

程臻晃了晃空洞的脑袋：“没有，我在试图增进和课本的感情，吸收她的精华。”

颓废了一上午，程臻被沈一一拉着去食堂吃饭。

圣菲利斯不愧是贵族学校，食堂有四层高，分区供应不同的食材，一楼买的是较为简单和便宜的饭菜，二楼一般是少爷小姐用餐的高消费区。

沈一一把程臻拉去了二楼，主动提出要请她吃饭。

用餐时期人满为患，一眼望过去都是乌泱泱的人头，沈一一领着程臻逮着个空位坐下。

“林会长，你旁边的座位有人坐吗？”

林颂言瞥了眼站在沈一一身后的程臻，淡声说：“没有。”

“那我们坐了哦。”

程臻食不知味地嚼着餐盘里的米饭，用筷子尖戳出一个个洞。

“臻臻，别太担心了，你刚转学到过来，开学考尽力就好，不用太勉强自己。”

沈一一说着，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程臻哭丧着个脸，伸出手揽过她的肩，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一一，你人真好。”

林颂言掀了掀眼皮，探究的目光落在对面，从某个角度来看，程臻的侧脸确实和温时微有几分相似之处，尤其是抱着人撒娇时的神态。

但也仅限于长相。

“如果情况特殊，可以向教导主任递交申请，不参加这次考试。”

沈一一惊喜地叫道：“对啊臻臻，你情况特殊，可以去找慕容有德打申请啊。”

那可不行，她要是不参加这次考试，还怎么完成任务？

程臻幽怨地往林颂言看去，她还要打败这个年纪第一呢。

林颂言正好抬眸，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轻轻一撞又迅速撇开。

他的长相不像谢嘉年那样有攻击性，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眼镜，在食堂的白炽灯下，颇有几分冷淡斯文的气质。

不过他的眼神透露着锋利的审视，无端让程臻觉得不舒服。

思绪开始跑偏，要不在他的饭菜里面下点药，或者在他回家的路上找几个混混把他打一顿，这样林颂言就不能参加明天的开学考。

计划通！

莫西：“亲亲宿主，这是不行的哦，既违反道德，也不符合我们的规定哦。”

行吧。

不过可以往这个思路拓展一下，就算要打败林颂言获得他的关注，其实也不一定要考年级第一？

程臻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心情舒畅，食欲自然也就大涨，程臻开始用心享受食堂这顿贵出天际的午饭。

不难想象，再在这待下去，她将会失去对金钱和物价的概念。

林颂言远远地看见谢嘉年单手插兜走过来，姜姝和她的小跟班端着饭盘跟在身后。

“班长，请假。”谢嘉年在他身边坐下，注意到对面坐的程臻时，飞快地蹙了下眉尖。

“原因？”林颂言对他这散漫的态度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肯屈尊降贵给他打一句招呼还是看在他是班长的份上。

“不舒服。”

姜姝听了，目光直直地盯着正在埋头干饭的程臻，“我看是谢少看见某人不舒服了吧。”

“我也觉得，看见某人，我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小跟班附和道。

林颂言轻轻蹙眉，刚要打断姜姝，就见程臻放慢了干饭的速度。

“班长，”程臻认真看人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谢同学既然看我不舒服，他就不用请假了，我请假他上课就是了。”

谢嘉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程臻点了两下手机，把收款码送到姜姝面前，“姜姝同学，麻烦把我的退场费给结一下。”

姜姝：“……”

这人是掉进钱眼里了是吧！

“怎么？”程臻用十分认真的语气给她分析，“你不希望用这点钱换得谢嘉年同学的健康吗？”

“……”

“支付宝到账10000元。”

啊呀，她还没跟姜姝说给多少呢。

莫西幽幽地说：“你再这样下去，姜姝迟早练就你亮出二维码她就给你扫钱的习惯。”

“谢谢老板，我现在就撤。”

程臻风卷残云般吃完饭，端起餐盘就溜。

沈一一紧随其后，抓着她的胳膊笑的背都直不起来了。

“你好厉害哦，我从没有见过有人跟姜姝那样说话。”

程臻满意地看着支付宝里的余额，今天收入两万块。

这群少爷小姐的钱还蛮好赚的嘛，她仿佛打开了一个致富的新方式。

莫西提醒道：“最好不要太过火，人原主可不像你这么贪财。”

不贪财？那贪什么？贪那群男人的美色，还是贪图他们把自己当作替身一样玩弄？

程臻可没打算就这么按照原来的剧情摆布，要钱没有，人命也给搭上去，多不值当。

回到教室，程臻戳了戳沈一一的胳膊，“同桌，你有没有每一次考试的成绩排名，最好是细致到每科多少分的那种。”

“当然有，学校每次都会把成绩单的电子版通过邮件发给学生和家长，打开邮件的时候简直心脏骤停。”

沈一一长呼短叹一番，不一会就翻到了邮件：“我怎么发给你，我们加个微信好吗？”

程臻点开二维码。

沈一一点了两下，轻轻“啊”一声，“等我一下，我点进付款了。”

程臻：“……”

长达二十页的成绩单，记录了全校所有学生的成绩，细致到每一科的分数和排名。

程臻看了半天，喃喃道：“林颂言的数学很好啊，每一次都是单科第一。”

“对啊，我们学校数竞有个特别厉害的老师，林颂言就是他教的。”

这就巧了不是，程臻的数学一直都是优势学科，高中数学竞赛保送，后来直接攻读了数学专业，对付这高中数学考试，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如此，但是她也不敢轻视，毕竟她已经太久没有接触高中数学的思维方式了，所以她又找沈一一要了上学期考试的数学卷子。

程臻先把试卷上所有的题都做了一遍，订正过后筛选出不熟的知识点，再对照课本逐一突破，结合做相关的例题深入理解。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自习，她已经把试卷上的题全部吃透。

教室的人已经全部走光，只剩她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程臻撑着桌子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和腰，她掏出手机翻看消息，估摸着谢少爷这会已经先走了。

她不紧不慢地收拾书包，准备打个车回去。

正在这时，教室的灯光骤然一灭，四周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杉菜的梗应该都知道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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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败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