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因为要吃肉,一整夜都是激动的。第二天一家人整整齐齐早起,周淑云和贺尧山天不亮就出门,顶着满天星辰,殷殷切切往乡里去,步伐都快了许多。

一路上遇见乡邻,周淑云都喜滋滋打招呼。

“周家婶子去赶场?”

“可不是,该置办家当,大姐你也去赶场?咱同路一起啊。”

周围的人见了,无一不为周淑云高兴,贺家那点事情他们都知道,能摆脱这种奇葩婆家和哥嫂,算是从火坑里跳了出来。

而家里,林榆正和孙月华在踢毽子,乡下人做的鸡毛毽,是小时候常见的花样。天色还没大亮,踢几下活络身体,身上暖乎乎的更好干活。

林榆高抛毽子,落下来的时候,顺着脚上的力度踢出去,踢出完美的抛物线。

孙月华站在对面,她摇摇摆摆晃了几步,看见毽子冲自己而来,忙抬脚接住。在空中踢了两下,又踢向林榆。

这次林榆没接住,歪歪扭扭跑了几步,毽子落在贺尧川面前。

林榆看过去,贺尧川捡起来笑着:“接着,”他把毽子甩向林榆。

林榆立刻接住,和孙月华继续玩了起来,溪哥儿在一旁啃馍馍,看大嫂和榆哥哥玩的高兴。他也笑了,只可惜他年纪小,腿脚蹦不起来。

一家人难得过了一个踏实的清晨,踢完身上都是暖和的。正巧这时候有人敲门,林榆离门口近,便跑去开门,看见门外陌生的小哥儿。

小哥儿身上通常都有明显的记号,比如眼前这位抱着一篮子菜的,红痣就在耳尖上,浑圆欲滴好看的很。

抱菜小哥儿看林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叔母在吗?我来送菜。”

孙月华一边整理头发匆匆过来,“是君哥儿来了,你快进来坐。我娘去杏花乡里赶场了,晌午才回来,我给你倒水喝,坐下玩一会儿。”

周淑云不在,孙月华承担起了当家的责任,忙前忙后招呼客人。

林榆知道他是谁了,就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村长家的孙哥儿。要说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君哥儿给的呢。

林榆坐下道:“你真好看。”他定定看着,对好看的哥儿禁不住诱惑,眉心眼角嘴角都笑起来。

君哥儿一愣,随即有些腼腆,跟林榆说话:“你、你也好看,这身衣裳你比我穿着更合适。”

等孙月华煮好茶水,两个小哥儿已经聊的很欢快了。她也坐下来,难得有闲暇时间和同龄人聊天。

“我爷爷说你们刚分家,怕你们家里没什么吃的,正好今日从菜地里摘了一些春菜,让我拿一篮子给你们吃。”

“劳伯祖父费心了,前几天分家,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们。”孙月华捧出一把干果,像是慢慢变了个人,不似在贺家那样沉默,说话逐渐变多。

又多聊了几句,等太阳完全出来,周淑云和贺尧川也回来了。她身上着背篓,贺尧川扛着大锅。

林榆跟孙月华君哥儿忙走过去帮着卸货,新锅又大又圆,可比贺家带出来的还大,煮十个人的饭都不成问题。

溪哥儿今天能走动了,扒到周淑云的背篓里看,看娘带了什么好东西。

“乖乖,今天少不了你肉吃,快回去坐着,别又伤了腿,”周淑云摸摸小儿子,随即眼睛一亮,瞧见家里的客人:

“君哥儿来了,你快坐下歇息。昨天才刚把这里收拾干净,还有些乱。”

得知君哥儿是来送菜的,周淑云知道族叔惦记他们家里,怕他们不够吃,心里哪有不感动的。周淑云当着君哥儿的面把肉全部拿出来:“正好,今天煮肉汤。你坐下玩,晌午带两碗回去。”

肉可是金贵东西,君哥儿连忙站起来摆手拒绝,“不用的叔母,我们家今天也吃肉呢,您别管我。日头上来,我也该走了。”

“婶子不是拿你当客人,别人不提,咱们两家是自己人,不说那些客套话。肉买的多,你放心端回去,就说是婶子逼着你拿的,你爷爷又不说你。”

两家是亲戚,贺大广又多次帮助他们,区区两碗肉汤,周淑云不觉得够还这份恩情。

君哥儿才坐下,继续和林榆翻花绳。他有些腼腆,其实也馋肉呢,但是爷爷教育过他,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花绳翻久了始终有些累人,林榆拉着君哥儿往河边去:“今天要铺院子,贺尧川正在河边挖沙挖石头,我们也去,听说春日河里还有小鱼小虾,我们摸鱼去。”

乡下能玩的东西,像上山打鸟下河抓鱼这种事,是最好玩的野趣。村里没几个同龄小哥儿,君哥儿也没什么朋友。认识了林榆,玩心也起了,点点头笑:“好,我们拿上鱼篓。”

往河边去,就看见贺尧川用锄头在刨河边的沙子。听林榆说铺院子的办法,贺尧川没听过,但是昨天的挡墙既然可行,那林榆说的铺院子方法一定可行,他几乎毫不犹豫的相信。

铲一铲子给林榆看:“这种,能行?”

林榆用手摸一下,点点头。这种沙子滤水效果非常好,在院子里厚铺一层沙子,上面再铺一层鹅卵石,不够的地方用碎石填充,填充完再洒一层细沙。

如此一来,即便是下雨天,院里也不会湿漉漉的。水能够通过层层石子和沙子渗入地下,等太阳出来阳光一晒,干的也很快。

林榆已经规划好院子的布局,前院几乎呈椭圆状。他将东西两侧划分成菜地,两块菜地之间,就是院门通往屋子的卵石地,中间镶嵌出一条石板路。

这样一来,不仅好看,还很实用。为了让“陋室”不那么陋,林榆还要在院墙一侧栽种竹子,颇有一番古韵。

原本没想过铺路,但是上次他跟着周淑云来河边洗衣裳,看见许多沙子,还有冲刷堆积的卵石碎石,于是才有了铺院子的想法。

贺尧川铲完沙子没走,想和林榆说说话。回头一看,他和君哥儿已经挽起裤脚下水了,他们缓缓走在水里,荡起一片波纹,露出半截洁白的小腿有说有笑。

贺尧川只晃了一眼,便立刻收回目光。君哥儿虽然是堂弟,但到了出嫁的年纪,他不能看。榆哥儿……贺尧川耳尖一红,忙挑起沙子往回走。

摸鱼时两个人说不完的话,林榆才得知,君哥儿家里人在给他相看夫家。

已经看了三家,分别是王家村的王虎,家里是养鱼的,上面有两个哥哥。第二个是双河村的,在镇上当账房先生的学徒,家里人口简单也有前途。

第三个则是本村的,叫王勇。是家里独生子,上面有爹娘和爷奶,但没什么手艺也不识字,几间石砖房,七亩田产。

若是论门当户对,无疑是前面二者,嫁过去至少能少吃几年苦。但是大堂伯父他们不希望孙子嫁太远,怕以后想见一面就难,也怕君哥儿在婆家受气了,他们帮不了忙。

于是前几天又和王勇的长辈见了一面,虽然没有说明,但显然更中意后者。

林榆侧头问他:“那个王勇,你可认识?”

说完,君哥儿低着头,有些羞红了脸,点点头小声道:“见过几次,他以前帮我打跑过流氓,还帮我搬过背篓。”

被地痞无赖骚扰这回事,君哥儿都不敢和家里人说,怕家人担心。也辛亏王勇在,没真的出什么事。

林榆原本想说,毕竟是人生大事,需要多接触相看。但他一看君哥儿的模样,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一副小哥儿怀春的模样。又是同一个村的,家里知根知底。

溪水已经不冷了,林榆和君哥儿手在水里摸索,收获还不少。鱼儿有几条,厘米长的河虾也有,能炸了吃。还有四五只螃蟹,十几只薄壳螺,混在一个鱼篓里。

抓了半晌,林榆和君哥儿上岸,抹了小腿上的水,等晒干后穿鞋回去,林榆道:“瞧着不多,也能炒一大盆,回去杀了让婶子给我们炒了吃。”

今天周淑云留君哥儿吃饭,难得有朋友,君哥儿冒着被爷爷数落的风险,点点头留下了。但端了两碗肉汤回去后,他爷爷也没说什么,只道“这才是一家人”。

林榆把河虾杂鱼处理了,周淑云有一手做菜的本事,弄了一盆河鲜大杂烩,加了辣椒和油酱,炒的脆脆鲜鲜的。林榆舀一勺拌饭,有点像后世的干锅河虾。

“婶子去开食肆,一定大卖,”他鼓起腮帮使劲吃,还不忘夸周淑云,逗的周淑云笑个不停。

君哥儿也是第一次吃这种,又下饭又麻辣,足足吃了两碗杂米饭。

滑嫩的炒肉片,雪白鲜美的大骨汤,配一盆河鲜干锅,一家人吃的头也不抬,最后一点汤汁,都被贺尧川和溪哥儿拌饭吃了。

吃饱喝足,一家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春日山里生机勃勃。院墙外,一株垂柳探出枝桠,枝条翠绿飘荡进院子。

一想到即将被铺满鹅卵石的院子,林榆觉得一整天都有了干劲。

含川量极低,想暗搓搓给大川加戏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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