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祎收拾好东西，董延佳准备继续录，突发奇想，问周知祎：“要不咱俩一起录一期？”

周知祎眨眼：“reaction吗？”

“对呀。”

她没玩过这个，还挺好奇的，搬着椅子坐下来：“行呀，我要干什么。”

“就是我会播放一些粉丝推荐的CP向视频，然后你看的时候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行，你应该看过这种吧。”

周知祎摇头：“没看过CP的reaction，那我说话的时候要暂停吗？”

“都可以。”董延佳笑：“很自由的，我要是看到比较高能的地方不但暂停，还会退回去多看几遍。”

“噢，等等，我把头发弄好一下。”

周知祎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头发，正准备坐回去的时候，看见董延佳直勾勾看着她的脸。

“姐妹，你真的神颜啊。”她没忍住，掐了一下周知祎的脸：“你这，素颜，皮肤这么好，也没涂口红是吗？真的，这眼睛这鼻子这嘴巴，我没了呀。”

周知祎默了默：“你确实很适合当up主，太会说了，我要去给你投币。”

“哈哈哈是吧，那开始咯。”

“嗯，开始吧开始吧。”

整个氛围都挺轻松的，董延佳很细心，看视频的时候时不时会扭头关心周知祎的状态，看她有没有不自在。

但周知祎就让她觉得特别惊喜，听她的reaction就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明明也就偶尔说一两句点评，但特别细腻和舒服。

而且她都要怀疑周知祎是不是以前混过CP的超话，就是说，她很会磕，比如说看到两个人谈论彼此，她就能恰如其分地来一句“还挺有家属感的。”这种非常适合的话。

她们看的前两个视频是第一对CP的，属于两个快乐笨蛋的类型，两人看完都挺开心的，但彼此对视一眼后，都一致觉得这一对是纯纯兄弟向的。

董延佳恰到好处地总结：“看完还是很快乐的，嗯，但其实没有很能get到呢，抱歉啦投稿的宝宝，我们先看下一对。”

下一对的整体氛围都有一种酸涩的氛围感，可能是BGM的原因，周知祎只觉得这俩人有一种注定错过的感觉。

她一下还真看进去了，很投入，话都少说了很多，托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到**的时候甚至有鸡皮疙瘩冒起来的感觉。

董延佳也看得很用心，一直到结束的时候才往周知祎那里看一眼。

好家伙，漂亮得像个瓷器一样的美人眼睛红了一圈，感觉下一秒就要梨花带雨地哭出来了。

她一下有点手足无措：“不会吧，祎祎，你哭了吗？”

见面第一天，从你好到姐妹到祎祎，只需要红一个眼眶。

周知祎成功勾起董延佳无尽爱怜。

“没事。”她只是一下有些共情了，虽然感觉不太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看他们认识了很多年，一下想到我自己，很感慨。”

董延佳：“噢，你和……”

“我和我男朋友。”她简单地说：“他们经历的事情，都是我曾经特别害怕的，但我比较幸运，都避开了。”

视频里的两个人中间分开了三四年，而且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参与彼此人生的一些很重要的阶段。

属于阴差阳错。

这肯定是周知祎不能接受的。

想当年，她可是连对陈数与要转到竞赛班这件捕风捉影的事都紧张得要命。

周知祎：“不要意思啊延佳，这里待会还是剪掉吧。”

董延佳再次惊叹。

不是姐妹你真混过这圈子吧。

这么懂。

CP向不带无关人士都知道。

其实，周知祎还真没怎么磕过CP，她纯粹是觉得这是别人的场子，不要喧宾夺主。

那人家都辛辛苦苦地把视频剪出来了，她不得尊重一下嘛。

董延佳的新一期reaction剪出来之后，果然流量很好。

尤其是周知祎最后解释的话，她考虑了一下，觉得剪掉还是会很突兀，把那段话留下来了，没剪掉。

弹幕里果然都在刷【小姐姐会云多云】【对标真情侣是谁爽了我不说】之类的话。

这经历还挺有意思的，后来周知祎也时不时到董延佳的视频里做做客，成了她的粉丝口中“那个很会磕的室友”。

大学到大三，慢慢开始实验室待得时间长了，隐隐约约有反超教室的苗头。

其实她这还算晚的，像陈数与那个专业，他自己调整了专业课的时间，老早就把该修的修完了，现在要么新特要么峻洋，基本上两边跑，偶尔被老师叫回学校带带学弟学妹。

在老师们心中，俨然是一个优秀毕业生的形象。

他自己也在想，还有没有必要去读个研。

主要是峻洋的事情越来越多，他肯定也会越来越忙。

峻洋的团队发展得越来越大，康昕悦自己招了几个学弟学妹，陈数与在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看她招人的现场。

国庆假前，康昕悦说有一个保研保到P大学计算机的对他们这项目比较感兴趣，想来看看具体情况。

这个人本来是学自动化的，中途辅修了计算机，研究生又转了来研究人工智能，属于复合型人才，康昕悦还挺想把他留下的。

陈数与刚好有空，也过来撑场子。

然而，当这位复合型人才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愣了一瞬。

属实是没想到了。

周泽安明显一顿，视线侧移到康昕悦身上，再三确认他联系的就是面前这个学姐之后，彻彻底底的傻了眼。

脑子里的记忆疯狂callback。

什么时候来着？这小子喝了点酒拽着他，比他班主任还班主任地嘱咐他好好读书以后来给他做事。

他那时候还心想着敷衍敷衍得了。

这是……

不仅变成真的了，还直接调转了。

变成他来找人家了。

周泽安惊讶了一瞬间之后，心里开始很阴暗地怀疑陈数与给他下了个套子，把他给骗进来了。

结果抬眼一看，他眼睛也同款睁大了点，看起来震惊不像假的。

陈数与还真不知道是周泽安。

他们这种招人又不像什么大公司还得交个简历，不就是打个电话约个时间聊一聊。

他临时被叫过来留人的，压根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是周泽安。

意外之喜啊。

他低声对康昕悦道：“一定得把他留下来。”

康昕悦：？

不是，老板？

你还记得我是为什么要把你叫过来吗？

可能是因为这次是周泽安主动联系过来的，所以其实康昕悦不用太紧张，这属于天然就占了优势的，紧张的应该是周泽安才对。

真正交流的时候也不用再想别的杂七杂八的，当然还是正正经经地把自己的水平，理念，期望什么的谈妥帖。

然后顺利地留下了周泽安。

说顺，陈数与这段时间确实挺顺的，而且还真属于在周知祎家里边遍地开花。

他在新特那边，实现了霍梓浠一个独苗苗地突破，把岑山止签过来了。

两年前，岑山止的《观音泪》上映的时候，她正在拍下一部电影。

在他们大二暑假的时候上映了，叫作《四块钱》。

周知祎和陈数与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本来打算去看《观音泪》，但那时看主体氛围很悲，便没有选在在那一天，而是后来抽时间去的。

周知祎很容易共情，看电影的时候就哭了，看完还在难受，陈数与左手端着奶茶，右手搂着她哄了半天。

但看完《四块钱》之后，她感觉自己直接被创傻了，而且这次连一向不会受什么影响的陈数与都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电影放完之后，整个电影院的人百分之八十的都坐在座位上没动，也没有啜泣声，都和周知祎一样，无声地流眼泪。

岑山止在《四块钱》里面饰演一位叫冯华的人，出生于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父母在工厂里工作，生活简单朴实，像个假小子一样被养大。

冯华很早就开始跟着做事了，十六岁时跟着工厂里的人去采买东西，买完后还剩余了四块钱，恰好碰见冯华喜欢的小伙子身上没带票，她于是借给了他。

但她做事也分明，知道是公款，等回去小伙子拿到了钱，就把钱都还了，账也销了。

但几天后，突然有人来到工厂把她带走了，罪名是挪用公款，贪污。

于是，她被送去改造。

在一个甚至没听说过贪污这个词的年纪。

一去就是六年。

改造的时候，她运气不好，又偏偏撞上了□□，被戴了顶大帽子。

他们把她推上台，让她把头低下，批判她，就是骂，千夫所指，把一个人骂到麻木。

她在台上看着底下那些不认识的人骂她，脑子在轰隆隆的响，不明白为什么。

等冯华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了，自己要离开时，她想了很多办法，攒钱，四处去探听，甚至出卖自己的身体，然而，等她好不容易成功逃走了，她却面临着另一个问题，没有地方接收她。

她是逃走的人，她变成黑户了。

没有身份证，让她在后面的几十年的生活都束手束脚，她被人造谣，抹黑，安上不好的名头，频繁地搬家，居无定所，也找不到一个能挣到钱的工作，她想结婚，但没用，没人敢和她过日子。

她生病了没办法去看病，因为没有医保卡，她待在上海，繁华的上海，但也被限制在了上海，因为她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腿。

冯华想过要自杀，她以一个带着试探的玩笑口气向和她一起买菜的大姐说出了这个念头。

“还不如死了呢，干脆去死吧。”

大姐“害”了一声，说：“我告诉你，你身份证没有，火化都火化不了，还去死呢，想得美啊。”

等到冯华四十岁生日那天，她终于申请到了自己的身份证，那一刻，好像盖在她整个人天空上的乌云都被吹散了。

电影的结尾就是那样的一个镜头，冯华站在公交站，手里拿着身份证，脸上带着笑，傻气里透露着心酸，忽然就哭了。

她的这些年，一切都只是因为那四元钱。

真的太贵了。

冯华的人生，在时代地冲刷下，苍白又戏剧。

看完这部电影，周知祎觉得，要说那种富有冲击力的悲伤，这是不如《观音泪》的。

但冯华的人生**地摆在她面前，她被一种置身事外的无奈感挟持了，为她的人生心酸难过，但更多的是无力感，这种感觉就是钝刀子割肉，更难受。

岑山止靠着这部电影拿下了很多奖，只是她都没有到场。

但《观音泪》和《四块钱》之间隔的时间不长，中间工作室也一直有陆陆续续地放出花絮和岑山止自己的理解访谈视频，物料很足，她展现出来的是一个一直在营业的状态。

但她的粉丝知道，岑山止在拍完《四块钱》之后，便一直没有进组拍戏了。

很多的猜测冒出来，最热的观点是，岑山止拍完《四块钱》之后，一直没能出戏，心里出了问题，她没办法处理好自己的情绪，准备要退圈了。

周知祎听岑昭提过，岑山止确实在心理上出了问题。

这和她原来的公司有关系。

《观音泪》对观众来说都是极强地情绪冲击，更别说本人了，但拍完之后，公司并没有给岑山止缓冲的时间，反而违背她想要休息的想法，让她做了大量的相关访谈，并且把路演的场次排得很满，

让她长时间待在一个非常阴郁地情绪环境里。

《四块钱》拍完之后，岑山止的状态已经非常差了，但公司又连贯着拍摄了她很多剖析冯华这个角色的视频，把冯华当成了一个谈论的话题，让她带着悲剧和审视的眼光去评价冯华这个人物。

根本没有意识到岑山止可能还没有出戏。

让她剖析这个人物，就是让她否定自己这滑稽的一生。

等到岑山止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已经有中度抑郁的征兆了。

而且，说来好笑的是，就连这件事，都还是方斯奕发现的。

《四块钱》应该是有原型的，我是听我的老师讲过一次，只是他那时候记不太清原版故事，然后时间过去很久，我也记不太清他讲的了，依稀记得大情节，觉得遗憾感特别强，所以我在这里写出来了。

爱你们啦，我们周六周日上午十点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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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第 8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