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拾遗依旧没给自己老母亲什么好脸色看,再一次冷漠又客气地把她请出了家门。老太太气得眼睛不是鼻子的,跳着脚骂了几句,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最后急匆匆地走了。
阿飘哼哼了几声,原本她只是想看看那道士有什么能耐,能不能折损掉一点她的功德,结果呢?搞半天那家伙只会驱鬼啊,还是这么些个没什么实力的鬼,一没能耐,二没胆量,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叫“没用”!偏偏又坚持不懈每天晚上来报到,比小孩子上课还积极!有必要吗?每次都被她驱赶了,第二天又瑟瑟发抖地过来。
又烦,又折磨人。
阿飘虽漠视生死,但她若真的是见死不救的人,也不会身负那么多功德了。
于是乎,这一天半夜,当一群小鬼又准时出现在怀家卧室里的时候,它们突然发现,那团耀眼的金光没了。
小鬼们绕着床转了一圈,顿时兴奋不已。那团金光真的没了!
当即就张牙舞爪地冲着床上的大人小孩扑了过去!
然而,鬼爪子还没碰到人,一道道金光瞬间从床中央迸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鬼们死死地缠住了!
小鬼们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阿飘从灵魂深处重重地哼了一声,利用金光把其中一只小鬼扯了过来,伸出嫩呼呼的小手,直往小鬼脑门上拍去!
同一城市,某个出租屋里,一个原本在闭目养神的道士闷哼了一声,突然间四肢抽搐,口吐白沫,随即昏死了过去。
大功告成,阿飘十分嫌弃地把吓得缩成一团球的小鬼丢开,那群家伙立马就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想必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阿飘打了个哈欠,侧头看了看熟睡的计伏清与阿沉,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天亮,计伏清就恢复了正常,小胖子的烧也完全退了。怀拾遗松了一口气,他只会以为阿沉是受凉发烧,连带着计伏清也开始不舒服,绝不会联想到数日前那个道士身上去。
又过了一天,阿沉又是那副爱笑爱闹的模样了,而且还老喜欢扭着小身板往阿飘的方向挤,在她身边拱来拱去。
阿飘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只睁眼看着天花板出神。
怀拾遗对妻子道:“我看你和孩子都好得差不多了,就出去买点菜,晚上炖个汤,让你补补。”
计伏清点了点头,怀拾遗便挨个往孩子们的脑门上亲了一口,笑道:“爸爸很快就回来,你们在家要乖哦。”
阿沉很给面子地张嘴笑,阿飘看了他一眼,依旧不动如山。
等怀拾遗走了之后,阿沉就头一歪,靠在姐姐身边睡了,阿飘想了想,也跟着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到计伏清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随后走出了房门。
没过多久,一阵大力的敲门声传来,很快地,一个大嗓门老太太的声音就在外面的客厅响了起来:“说让你们请大师,怎么还没动静?”
阿飘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怀拾遗出门了,家里只有那个柔弱的母亲在,此时怀老太太过来,又找茬?
她听到计伏清柔和的声音说:“妈,您说的什么大师啊?”
怀老太太很不客气地叫道:“别给我在这装听不懂!怎么你记性不行啊,那天大师说的话都忘了吗?赶紧把人家请回来,你还想留着那小崽子霍霍我们整个怀家啊?”
计伏清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妈您说笑了,您那天是带了个人过来说了几句话,可我怎么也没看出来那是个大师啊?这要怎么证明那人是个大师啊?”
怀老太太反驳道:“大师还要什么证明?他那天不是看相了吗?他的实力就是证明!”
计伏清说:“单靠看相是证明不了什么的,现在学面相的人也多,但学出名堂的却是没几个。这样,您说,他有没有什么闯出来的名号呀?”
怀老太太趾高气昂地说:“人大师的名号,叫做赛半仙!”
“赛半仙啊?”阿飘听到计伏清笑了一声,“不是我说,妈,光是我知道的叫赛半仙的人都不下十个了!而且他这名号,只说是赛过半仙,我怎么听着实力不怎么样啊?不及一些活神仙的名头响亮!妈,这个所谓的大师,真的可靠吗?”
怀老太太迟疑了一下:“是、是吗?”她顿了顿,又高声叫道,“人大师也给别家看过风水、破过灾的!”
“这些事情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听人说的啊!”
计伏清笑道:“您不会是听那赛半仙自己说的吧?人家说起自己的事,肯定要吹大一点,您可别连这些都没证实过啊?万一人家没什么本事,只想骗钱呢?对了妈,那天人家只是上门说了几句话,什么事也没办,您不会就已经给了人家大笔的钱了吧?这可不行的呀,事都没办,怎么就要先给钱了呢?您这几天还见过他没有?他不会拿到钱就跑了吧?”
老太太的尖叫声再一次穿了过来:“啥?骗我钱?不可能!……不行,我得先去见见人家大师!你等着!”
随即客厅里就没了什么动静。半晌后,传来了计伏清乐不可支的笑声。
阿飘:……
这位母亲大人,原来嘴皮子如此利索!
过了一会儿,阿飘就见母亲大人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张开眼睛往她瞅的阿飘,遂走上前来给了阿飘一个温柔的抱抱。
等到怀拾遗回来,计伏清便说起怀老太太上门一事,道:“我估计妈被那人骗了不少钱,你是不是……”
怀拾遗只说:“我给老三打个电话,让他注意着。”其他的都没有多说。
计伏清并不清楚丈夫和婆婆之间昔年到底有什么龌鹾,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妈明天也该回来了,你可以放心出去赚钱了。”
怀拾遗笑道:“不用我管孩子了?”
计伏清嗔了他一下:“你觉得两个孩子好带吗?等你工作完回到家,我就把宝宝们都堆你身上,看你管不管!”
夫妻两个这边在说话,阿沉醒了就像小奶狗似的往姐姐身上拱,一边嘴里还咕噜咕噜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时不时咧开嘴无齿地笑,口水滴滴答答沾了阿飘一身。
阿飘嫌弃地蹬了他一下,默默地往旁边挪。
很快计母就过来给女儿继续带娃了。小胖子比较麻烦,他爱哭,还不是泪雨滂沱的那种哭法,是干打雷不下雨的嚎,醒了要嚎,饿了要嚎,拉了要嚎,发现陌生人了要嚎,只有一种情况下他才会挤出眼泪,那就是他姐姐出大状况啦!小胖子就会死命地哭。而能让阿沉不哭不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他姐姐放他身边,让他开开心心地去黏人。
与阿沉正相反,阿飘从不哭嚎,顶破天了才哼唧一下。无论怎么逗她,她都不笑,无论何种情况,她也不闹,只有小胖子黏她的时候,她脸上的五官就会挤到一起,形成一个嫌弃地表情,然后扭着小屁股往外挪。
计伏清很难搞清楚阿飘的状况,又因为天气渐渐冷了,不能再去摸她小肚子了,就只好比照着小胖子来,但是偶然有一天,她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阿飘虽然不哭不闹,但是她饿了或是有生理需求的时候,她会伸出她的小短腿,踹一下小胖子!虽然阿飘踹出的那一脚没什么力气,但小胖子好像是接受到了某种信号一样,立刻开始张大嘴巴干嚎,把大人给嚎过来。
完了之后小胖子可开心了!流着口水就往姐姐身上蹭,然后继续被阿飘嫌弃,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蹭她。
计母也知道了这个事情,有些忧伤地说:“阿飘这以后会不会很晚才学会说话啊?我看她这样,有点……懒啊!”
自己懒得嚎,所以让弟弟代劳。
计伏清有些哭笑不得,想跟阿飘讲讲道理,但这个时期的宝宝,能听懂什么呢?而且阿沉那样子……有点傻哎。
计伏清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两个孩子,阿飘还浑然不在意地睁着眼睛瞅她。
阿飘前世的父亲,一开始也曾与妻子有过温柔相待的时候,他对妻子生下来的女儿,也曾嘘寒问暖过,当然只是嘴上说说,问了几句话,觉得很好,就没有其他表示了,所以阿飘后来再没有期待过父爱。而怀拾遗倒是有所不同,尽管他生意还在起步阶段,忙得风里来雨里去的,但每天都坚持早早回家,进门第一句,多半是:“孩儿们!想爸爸了没有?”
这是从哪里来的山大王啊?
山大王说完这话,只要姐弟俩醒着,他就会抱起来挨个亲亲蹭蹭,阿飘当然也很嫌弃啦,小爪子屡次糊上他的脸,怀拾遗反而更高兴了!
小胖子通常也很高兴,喜欢跟爸爸闹腾,而阿飘,她糊了几次巴掌发现无济于事之后,就不想动弹了,怀拾遗心里担心不哭不闹不笑的女儿会有什么问题,每次都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弄她,但最终都只会让阿飘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怀拾遗:……
有表情也很不错啊,至少证明不是个面瘫。
渐渐的,怀拾遗迷上了逗弄女儿,而且逗女儿的时候,阿沉都会一边看一边咯咯笑,然后阿飘的表情就有了更多变化……哈哈哈哈。
小胖子你等着,看往后姐姐怎么收拾你!
在怀拾遗屡次做鬼脸、挠痒痒、说笑话(他知道自己孩子听不听得懂哦)等等各种折腾之后,阿飘佛了,她在小胖子开心的大笑中,在怀拾遗动手动脚之下,漠然地叼着奶嘴,闭目养神,然后养着养着就睡过去了。
怀拾遗有点慌:“这下可怎么办?”
计伏清笑道:“谁让你老是折腾我家阿飘,人家不想搭理你了呗!”说着就把阿飘从怀拾遗的怀里抱走了。
阿飘很满意,毕竟怀拾遗硬邦邦的像铁板,而计伏清的怀抱暖呼呼的十分舒服。
不过怀拾遗折腾归折腾,还是很会照顾孩子的,喂奶、哄睡、洗尿布都是一把好手,不像前世的那个人,除了嘴上功夫,其他的啥也没有。
阿飘默默地自己打断了回忆,将前尘往事揉吧揉吧又压回了记忆最深处。
前尘往事不可追,但小婴儿的生活也没法多姿多彩。阿飘有想过灵魂出窍出去走一走,但她要是真这么做了,小胖子一定会哭、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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