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帝后开始着手于清点珀斯国遗留下的财书账目,各类文本记录于前,记载着与各国的商贸往来。
珀斯国精于兵器的研发与锻造,不过钢铁铸炼的各部零件则非本国能够独立制造完成。
由此,多个邻国与珀斯国皆有所合作,以不同国家为珀斯国提供各类兵器的产业之刚需。
赫连熵正在阅读一卷数目详细的清单,桌前罗列着如山高般的卷宗。
矗立的殿堂内众人各守其职,从大尚国随圣驾而来的户部同工部一起审阅整理册中的各项记载。
景玉甯坐在右侧的一方木桌前,他让侍从展开一张包罗各国的海陆地图,依照载写交易的各项纪录,细致地标记出每个土路与海路通往珀斯国的商贸路线。
赫连熵昨夜附加恶意讨伐的掠夺让他今日依旧感到疲劳至极,腰身腿背无比酸痛,浅淡的双眼从近细看过去都能发觉出尾角的红肿。
然而即便如此,景玉甯也还是坚持着下了地,便是强撑着,也要与帝王一起核算这些繁琐复杂的数目。
赫连熵知道青年这是在跟自己较劲,晨时劝说不成反换得他本就怨恨的目光更加布满阴沉,最后不得不退下一步,伺候着爱人用完早膳,再一步顶三步地照顾着来到殿堂。
看着景玉甯披散的长发覆盖在腰际勾勒出诱人的弧度,那里还留有夜晚被大力啃吻过的鲜艳红痕。
想到这里,赫连熵原本生得冰寒的眉眼就多了一层愉悦的餍足,龙冕之下英俊非凡的相貌仿若春风拂面,俊朗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景玉甯被男人盯来的目光烧得后背难受,干脆半分也不看他,潜心专注于卷宗中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地名与数字。
随着海陆地图上标点线条逐渐增多,从中汇聚出的几条商路开始浮现出样貌。
“陛下请看地图所示。”随之,景玉甯转过首来。
美人面容依旧有些苍白,神色也实在称不上好看,蹙起的眉宇带出几分不耐。
男人充满侵占的眼神纵使被刻意无视也不见有所收敛,这让青年在大庭广众下极为不适,不由沉下声音问他:“您认为还应再加些什么?”
赫连熵凝视青年流露出来的冰冷面色,看着妻子不再掩饰素日里惯有的温婉,终于变得比起从前要更为生动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睨过妻子每一个恼怒的细微表情,故意抻长这二人间拉扯相峙的时间。
许久,才缓慢地转过首,看向已差不多成型的地图。
男人的视线悠悠地停在地图上,但余光仍锁在青年身上不移分毫,片刻他弯起唇角,朗声赞扬:“不愧是朕的皇后,把商道标注分布得如此清晰,可谓达地知根洞察秋毫,当是地势与商贸之见识非凡。”
他右手向桌面一拍,夸叹得既真诚又响亮,同时还不忘关怀地劝说:“现下你歇歇眼,休息一会儿。”
景玉甯同他四目相对,骤然撞进了帝王幽暗的深瞳中使他有一刹的茫然,尔后很快垂下眸,摇了摇头,答:“谢陛下赞赏,臣不累。”
青年轻颔下颚举止冷淡但合乎规矩,疏远的意图则显而易见。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作派简直冻得人心头发凉,让赫连熵不由暗吸一口气,薄唇抿了起来。
想起昨夜,男人心里是压着些火气的,因此也不免施加进几许私怨,对人多做了些花样来回折腾。
青年不比他精力旺盛,不过一次就全身匮乏浑浑噩噩。
不过非要如此说来,景玉甯也实在算不得什么顺应柔和的主。
夫妻枕席之间床笫之上,青年的身子虽是只有被碾压侵占的份,但这人最擅长的莫过于噬魂诛心。
纤细低绵的话语如同软刀一般轻薄,一旦撕杀起来丝毫不比利剑威小,每每挖得都是他肉长的心肝。
赫连熵双齿碰合,黑瞳稍敛。
他们自大婚已然万劫不复,现在除了拥有景玉甯的身体,根本再也抓不住什么。
卷宗放回桌面暗闪出金色的光,毛笔丢进水丞,深墨将清水着染成乌青。
帝王扣动拇指上的扳指,望向青年纤瘦的背脊静坐片晌。
久后,赫连熵嘴唇微张,长长吐出一口气,继而说道:“即使不累,你也忙碌太久了,先喝口茶吧。”
边说他边站起身,来到景玉甯侧手的桌前,亲自为他沏茶倒水。
他睹着青年垂下的颚首,白皙修长的脖颈后面露出一小截下巴尖,柔嫩靓眼的肌肤迷得他挪不开目,分不开神。
清幽的花茶映出淡淡的橙色,在瓷白的茗盏内呈着晶莹的水泽。
男人拿起茶杯搁到自己嘴前,轻轻吹着花茶散出的热气,清甜的花香在二人中间播开。
在场众人似都见惯了皇上对皇后的百般殷勤,除去侍从跟随帝后无微不至地侍奉,其余人等依旧在各自的桌前头也不抬地谨慎核对手头上的要务。
赫连熵也不介意旁人是怎样看如何想,他把温热的茶捧到景玉甯面前,说:“关太医调配的却湿茶每日至少喝上一壶,朕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在里面放了外域进贡的白蜂蜜。”
帝王把茶送到青年唇间,低道:“尝尝,这一路曲折多劳,你身子都耗瘦了。”
景玉甯侧过头不与他相近耳语,金浅的眸子睨到一旁倒映照着堂柱与楼阁。
今晨他坐在镜台前曾仔细看过自己的脸,病气虽有但倒未显消瘦。不知赫连熵是从他的气色还是晚间那事时感触到的,不过无论哪种,都让景玉甯心里不太舒服。
他的嘴唇碰上温热的茶水,甜滋滋的湿润流进缝隙,他咽下这口清幽,味道倒还算可以。
“一口不够,多喝些。”赫连熵温声催促。
男人把茶杯继续凑近,直到景玉甯忍无可忍地从赫连熵手中拿过杯子,阻隔了他这般投射而下的热切。
赫连熵勾出极短一笑,自然明了青年这点羞赧的心思。
他抬眼示意不远处一座桃木雕刻的冰柜,陆齐立刻从里拿出新鲜的红豆与绿豆冰糕,摆到景玉甯的桌上。
“昨日酒肉浓烈,今日用冰糕中和可舒缓些。这是朕早间让他们做出来,放入冰柜里冻着,现在拿出来口感最佳。”
殿中有人听帝王说到这,终于忍不住悄悄地抬起了头。
皇后饮食口味挑剔是入宫后人尽皆知之事,皇上为了能让他多吃些,每日变着花样地向御膳房下圣旨。
各类山珍海味奇门做法全过一遍,还招揽诸国厨艺高超的师傅,执意把天下所有的美味都端到皇后的面前来。
御膳房的师傅们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哪道菜使皇后不喜,就被皇上迁怒殃及了全家。
让人不禁欲笑的是,这位坐拥百川执掌万民的年轻的帝王不仅要把精力放至朝政以来斗权臣争天下,同时更要将心思放在妻子每日的起居饮食上。
这里有不少人曾在帝王登基那日位列大殿中,都曾亲耳听过太后及李党如何苦口婆心劝谏帝王迎娶宰相幺子为后。
那时帝王是如何拒绝抵触,执意不愿册立大尚国史上这第一位男后,许多人也都有目共睹。
…只是到了现在,又岂是当时足矣预料的。
他们默默摇首,其实若扪心自问……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圣上。
如皇后这般绝代佳人,不仅才情横溢更有掌势之能,得妻如此,凡是有本事的大丈夫或都会把他爱得深沉。
何况当今皇后还是朝廷权臣宰相的幺子,自幼所见所识当不必说,更贵在他那怜民爱人之心,即便在皇权治国至今,也仍把百姓之安视为重中之重。
这样持重仁义的君子在上,即是阅历年轻,也让他们所有人对他充满了尊敬与钦佩。
不过在赫连熵眼里,此番世人眼中的华彩不过细雨绒毛微乎其微。
景玉甯于他而言又岂止是美貌才情出众的妻子这般简单?
他是他一路行来依存的光火,亦是天下之大执手间唯一的心魂。
赫连熵眨了下眼,看着景玉甯静静地吃下一整块冰糕,这才将小食之事告一段落。
男人终于转眼读起海陆地图,开始起步推敲这其中的玄意。
——版图的中心由大尚国与珀斯相接连成,线路隔过大尚多重汇聚在珀斯国与襄国以及周边一带,其中涵盖以盐椒布匹为主的主干商路。
帝王视线越过各个国家的地区分域,最终落在路线交叠的结点上——襄国。
襄国作为纽带中枢在地图上第一眼看去并不突出,然诸国所在大江南北而交汇成的结点皆与之有所交联。
赫连熵蹙眉思索,将清缴珀斯国国库时发现的疑点对应到图上繁杂的路线。
在珀斯国的国库中,本国货币与邻国诸多货币相互混杂,然而其总数量竟比小国还要削薄。
以这样的国库,绝不足以维持一个常年战乱的大国,更何况据他们所了解,珀斯国常年为襄国提供军势护卫,其中人力与财力之收益远不该如此不符。
这其中必然有襄国的手笔,只是赫连熵尚还不知原理。
是以一小国到底是如何制牵制强兵武战的大国,并在大国最后存亡时刻近乎把国库中所有钱财席卷一空?
半晌,他环顾殿中在坐众人,低冷的嗓音沉声问道:“珀斯国库中所剩甚微,诸卿以为那些钱两都去哪里了?”
音落,他与景玉甯浅色的双瞳一对。
接着听见“叮”的一声脆响,见青年手边放落一枚银色的货币,是襄国的“银円”来。
这章on pending了两个多月,其实九月初写完了80%但是一直不太满意,以及工作忙就一直没发。回来上班第一天获得集团最高荣誉奖,然而在工作上领导揪不出错漏但还是被以年纪太小为理由长期打压,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启人生的第一场职场斗争(虽然伴君知里大家总在不停斗斗斗,但作者其实是个心大比较佛系的咸鱼,习惯给所有人三次触到底线的机会)经过一段艰辛的斗争,领导提交了辞呈,背地里兴风作浪的经理也被揪了出来。不过领导并不知道主使是我,在这最后阶段我也主动找领导谈了最后一次话,ta同意临走前找SVP把我的薪资待遇涨到和工作责任相符的水平上。
这段时间工作和人际关系消耗了太多精力,细想起来,我还是被这个领导批准成为实习生才有了这第一份工作,从没想过到现在会与ta权限平齐,也更没想过在两年之后我会把ta搞走,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在这样的情绪下,我很清楚自己无法全身心投入在书写的文字上,以及中文对我而言不算第一母语的高水准,写起来就更费劲一些。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宁可停更一两个月也不想糊弄写出不符合水平逻辑的文字。
另一个挑战是不久就要开襄国篇了,襄国的治国路线会有关经济金融,此类相关知识本人基础很单薄,因此正在潜心钻研当中,目前业余时间几乎都用在了阅读相关各类文献上。古代不同近代的经济体系完全,但我还是想好好学学以前没接触过的知识领域,即使古代的贸易要相对简易一些,我对襄国篇的标准是逻辑无错,阅读感观标新立异。
综上,伴君知还会伴随我以及伴随大家接下来不短的时间,我个人的建议是屯文会感官更好一些。毕竟是不参杂任何利益纯为兴趣和自己而写的文,比起频繁更新亮眼吸睛吸引收藏量,本人只专注于自己写得满意、写出想要表达的东西,哪怕没有任何读者在看我也会写下去,因为这篇文在我心中的价值远比所有外在得因素都要重要。
最后,希望大家生活开心快乐,顺利健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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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第 2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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