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受了那位藏族姑娘的影响,前往八廓街的路上,徐清旖又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一本手相书。
她一边走一边翻,和肖珩他们几个人汇合时,和他们打过招呼以后就接着继续看那本书。
等到在私人饭馆坐下,肖珩靠近沈翌,指了指他身边正伸出自己的手掌和书中进行比对的徐清旖,“她着魔了?”
沈翌笑了笑,“太好奇了吧。”
临近黄昏的阳光没那么猛烈,暖洋洋地透过明亮的窗户照进来,轻轻映在餐桌上。
他们一人点了一碗藏面,然后配了土豆包子、麻森、糌粑和一个小份的酥酪糕。
趁着另外几个人说话的间隙,沈翌喝了一口服务员端来的甜茶,撑着脑袋看身边忙碌的徐清旖。
“不吃饭啊?”他笑着问。
“等等。”徐清旖摸摸自己的下巴,“你知道吗?书上说我的事业红火,那我肯定能赚大钱。”
“行,你赚大钱。”沈翌说:“你尝尝这个。”
徐清旖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打了个哈欠,又伸伸懒腰。
她听见沈翌问:“爱情呢?看手相不是可以看什么爱情线吗?”
她愣了愣,然后说:“爱情当然是顺遂的啊,爱而可得。”
沈翌没有再接话了,转头看向窗外等着服务员上菜。
徐清旖也没有说话,她捏紧了自己的右手,只有她知道自己骗了沈翌。
无论是否是所谓的“男左女右”,根据这本书她也只能读出来自己的爱情线是“情路不顺、半生坎坷。”
夜幕降临,热情好客的藏民们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跳藏舞,这是他们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不够光怪陆离,但是极具吸引力。
徐清旖看着他在歌声中跟着节奏点头鼓着掌,猜自己大概是有点醉了。
沈翌的皮肤很白,在灿烂的橙黄色晚霞的映衬下竟然具有破碎感。
可是沈翌怎么会有破碎感呢?
他这么坚韧的一个人,又有什么能够把他击垮?
徐清旖的另外两个同事都是很有活力的人,他们加入了藏民的舞蹈队伍不亦乐乎。
“美国人是不是信基督教啊?”她的声音不大,大概只有沈翌能听见。
他点点头,笑着回应道:“怎么了?在佛教圣地讨论这种问题,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吧。”
“我知道!”她的声音有点大,感受到身边隐隐传来的目光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小点声,我就问问。”
沈翌把手里的果汁递给她,听见她低声说:“你以后,再想看见我们国家这种氛围,怕是很难了吧。”
“不过没关系,我会去看你的。”徐清旖把头微微靠在沈翌肩膀上,感受到他有瞬间的僵硬,“如果有时间,你也要回来。”
“好。”他直起身来,想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肖珩刚从另一边买东西回来,他坐在沈翌的旁边,问他们明天的打算。
“我们租了车,去念青山。”沈翌说。
肖珩看了一眼徐清旖,这个他在学校里关系很好的小学妹,“她高反……能行吗?”
“我会多带一瓶氧。”沈翌看了徐清旖一眼,发现她的脸微微红着,“怎么了?”
“沈翌……”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他的注意力全在此,几乎都要听不见。
“我好像,有点不舒服。”她说。
徐清旖的症状不是很严重,沈翌觉得她需要好好补觉。
肖珩大学的时候和朋友一起来过西藏旅行,当时报的团里也有人有点高反。
“实在不行的话,你们明天就在这附近转转算了吧?”他说。
“要去的。”徐清旖的声音很小,“睡会儿就好了。”
沈翌现在不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和肖珩他们道别以后,扶着她回到宾馆,将氧气面罩取下来放在桌上,然后才去前台要了一杯白水。
出于安全考虑,他们选择的宾馆距离并不远且价格不算便宜,走廊配置的有可以租的制氧机。
沈翌和前台说明了徐清旖的情况,问了问她能不能去念青山,记好注意的事项之后,然后才回到房间。
徐清旖已经躺下了,他将水杯放在她的床头,随手从身后拿了个坐垫垫在地毯上坐着。
“你不回房间吗?”徐清旖面对他侧躺着,“我没什么事,可能是有点困,你回去吧。”
“睡吧。”他说:“你睡着了我就走。”
后来沈翌一晚也没有离开,徐清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刚好从外面买东西回来。
他说他回自己房间睡了一夜,她笑着拆穿他,昨晚半夜她呼吸不顺从梦中惊醒,明明看见他靠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
“太早了,只有没收摊的夜市,随便买了两件夹袄,你看看怎么样?”
沈翌没有回答她的戏谑,从袋中拿出来两件衣服,是同样的款式,一件绿色,一件深粉色。
徐清旖正在刷牙,从卫生间探出脑袋往外看,满意地比了个赞,“眼光不错嘛!”
“都一个款,我就选个色。”沈翌正在往桌上摆早饭,看了眼时间,“时间还来得及,买的是油茶。来吃两口。”
“等我洗个脸。”
吃早饭的时间,沈翌把背包腾出来装了些零食,又往里装了几瓶医用氧和一盒葡萄糖。
徐清旖看了看他,还是忍不住说:“会不会有点夸张了?带太多了吧?”
沈翌又把昨天着急忘带的相机装进背包,然后说:“不会,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听见这句话,徐清旖忽然问:“那个福袋呢?你拿出来没?”
她伸手去拿沈翌刚刚换下的外套,从那个内衬的兜里摸出福袋,递给沈翌,“放包里。”
沈翌没有出声反驳,把它安安稳稳地放在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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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集合的地点的时候,徐清旖才发现他们带的东西真不算多。
另一对小情侣背上一人背了一个鼓鼓的双肩包,而他们只有一个包。
小情侣中的女孩叫小溪,她看见沈翌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国庆快乐,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拍照吗?”
她的男朋友小张不愿意打扰女友的兴致,补充道:“我们可以付钱。”
“没关系,不用付钱,留个地址,到时候寄给你们。”
沈翌说话的时候语气比较平,不是熟识的人可能会误以为他不高兴。
徐清旖笑了笑对着小溪说:“这次旅行我们是一个队伍,不用在意这么多的,多多关照吧。”
藏族大叔的车是一个面包车,三排座位。
一对真情侣坐在第二排的两个位置,徐清旖和沈翌坐在最后一排,旁边放着他们的双肩包。
藏族大叔负责开车,副驾驶坐的是大叔的女儿,一个酷酷的藏族女孩。
由于身体的因素,他们也没有打算去很高海拔的地方。
沿着环山公路一直走,徐清旖侧头看向窗外的高山,湛蓝色的天空下有飞鹰在盘旋。
她忽然想起来藏族习俗中的天葬仪式,高中老师讲到这种文化,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各个民族之间巨大的差异。
大学的时候,有同学在社会实践分享活动中讲到自己去拉萨旅行的经历。
她是在深冬去的,看见过漫天簌簌的雪花。
她说:“我一生也无法忘记拉萨,世人爱神,我想神仙居住的地方大概就是如此。”
“徐清旖。”沈翌唤她的名字。
她转头去看他,沈翌面对着按下快门。
只有他知道刚刚取景器里的样子,面包车的车窗没有完全摇上来,泛着凉的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她的鼻子以下都埋在衣领里,发丝轻轻向后,脸上的神情有些惊愕。
“沈翌。”她笑着说他像小孩恶作剧,沈翌回她说:“回去洗出来会很好看。”
“那再来一张。”她转过身面对他,整个人靠在车窗旁,露出牙齿笑得明媚。
后排的快门声吸引了前座的情侣,他们古灵精怪地向后半跪在凳子上,把下巴放在椅背上拍了一张奇怪但温馨的照片。
嬉笑过后,窗外的路上已经隐约看得见终年不化的积雪了。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前半生几乎没见过堆起来的大雪。
徐清旖惊讶着将车窗摇得更低,她对沈翌说:“等我以后一定要去看一次下大雪,然后你把我埋在雪里,就是把我整个人都埋进去的那种。”
沈翌笑着点头,想象了那样的以后,听起来好像不错。
到了下车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大概因为是国庆假期,今天来旅行的人并不算少。
小情侣自己也带的有相机,不过他们不算是懂行的人,只能拿着一通乱拍。
徐清旖看了看那边正在向沈翌请教拍照技巧的他们,笑着摇了摇头。
她走到一起来的藏族大叔和小姑娘旁边,问他们:“你们是不是经常来这山上啊?”
大叔点点头,他的声音比较沉,面向也比较平,看起来就很朴实,“我们家就是做这个的,还有旅店。姑娘你们再来可以来我们家住,给你打折。”
“好。”徐清旖说完,还想和小姑娘搭话,但她看见对方正闭着眼睡觉,便没有开口。
沈翌从小情侣身边抽身,走过来问她:“挂经幡吗?”
来的路上他们就注意到了,猎猎的寒风将挂于高处的经幡吹得发出整齐的声响,在碧色的蓝天和纯白的雪的衬托下,更是显得鲜艳美丽。
那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一些藏文和图案,徐清旖看不懂,伸手从他脖颈上取下相机,为他拍下几张照片。
“沈翌,你这个衣服的颜色拍出来不太好看。”徐清旖说:“不过你穿着好看,是相机的问题。”
“就你嘴贫。”他把徐清旖拉着转了个方向,背后有人正在撒隆达,厚厚的一叠五色风马纸在那个人手里随着风飘出好远。
徐清旖从旁边的小摊处也买了一叠过来,据说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对亲人朋友的祝愿。
他们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徐清旖举着手,风马纸堆在她的手心里,一阵风吹过,在经幡的猎猎声中,画出了一道彩虹。
徐清旖笑得灿烂,一头长发被风吹得飞舞起来,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山峰,近处是飘动的绚烂颜色。
沈翌轻轻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张照片。
风马纸许愿!明天高考的朋友全都顺顺利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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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马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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