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完《四块钱》后,岑山止有感觉自己处在一个非常疲惫的状态。
就是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但偏偏晚上还是很难睡着,好不容易入睡,梦却有多又杂,主人公往往都是冯华。
梦里的冯华也是她自己的脸,有年轻的脸,也有已经化了妆之后已经开始衰老的脸。
她从睡梦中醒来,往往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并且,当她看到人群的时候,心中会莫明的烦躁,焦虑,很难静下心来做一件事。
但她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她只是觉得自己太累了,连轴转,需要调整。
也不是她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她的师父付椿庭以前说过,她的共情能力过强。
这其实没什么,高敏感度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只是她吃的是演员这碗饭,太强的共情能力让她很容易入戏,演技真实而有代入感,可拍完后走出来却往往很难。
所以,那时付椿庭眼神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徒弟,眼神复杂。
最后,他很轻地叹了口气,说:“学会两件事,第一,把工作和生活分开。”
演戏是工作,不是生活。
“第二,累了就休息。”
没什么人知道这事,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她和付椿庭,便只有方斯奕。
这么看来,这么多年,倒是方斯奕在这两点上做得比她好。
几年前她刚拍完一部戏,自己还没什么感觉呢,就被他薅过去上表演课,他要艺考了,对她说怕自己考不上,紧张。
《观音泪》拍完后,她本来没想要接下一部戏的,但《四块钱》的剧本送来之后,她仔细看完,然后就开始写人物小传,反应过来时,已经写到性格分析的部分了。
再加上公司希望她接,她也自然就没有推掉。
《四块钱》拍到一半左右的时候,方斯奕的电话打过来了,岑山止这才意识到,他高考结束了。
但听他的声音,明显不像一个解放了的人那样开心。
方斯奕:“岑山止,你在片场?”
岑山止:“对呀,恭喜你啊,高考考完了。”
方斯奕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你没有休息?”
岑山止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说:“我还行,就没休息。”
后来,她开始出现不对劲,焦虑,疲惫,频繁的噩梦。
那段时间的记忆其实已经不太清楚了,可能那时候自己就处在一个很恍惚的状态。
只记得最后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向面前挺拔的少年。
他神色很冷,但握住她的手的动作却很温柔。
说的话也很温柔。
“这样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
“去看医生吧,好不好,师姐?”
她记忆里,方斯奕没有用过这样的语调叫她师姐。
他大多时候直呼其名,“岑山止”三个字本来就不柔软,被他一喊,更叫出了利刃出鞘的感觉。
后来她好心指点他艺考,他于是偶尔也叫她“老师”,但不是认真的语调,总带着戏谑。
这一声“师姐”,真是少见。
她顺从地说:“好。”
从医院出来后,他像是搞不明白:“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岑山止:“这个本子没办法拒绝。”
方斯奕声音低低的,带着无奈。
“该的。”
生病是小事,只要发现了就有解决的办法。
当岑山止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后,她有很主动地在联系医生治病,想要尽快回到大众的视野里。
但岑家不建议她再回归,或者说,一开始,她的家人就不支持她演那部电影的。
内容涉及较为敏感的政治,感情基调灰暗,真的不适合岑山止。
只是看岑山止坚持,便也没拦住。
而她后来休息的机会,更是是后来家里人出面争取来的,为此,岑山止也和公司闹僵了。
但岑山止就没想过从此销声匿迹,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当初为什么在明明知道自己的情绪会被巨大的消耗的情况下,仍然接下这个剧本?
她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导演班底有保证,剧本质量高,已经定下来的参演人员都是演技好的不行的老戏骨。
她怎么可能不演。
左思右想半天,岑山止最后把注意打到了新特身上,从周知祎那里,联系上了陈数与。
陈数与知道岑山止想签到新特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惊讶。
他或多或少知道点岑山止的事情,脑袋一转,稍微想想就知道这姑奶奶是没地方去了。
他好奇:“你来新特,想过我的死活吗?”
岑山止:“……”
当然没有。
新特要是签了岑山止,还不用岑家人去找麻烦,陈数与他爸估计会先把他喷一顿。
但她真没办法了。
“我的商业价值很高的。”
陈数与眼皮子都没抬:“我又不缺钱。”
“新特缺啊。”
“那儿,已经有一个在赚了。”
他对着门外扬了扬下巴,刚好看见霍梓浠踩着双拖鞋,脖子上挂着副耳机,从电梯里出来。
岑山止:“……”
只是她跟陈数与不算熟,不帮也正常。
岑山止咬咬牙准备起身。
陈数与忽然说:“就是我以后结婚吧,缺个司仪。”
岑山止:?
她指着自己:“你让我去当司仪?”
“不乐意啊,那算了。”
“哎别别别,不就是司仪吗?我最会了,真的。”
她突然顿了一下,发出灵魂疑问:“你是和祎祎结婚吧?”
陈数与:“……”
他面无表情抬手指门。
“出去。”
“哎别别别,是就行了,急什么。”
陈数与“嗤”了一声,扔出份合同。
岑山止:“你成心的吧,合同都拟好了还在装不乐意。”
陈数与:“我真缺个司仪啊。”
岑山止正细致地翻看合同,陈数与低头看着手机,看到周知祎的发的微信,忽然问:“你病好了吗?”
她头也不抬:“有在治,不影响工作,更不会弄得你在两家里边下不来台,影响你谈恋爱的。”
他轻抬眉梢。
“你以为我为什么签你,周知祎不劝我会签?”
岑山止放下笔,严肃:“麻烦老板不要对员工秀恩爱。”
回答她的是心情愉悦的两声笑。
不过,签下岑山止不久之后,方斯奕的团队找上门来,还是真让他意外了一下。
方斯奕和原来的公司合约到期了是真的,他要转型发展也是真的,原公司资源不行想换个公司他也明白。
但是。
你找到新特来了,这陈数与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他要去,应该还有很多更有实力的公司会有意向捧他吧。
而且就他所知,这人家里不缺钱。
身边经纪人还厉害。
单飞也行吧。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拒绝,一顺溜安排下去,两个月不到签了两个实力派。
正式通告发出来的时候,无论是两家粉丝还是路人都挺惊讶的。
方斯奕和岑山止都是童星,还是同门师姐弟,流量和知名度一直有的。
方斯奕现在身上还有一部待播剧,更别说岑山止那刚上映不久的电影了。
简直是绝杀。
新特这是要……东山再起了?
只是这波操作呢,在陈家和岑家是几个大人眼里,属于几个小孩瞒着一堆大人玩了个大的。
通告发出来的时候,最惨的就是陈数与,其次是岑山止,周知祎作为中间人美美隐身,看陈数与被家里人喷惨了还时不时幸灾乐祸笑两声。
陈芜生让陈数与回家解释,陈数与没听话,他于是打电话过来,分贝大到周知祎坐在身边听得一清二楚。
他反复地问陈数与:“你是不是想赚钱想疯了?是不是?”
陈数与懒洋洋地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给周知祎举着化妆镜。
周知祎正在试自己新买的眼线笔和卧蚕笔。
她还没研究过怎么画卧蚕,逛街的时候看到了卧蚕笔,一下好奇心上来了就买了。
看了几个视频之后,她觉得自己会了,然后开始在自己脸上捯饬。
陈芜生没听见陈数与的声音,让他说话。
陈数与开口敷衍地“嗯”了两声。
“真是她自己找到我这儿的。”
“她说差不多好了。”
陈芜生缓了口气:“这不是差不多的问题,但凡出了事,你怎么跟人家交代?”
“不会给她太大的工作量,先去参加两个养老综艺,休息一下,要接什么剧本都看她自己,人家成年人了,比我大不少呢,心里能没点数?”
周知祎没忍住笑,手都在抖,她立刻把卧蚕笔拿开。
养老综艺。
一个好端端的田园慢综在他嘴里成了养老的。
陈数与斜了她一眼:“这事儿不赖我啊,我对面的人要我签的,喏,还在笑呢。”
周知祎立刻收起笑,踹了他一脚。
陈芜生:“……”
他可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他这会儿刚好和乐棠一起去看陈砺,老头子就端着杯茶慢悠悠地从他身边晃过去,不经意地说了句:“人年轻人的事,你掺和什么。”
陈芜生满头问号。
爹,你哪来的脸说完我。
你自个儿掺和的少吗?
陈砺像没看见陈芜生的表情一样,说:“问问他元旦回来吗。”
陈芜生转述:“你爷爷问你元旦回吗?”
“没时间。”陈数与说:“日升的新品发售,邀请了峻洋,得去。”
陈芜生有点印象:“他们这次的新产品,跟你们好像撞了款啊。”
“是,前边拿项目的时候还碰上了。”
“行,那你自己安排。”
其实,不仅在招标的时候和日升对上了,最后这项目还真给峻洋拿下了。
日升轻敌了,看峻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公司,压根没把他当对手,策划做得不漂亮,派出来的人也不专业。
所以在峻洋这里吃了个明亏。
这事儿其实周知祎还清楚一些,在她看来,这还不是什么包装问题,这就是纯粹的技术问题。
T大也有老师带领团队参与了招标,但也没中。
因为他们在这方面没有峻洋做得精,有些还没有把产品模型做出来就来了。
哪像峻洋,从实验室可以用了到现在,就一直在做这一个方向,陈数与大把的钱投进去,眼睛都不带眨的,技术人员也日日夜夜守着。
陈数与问她:“那新品发售会你想不想去玩玩?”
周知祎:“有什么好玩的吗?”
陈数与从手机里找了张图片出来。
“在日升老总的私宅办的,他估计是苏城人,里边的布局很有江南水乡的感觉。”
周知祎脑袋凑过去看:“这是……腊梅树,种了这么多?”
“想不想去?”
“去吧,这么漂亮。”
“行。”他收起手机,很不要脸地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去。”
周知祎:“我给你一巴掌。”
抱歉宝宝们,刚考完试,结果发现我居然忘记发出来了……
爱你们,明天上午十点见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0章 第 90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