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添一进府,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沈平,沈平见楚添面色苍白,忙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楚添摆摆手示意道:“无事,去将药拿来。”
“这可如何是好?”沈平焦急万分,亲自去拿药,又吩咐沈亮来搀扶楚添。
楚添一靠在沈亮身上,浑身的力气瞬间散尽,他步履蹒跚地跟着沈亮进了卧房。
片刻功夫,沈平便拿着药进了房门,他见楚添单薄的身子裹着狐裘靠在床沿,只觉得心头悲凉万分。
“主子,药来了。”沈平将药丸放在楚添手心,亲自服侍他吃了药。
楚添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长长舒了口气,宽慰他们兄弟道:“无事了,都去歇着吧。”
“这……这怎么没事?主子您的脸比纸都白了?是谁欺负您了,我去找他。”年轻气盛的沈亮红着眼眶就要出门揍人,却被沈平一把拉住。
“回来,你添什么乱。”沈平无奈地扶住额头,说道:“去准备热水吧。”
沈亮疑惑地看看沈平,又看看楚添,这才听话出门去了。
楚添慈爱地看着沈亮的身影,看着他天真无邪不顾一切的模样,轻轻勾起了唇角。
突然,猛烈地咳嗽声打破了了宁静,楚添一口献血喷了出来,吓坏了沈平。
沈平手忙脚乱地扶住楚添,赶忙递给他一盏温茶,说道:“主子,您这身体……”
“大不如前了。”楚添无所谓地笑笑,宽慰地拍拍沈平的手臂,说道:“无事,不过就是多吃些药,不必担心。”
沈平见楚添如此,只得劝道:“您这身子不能动怒,不能忧虑,就算您不替自己着想,也得……也得替小姐想一想啊。”
沈平口中的小姐,是楚添的亲妹妹,楚萱。
“放心吧,哪有那么严重,我一定能活着看萱儿嫁人的。”楚添说罢,撑着身子站起来,将裹在身上的狐裘脱下,递给了沈平,说道:“去将这个浆洗干净。”
沈平犹豫着接过狐裘,突然他抬头直视楚添,问道:“主子,您为何不将一切告诉六皇子?您为了他……”
“沈平。”楚添难得严肃起来,他制止沈平道:“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
沈平吸了吸鼻子,伤感道:“我替您不值。”
“都过去了,值不值得有何意义?”楚添缓缓踱步到窗前,背对着沈平道:“我告诉他又有何用?”
楚添拿起窗边桌上的那盒烫伤膏,紧紧攥在掌心,哑声道:“我告诉秦钰,就能抵得过当年他被抛弃背叛之时的失望无助,抵得过这些年他经历的孤苦无依吗?这些都不能,只会让他徒增烦恼。”
如今这般不是更好?秦钰离京六年,治好了痴傻之症,怎不算的是因祸得福?如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又何必让他困在过往?
沈平看着楚添单薄的背影,只得劝道:“那您也该保重自己啊。”
“放心吧,我会的。”楚添摆摆手示意沈平道:“以后让沈亮日日驾车去接我吧,我这般声名狼藉的人,还是离六皇子远一些的好。”
沈平哑口无言,他长叹了口气,抱着狐裘出门去了。
关门声响起,楚添打开烫伤膏,将药膏仔细涂在自己早已痊愈的指尖,嗅着淡淡的药香,缓缓合上了眼睛。
另一边,江泽刚风风火火的进门,便撞见了同样回来一脸阴郁的秦钰。
江泽诧异道:“祖宗,这才出去几个时辰,是谁得罪你了?”
秦钰看了看江泽,眼底是看不透的阴狠,他冷冷道:“我要杀了秦铮。”
江泽顿时心头一紧,忙拉住秦钰衣袖问道:“这是怎么了?”
江泽大脑飞速运转,赵王秦铮?
秦钰的三皇兄,当年楚添背叛秦钰,转而投靠了秦铮,让秦钰对他恨之入骨,可这已经是陈年往事,秦钰回京多日都未曾提起秦铮,怎么今日忽然如此激动?
秦钰想起今日在赵王府门前看到楚添面色苍白的模样,只觉得心如刀割,他咬紧牙关道:“这世上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动楚添。”
江泽默默叹了口气,不禁扶额,好吧,又是为了他那心尖子。
“好好好,杀了秦铮,替你心尖子出气。”江泽不再提此事,而是转而说道:“钰儿,师叔有正事告知与你。”
秦钰疑惑道:”何事?
江泽难得正色道:“你师父传来的的消息,是关于导致你当年心智痴傻的毒药。”
“是什么毒?”秦钰一把攥住江泽手臂,激动道:“师父可查出来了?”
“你先别急。”江泽动动被秦钰攥疼的手臂,说道:“这毒来自岭南,至于为何千里迢迢传到京城,又用在你身上,便不得而知了。”
“岭南?”秦钰喃喃道。
秦钰几年前拜师苍梧山,在他师父的帮助下解了身上的毒,神智清醒之后,他便一直追查中毒缘由,只是多年未果。
“许多事我也不记得了,但当年我中毒之后,父皇清查了整个皇宫,我身边服侍的人也换了一遍,只是……”秦钰看看江泽,冲他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江泽忽然想起了当年秦钰祛毒之时的痛处,不忍道:“知道来自岭南,就不难查了,你放心,师叔一定帮你查清真相,替你报仇。”
秦钰微微收紧手掌,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下毒害他之人,挑拨他与楚添之人,还有秦铮,他都会一个一个收拾……
秦钰听着江泽的话,被师门关怀所温暖的心一点点触动,他转而看向江泽,笑道:“还是师叔待我好。”
“好了好了,别肉麻啊。”江泽说着,自衣袋内拿出几张银票递给秦钰,解释道:“喏,你让查的刘锦的事。”
秦钰接过银票和夹在里面的书信,问道:“这是飞雪楼送来的消息?”
“不错,今日刚送来的。”江泽拍拍秦钰的肩膀,不禁赞许道:“师兄还真没看错你,这飞雪楼交给你,可比在他手里高效多了。”
飞雪楼,是天下闻名的百晓堂,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曾经,这个神秘的组织属于何人,无人知晓。
如今,秦钰是它的主人。
“师叔你又打趣我,我怎么比得上师父?这飞雪楼在我手里,我只求不要没落便好。”秦钰将手中的书信看过一遍,装进了自己的衣袋。
江泽拍拍秦钰的肩膀,挑眉道:“哎,不必谦虚,这是你师父亲口说的。”
“那是师父他给我面子罢了。”秦钰攀住江泽肩膀,说道:“谢师叔了,走吧,我请师叔吃酒。”
江泽平生酷爱饮酒,见秦钰做东请酒,忙跟着他一路去了。
翌日,秦钰按时来到刑部时,楚添已在此等候多时。
见秦钰到来,他捧着一个精致的包裹交给秦钰,感激道:“昨日多谢殿下相送,殿下的衣服臣已经让人浆洗好了,今日送还给殿下。”
“大人身子可好些了?”秦钰接过包裹,毫无顾忌地扔在一旁,而后趁楚添不备,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起脉来。
楚添见状,试图抽回手腕,可手腕被秦钰紧紧固定,他尝试无果,最后只得由秦钰去了。
秦钰仔细摸着楚添的脉象,不禁皱起了眉。
秦钰拜师期间,对医术有所涉猎,虽不如他小师叔江泽那般医术高明,却也能诊断些寻常病症。
只是如今,楚添这脉象,让他完全摸不到头绪。楚添脉象平稳,脉搏有力,似乎身体康健,可他昨日那般,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见秦钰皱起了眉,楚添偷偷松了口气。他趁机收回手腕,说道:“臣无碍了,多谢殿下关心。”
秦钰自知不妥,便开口道:“大人莫怪。”
“殿下言重了。”楚添说罢,递给秦钰几张银票,解释道:“请殿下过目,这些银票也是在刘锦家中找出,昨日刘锦于公堂之上晕倒,审问只得作罢,今日他醒了,臣正欲去问询,殿下是否与臣同往?”
“自然与大人同去。”秦钰冲着楚添人畜无害地笑笑,楚添也是礼貌回应,昨日发生的种种似乎已成过眼云烟……
楚添不再耽搁,带着秦钰一同去了刑部后院,昨日刘锦晕倒,便被送来了这里,如今他已然苏醒。
刘锦正躺在床上休养,见楚添秦钰进门,顿时坐了起来,警惕的盯着二人。
楚添率先问候道:“刘公子身体无碍了?”
刘锦顿了一下,依礼回复道:“这……无碍了,多谢大人关照。”
“那便好,昨日刘公子晕倒,实属将众人吓坏了。”楚添向前几步,行至刘锦床前,幽幽道:“只是不知,公子这晕倒又醒来,可否想明白一些事啊?”
刘锦看着楚添洞察人心的幽暗目光,又瞧见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秦钰,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锦只得含糊道:“我……在下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公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楚添也不耐与刘锦纠缠,将几张银票甩在他面前,冷声道:“这几张带着官印的银票,也是在你家中找出,你且与我说说,它的来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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