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回答,只听一阵重物拖动声迅速响起,以极快速度消失在前方。
“噔!”
孟淮妴循着声音甩出一枚飞刀,却没有入|肉声,听起来更像是扎入木头的声音。
“鬼?”
苏里尖叫一声。
拓火君已分辨出来:“滚轴急速转动声。”
结合察觉不出有人存在,那么……
拓火君把灯火点燃,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隔音房。”
通常只有审讯时才会用的可移动隔音单面玻璃房。
没想到还有这种用处。
况且,那样一个隔音房可是造价不菲,此地不仅有专人看守,还有这种工具?
孟淮妴迈步走入前方空间,挥手:“点灯。”
“是。”暗三迅速行动。
四周灯火燃起,暗室很空,一切尽收眼底。
有两张座椅,一张床榻,一堆书籍,一条水渠,再无旁的用具,但算是整洁。
根据这些物品,可以看出,此处非圈养活物之地,而是仅用作看守。
偷个情,如此谨慎?
众人抬头看向各处,这哪算暗室,分明是中转地。
只见暗室一圈,七个黑洞洞的甬道围着。
接下来,恐怕要发现惊天秘密了。
苏里目瞪口呆,没想到,魏慕真的犯了大罪——这种架势,他可不信能是小罪。
“这,这是要走哪条路?”
孟淮妴也在观察。
现在她才发现,所有甬道顶部,竟然都有一条绳子。譬如魏慕书房那条甬道,就有绳子延伸至此处中转地。
七条绳子聚集起来,缚在中间的一根石柱上垂落,但不及地。尾端缀着一铃铛,不消说,定然是甬道尽头机关开启之际,绳子会变短而铃铛发出声响,提醒着看守者有机关开启。
假若魏慕当日没有偷情之意,铃铛作响,便代表有外人开启了机关。
暗三已在各个甬道前观察,她指着其中一个道:“方才的隔音房,应是从此处被拉走的。”
孟淮妴颌首,几人又在各处一番敲打,未能发现其它路径。
“看来,隔音房的方向,就是终点了。”孟淮妴眸色微闪,站在那条甬道前,下了论断。
苏里凑过来,有些担心:“郡主大人,不知前路通往何方,您不可以身犯险,不如先回去,再与我家大人齐了人手,一起来查?”
“你家大人?”孟淮妴嘴角噙着笑,状似戏谑,“你家大人若有参与?”
苏里无言以对,看向甬道,磨了磨牙,道:“恐有危险,还是让下官先探,郡主大人请在此地稍后片刻。”
说着,他就看向孟淮妴手上的灯,希望能拿着灯一起冲进去。
这眼巴巴的……
孟淮妴短促地笑了一声,看起来是被他可爱到了。
这次,苏里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但还是希望上官看到的是自己的能力,是以他立刻肃了神色,挺直背脊,一副绝对能办好事的可靠模样。
孟淮妴提灯的手一扬起,却是好笑地抱着胳膊,抬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进去。
……苏里又觉得难受了,这和逗狗有何区别?
罢了罢了,自己区区五品,可不得做狗一样巴结上官吗?
郡主不给灯,他只能深吸口气,打算冲进去。
迈步之后,眼前却出现了一把刀挡着。
是郡主的护卫,他抬头,有些不解。
孟淮妴轻笑道:“我当以身作则,岂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你不必去探。”
拓火君收回刀,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般羞辱一个官员,实在有些恶劣了。
没想到一个护卫都看出了郡主的意思,苏里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最终只是敢怒不敢言。
孟淮妴微微扬眉,把灯往拓火君面前凑,也不说话,就盯着他。
拓火君再次无奈,却顺从地为她点灯。
有些人,拥有权力久了,难免有些恶趣味,偶尔会用权戏弄他人。
于苏里是受辱了,于旁观者嘛——他只看到孟淮妴心情不错,哪管苏里如何。
挡下苏里,是另有他意。
孟淮妴与他心照不宣,灯亮后,看了眼暗三,又看了眼最边上的一个甬道。她自己,则是迈步走向另一个甬道。
“郡主大人,不是这儿吗?”苏里在原地指着面前的甬道问。
“对方又不是傻子,地上的痕迹许是有意为之,里头恐怕有埋伏。”孟淮妴说着,已一头扎入黑暗,“这个甬道比其它的都宽些,定有古怪。”
拓火君紧随。
苏里急忙跟上:“郡主大人,还是让下官在前探路吧……”
叶松背着麻袋在后。
与方才不同,走入甬道后,孟淮妴就四处照着。
“除了宽些,似乎没有不同。”她道,“太慢了。”
话落,她已经加速,以轻功跑了起来,眨眼间灯火远去。
今日她着了一身大红,明亮热烈的红色在黑暗中被灯火映出的一点模糊人形,看起来分外瘆人。
苏里停住脚步,犹豫着不敢上前。
身边却立刻有风掠过,苏里反应过来,那是郡主的护卫跑过。
若是都跑到了前头……也是在今日,他才发觉自己原来如此怕黑,几乎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不想落在最后,他立刻循着火光跑,压根顾不得伤口,跑得龇牙咧嘴。
这次的甬道却是短了许多,仅仅一分钟后,孟淮妴已经停了下来,已到尽头。
苏里还在后头,她掏出一张图纸。
图纸,是以魏慕书房为中心,描绘的方圆二十里的舆图。
拓火君接过灯照着,她按照魏慕书房的甬道向下二里后,辨别出目前所在甬道的方向,而现在的位置……
二人抬头,对视一眼。
后方传来奔跑声。
叶松扛着个麻袋,是刻意慢下速度的,这才和苏里一前一后赶来。
二人的视线越过苏里,落在最后方叶松身上——的麻袋上。
舆图早已被收起,孟淮妴怜悯地看了眼苏里,给他一颗甜枣:“苏佥事,真是难为你了。”
“……”苏里纯良的神色差点没有绷住,他都三十好几了,不是三岁小儿,又不是一脚登上如今之位的,还能看不破这点“甜枣”?
正腹诽郡主手段拙劣呢,冷不丁怀里被塞入一盏灯,火焰在摇晃中窜高的那一缕,差点把他的衣裳给烧了。
孟淮妴把手柄往他胳膊上一放,笑容仁善:“你有伤在身,且慢慢走着。”
苏里赶忙接住,还没等道谢呢,眼前人就已经收回了手,瞬间消失。
他提灯往前一照,只看到一团红影。
但很快就被黑暗吞没,接着又是一阵风,他知道身边再少了一人,忙拉住叶松,道:“这位兄弟,你先别走。”
他提灯四照,“此处是死路了,兴许也有机关,郡主她不找找吗?”
对于孟淮妴而言,都确定上头是何处了,没必要打开机关。重要的,是去处。
但叶松是真不晓得,苏里的手被推开:“我只负责保护。”
看着暗卫远去的背影,苏里无语凝噎。
好嘛,就他一个了?
周遭似有凉风吹来,他顿时躬起身子,提着灯追赶。
灯火在奔跑中晃晃悠悠,如果鬼火左右跳跃,有灯竟比无灯还可怖了,却又不敢真的在黑暗中舍弃灯火,只能把灯拿到身侧,眼不见为净。
跑了几步才想起来,小声呼问:“姑娘?姑娘?”
他喊的,是之前扶着他的暗卫,这会儿竟然不见人影。
由于他的提灯方式看不清前路,是以,突然撞到一个肉盾时,他心都跳到嗓子眼,尖叫起来:“啊!”
尖叫被打断,叶松把他的下巴一合,脖子一掐,他就喊不出声了。
在惊恐之中,提灯一照,是暗卫,这才放心,不再挣扎。
叶松放下手,苏里把灯四照,见那厉鬼般的红影也在,他愣了一息,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郡主大人,此处有问题?”
孟淮妴抱着胳膊,摇头低声道:“不,给点时间。”
给谁时间?
苏里想问,但方才挣扎时伤口撕裂,这会儿发疼,他就顾不得问了。
六分钟后,孟淮妴再次动身:“走。”
话落又消失眼前。
苏里独自在最后担心受怕地跑。
等到了明亮的中转地后,发现只有扶他的那名暗卫及地上的麻袋。
“郡主大人呢?”
孟淮妴先他两分钟到达,那时,暗三从其中一个甬道走出,指着水渠道:“此处便是机关。”
方才,在孟淮妴等人离开后,有隔音房移动痕迹的甬道内,走出了一男一女。
这对男女四下看过无人后,按动几个甬道口下的机关,接着水渠中的水向两边被吸走……
拓火君看向其余五个没走过的甬道,问:“探清楚,还是先下去?”
孟淮妴拿出舆图,只犹豫一瞬,就往一个甬道而去,拓火君和叶松跟上。
半刻后,三人才回来。
苏里立刻站起身要迎,孟淮妴却仁善道:“你有伤在身,在这待着。”
上官在忙,让自己待着,自己岂能真的待着不动?苏里受宠若惊就要说话,却见三人已消失在面前。
他到嘴边的话只能换了:“郡主大人,您在查什么,不如分头行动?”
他是不敢独自走入甬道的,但观三人都不害怕,为何还要浪费时间一起一一查看?
孟淮妴得了提醒,脚下不停,嘴上道:“没有危险,分头行动。”
拓火君却坚持:“不可掉以轻心。”
片刻后,他再次嘱咐,“即使是看上去安全的地方,也不可掉以轻心!”
“嗯。”孟淮妴皱皱眉,觉得啰嗦。
十七时四十分,所有甬道探查完毕,舆图之上,被圈起来的地方,是都司的二品及三品官的府宅。
其中有一条甬道颇显老旧,地面上是多人常年行走的痕迹,可能是有众多人从那处而出,服务都司更多的官吏。
一司主要官员全部参与的罪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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