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激动的情绪让沈云卓濒临失声，他以为自己已经说出口了，实则没有。

何望州捏住门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尖的血色褪去，他苍着唇问：“你说什么？”

沈云卓的视线从地上移开，望向何望州，刚刚的冲动劲褪去，他没胆子再说一次，只能委婉道：“这些东西？”

何望州微微抬眼，将视线挪到地上，他嘴角扯出一个笑，“你觉得呢？”

沈云卓有些不自信，虽说他沈家也不差劲，豪门大家族，历史长久得能够和帝国有的一拼了，但是相较何望州的出身来说，还是略显逊色。

如果搁在平时他还能够理性的去判断，但是他今天心里一团糟，情绪也是处在钢丝线上，一点点的自卑被放得无限大，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只敢试探着说“朋友。”

得到这个答案，何望州不觉得意外，但是心里却非常不好受，无论做什么，好像在沈云卓眼里都是朋友之间应该的。

他有的时候非常嫉妒才见几面就敢给沈云卓表白的人，要么成，要么不再往来，影响也不大，毕竟才见过几面，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对于何望州来说，成自然最好，不成，那么他和沈云卓之间，四年来点点滴滴维系起来的感情便会付诸东流，他不敢赌，只能那么拖，一天又一天的自欺欺人下去，不过这都是之前的想法。

他还是不打算将事情做绝，试探着、顺着沈云卓的话说：“对，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收集这些东西的。”

沈云卓垂下眼睑，果然是他刚才情绪上头想多了，何望州可是直男，收集这些东西也只是因为自己和他是朋友，接触多，所以收集的东西里面，自己的比较多罢了。

沈云卓缓缓垂下头，他的视线注视着照片，但却对不上焦。

何望州松开手往里走，黑色的皮鞋出现在沈云卓的视线里，他抬起头，视线和何望州对上，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沈云卓看不懂那张脸上的神情。

何望舟伸出手贴上他的额头，“你是烧糊涂了吗？”

冰凉的触感唤回沈云卓的神志，他眨眼，视线跟着清明起来，何望舟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说出这句话。

沈云卓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这样被压迫的感觉，下意识抬手攥住何望舟的手腕，将手从额头上扯下来，手背上青紫的针孔映入眼帘。

沈云卓将何望舟的手捧着，指腹轻轻摸索过手背上的皮肤，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回事啊？”

何望州想将手抽回来，但是沈云卓微微用劲，捏住了他的手，挣扎了两下，何望舟也就放弃了，蹲下身，平视着沈云卓，他又问：“不要转移话题，你烧糊涂了吗？”

沈云卓摇摇头，“没。”

话落，何望州就将脸向着沈云卓面前靠近，沈云卓僵直着腰往后退，“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靠那么近？”

何望州轻笑出声，呼出的气体喷洒在沈云卓的脖颈间，低烧状态下，呼吸带出的温度让他感觉有些凉，喷在脖子上，痒痒的，沈云卓往左边侧边了下脑袋。

沈云卓第一次和何望州贴的那么近，近到连睫毛都根根分明，他喉咙发干，连忙松开何望舟的手 ，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连名带姓的喊道：“何望州，你想做什么？”

何望州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才停下靠近的动作，沈云卓见他终于不再贴近，才长舒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放松的太早了。

唇瓣贴上的一瞬间，沈云卓还回不过神来，他瞪大双眼，何望舟的面容近在眼前，睫毛轻颤，他没有禁锢沈云卓的动作。

沈云卓连忙往后退，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何望舟瞧见他没有过激的反应，便得寸进尺。

伸出双手捧住沈云卓的脸，然后往前挪了一步，又一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那么快，慢慢贴近。

沈云卓瞪大双眼，四唇相贴，湿滑的触感出现在唇上，他闭上双眼，任由感官在此刻被人占据，浑身发软，找不到支点。

他攥住何望州的手腕，便听见一声轻哼，两人松开，嘴唇红润得不像样，沈云卓不敢看，视线连忙下移。

看见了手背上的伤，沈云卓连忙松开手，心虚得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何望州本来就是故意的，沈云卓松开手后，他计谋得逞，捧着沈云卓脸的手微微用劲，确保对方是看着自己的，才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云卓晕乎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答案，朋友？男朋友？他内心更倾向于说第二个，但是却胆怯地试探道：“朋……”

何望州脸都黑了，他眼眸微暗，其中的意味也非常好懂——

你敢说是朋友试试！

沈云卓抿唇，“男朋友？”

何望州像是最挑剔的对象，对沈云卓的动作发表自己的意见，“犹犹豫豫地说给谁听，再说一次。”

“男朋友。”沈云卓说出口的话坚定多了，但是声音还是比平时的分贝小。

何望州还是对此表示不满，“声音那么小，怎么？我很见不得人吗？”

沈云卓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再次重复道：“男朋友。”

何望州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了，揉了揉他的发顶。

沈云卓发觉有什么不对，他舔了舔唇，“我还在发烧，你为什么要亲我？”

何望州反问：“我为什么不可以亲你？”

沈云卓皱着眉头，“我感冒了，你这样会被传染的。”

何望州看见沈云卓皱着眉头，还以为他会问自己关于那间房间的事情，毕竟自己的“朋友”把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是很可怕的，他都准备一五一十的坦白了。

谁知道沈云卓的关注点安全不在上面，他更关注手背上还有针孔的何望州会不会被传染感冒，何望州心软得一塌糊涂。

一直蹲着何望州也腿麻，他干脆直接坐在地上，往沈云卓那边挪了两步，将手背贴在沈云卓的额头上，“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沈云卓点头。

“说实话。”何望州表情都没变。

沈云卓犹豫了一下，摇头，“没看。”

何望州从口袋里取出手机，一边给助理发消息，一边质问沈云卓，“那为什么说谎话骗我？”

沈云卓嘴硬，“我没说话。”

何望州将手机放下，“我才和你在一起，你就说谎话骗我，你是不是想玩我？”

沈云卓摇头，“没有。”

何望舟的神色是说不出来的严肃认真，“你不可以玩玩，如果不愿意，现在就说，我就当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

才怪。

“咳咳。”沈云卓被他严肃的态度影响到了，他挺直腰板，严肃道：“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何望舟收回视线，笑了一下，“这么严肃做什么?”

沈云卓纳闷，自己好像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是怎么回事?

明明是何望舟偷偷藏自己的东西，落下风的怎么反而成了自己?而且，明明是何望舟先那么严肃的，又反过来说自己严肃！

太过分了。

沈云卓决定戳穿何望舟，不能刚谈恋爱就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何望舟，你是不是仗着我现在发烧了，脑子里面处理不了那么多消息，欺负人?”

何望舟笑得更明显了，“怎么会?”

怎么会不会?

沈云卓将事情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冤枉何望舟，才开口继续道：“你就是在欺负人。”

叮咚——

皇室独家待遇，医疗团三分钟就位。

何望舟从位置上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开门。

沈云卓拉住他的手掌，要起身，“你不舒服，我去开门。”

何望舟按住他的肩膀，“我去吧，地上有点凉，坐沙发上。”

沈云卓站起身来，发热让人仿佛与世界隔离开来，一直忙碌的时候还好，但是等到歇下来，那深深的疲倦感便蔓延上来。

医生穿着鞋套提着医疗箱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他的视线很难不注意到客厅中地上散落一地的照片，但仅仅就一瞬，便立刻挪开，死也不敢再往那边看一眼。

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留好药，走之前又忍不住叮嘱，何望舟的身体情况一直由他负责，最近几天没有进食，也是有影响的。

何望舟难得耐着性子听对方将注意事项说完，而不是让发手机上，等他回去，沈云卓早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闭着双眼，发热让整个人的脸都红扑扑的，何望舟将他的鞋袜褪去，倒水，喂药，都结束后，又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被子，轻轻搭在沈云卓的身上。

静静看了片刻，才弯下腰将沈云卓从房间里拿出来的东西，又一一放回原位，关掉客厅的灯，躺在旁边的沙发上。

黑暗并不能完全隔断视线，朦胧的光线从室外涌入，他依稀能够看见沈云卓的身影，室内多了一个人，仿佛空气都跟着温暖起来。

晚安，沈云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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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