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聊天，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两位教官都不是简单角色。小教官家境优渥，家族企业是华国排在前列的纳税大户，主教官则是H省工业大学的研究生，一边服役一边搞科研，明年就能跟团队造导弹去了。

围成一圈的少年人眼睛都听直了，纷纷激动起来：

“教官请务必让我合个影！”

“说出去我也是和科研大能、首富独子说过话的人了！”

“我等麻瓜何德何能啊！”

一群学生猴子一样嗷嗷叫唤，两位教官就笑呵呵看着。等大家激动的差不多了，小教官才催流程：“光我们俩说多没劲，轮到你们介绍自己了。”

气氛被调动起来，皮猴们把简单的自我介绍玩出了花，将近九十个人介绍过一圈，二十多分钟就过去了。

光说话也没意思，爱玩的小教官想了想，建议来点好玩的：“人这么多，要不来击鼓传花吧，传到谁就站到中间来个才艺展示。”

“行啊！”

“没问题！”

大学生是一种很奇怪的群体，放在平时，如果说要谁站出来表演个节目，估计都扭扭捏捏放不，可一旦群体氛围燃起来，他们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别说表演节目，让谁现在去摘校长的假发都不带怯场的，俗称“人来疯”。

见没人反对，教官左右张望：“拿什么传？”

“拿我的大番茄吧！”坐林秋羽身后的一个体型娇小的女生从小包里掏出了一个番茄头玩偶扔到小教官怀里。

小教官接过玩偶揉了两下，十分好奇：“倒是没问题，可你为什么会背着个玩具来军训？”说完又揉了揉，颇有些爱不释手。

女生呲牙一笑：“当然是别人送的啦，单身狗不要问！”

大家都笑了，就卫启抻着脖子左右看看，悄咪咪腹诽，小教官才不是单身狗！

看看主教官那宠溺的小表情，再看看他肩膀上军装小二头身盯着番茄头的眼神，小教官马上也是要有番茄的人了！

主教官当然不知道有人yy他，从小教官手里拿过玩偶扔到张诚手上：“也别击鼓了，我说开始大家就一块儿唱军歌，唱大声点，我说停就停，成吗？”

众人都表示没问题，半分钟后，大番茄就在“日落西山红霞飞”的铿锵嚎叫中传递起来。

第一次喊停，大番茄正巧落到它主人的手里。女生也不扭捏，走到圈中心，用手机找了个音乐，大大方方地跳了一段民族舞。

女生虽然个子小，身材比例却非常好，一段舞跳得赏心悦目。底下的起哄声一阵接一阵，还有男生大声喊：“妹子叫啥名，报上名来我追你啊！”

女生被起哄也不生气，整了整碎发，抬高下巴冲着那个男生道：“姐姐二班柳佳汐，不过你不能追我，因为姐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然后在一阵嘘声中笑眯眯地坐回原位。

吵闹片刻，游戏继续。

三句歌词后，大番茄传到了3班一个大高个男生手里。

男生块头有点大，大番茄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娇小。男生单手捏着可怜的番茄头站到中间，挠挠头露出憨憨的笑容：“让我才艺表演真是太难为人了，要不我也来段舞？”

这男生虽然个头没有路松落高，但是块头却比他壮很多，用这健美的胳膊腿儿来段民族舞，先不说他会不会跳，视觉效果绝对是够辣眼睛的。

在一片抗拒声中，男生从善如流地改了主意：“这样吧，我和我室友给大家来一段相声。”然后在另一个大高个的迷茫眼神中，果断扯着领子把人拉下水。

意料之中的，在相声之前，两个男生先上演了一出全武行。暴力是暴力了点，还是比他们那精准避开所有包袱的相声要好看的多。

三分钟的毫无笑点的尴尬相声之后，大番茄又在嚎叫声中开始传递。

就这样一轮接着一轮，大番茄终于传到了历类1班的人手中，拿到番茄的是一个气质文艺的女生。女生脚步轻盈站到圈中温婉一笑，周围的喧闹声都小了三分。

卫启原本正在发呆，一抬头，嚯，这不那皮衣皮裤公主切的暴躁老姐吗？

今天姑娘情绪比较稳定，二头身小人虽然穿着依旧叛逆，但是好歹没掏出她的四十米大刀。

女生看着柔弱内向，站在那里却落落大方：“大家好，我是历类1班的谷雨薇，我没什么才艺，就给大家朗诵首诗吧。”

大家热情鼓掌，并打心底认为这个节目非常适合她。

谷雨薇环顾一周，微微一笑，开始了她的表演：

“I have done it again.

One year in every ten

I manage it--

A sort of walking miracle, my skin

Bright as a Nazi lampshade,

My right foot

……”[1]

卫启一愣，还是首英文诗？又听了两句之后，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念到中间，卫启神色复杂地望着面带微笑的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听不懂英语。

两分钟后，全诗有感情的朗诵完毕，四周鸦雀无声。

谷雨薇对朗诵效果十分满意，鞠躬后施施然回到原位。一阵冷风吹过，众人纷纷打了个冷战回过神，干笑着礼貌鼓掌。

“好，真是好诗！！”只有英文不好的伍弗在真情实感喝彩，一边鼓掌还一边用胳膊肘捅咕一旁的路松落，“哎，你怎么不说话？”

路松落：“……”

我不敢say话！

路松落侧头，看着不知何时蹭到自己身边的卫启，一边干巴巴鼓掌，一边弯腰小小声：“你怎么跑这来了？”

卫启后背一僵，瞥他一眼：“我胆子小，你忘了？”

“哦。”路松落想起高中一起去玩鬼屋，这小子被吓得扒住自己不放的样子，恍然大悟，挪着屁股靠近卫启：“那你再靠近点。”

又看着前方的空地感慨：“不怪你胆小，谁能想到这姑娘是个暗黑系呢。”

卫启：“。”

我能想到，但我没想到她会在破冰活动上开大。

大番茄很快又传起来，大家迫切希望来一个热闹点的节目，打破现在冷飕飕的氛围。

下一个中招的是林秋羽。

原本不应该是他，但他有一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好舍友。范洽同学在教官喊停的最后一秒隔着两个人将玩偶扔进了林秋羽怀里。

林秋羽狠狠白了他一眼，只能抱着番茄走到中间唱了一首情歌。

温柔的歌声配上他那张能原地出道的脸，效果直接拉满，女孩子看脸红也就算了，连男生都直眼了好几个，其中最热情的是坐在他旁边的钟容。

林秋羽唱罢归位，钟容疯狂鼓掌：“好！唱得太好了！林哥你太帅了！！”

非常有疯狂粉丝的潜质。

林秋羽潇洒一拨刘海：“小事。”

歌声再度响起，这次的大番茄好像盯上了518宿舍的人，几声嚎叫后，落在了卫启手中。

惊喜来得太突然，卫启没反应过来，双手还保持着往外递的姿势，表情很惊讶，原本略微狭长的双眼睁地圆溜溜。

路松落就坐在他旁边，被他的小表情逗笑。这个人明明就呆兮兮，偏偏做什么表情都可爱的不行。

卫启在起哄声中接受现实，不过他没有走进圈中间，就坐在原地没挪窝，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通体黑色的小巧乐器，找准位置放在嘴边。

路松落定睛一看，是一把做工精致的口琴。

卫启眉眼低垂，双手捧着口琴，看起来意外的乖巧。停顿片刻，他吹响了第一个音符。

旋律温和的曲子响在夏日的操场上，毫不突兀地与夜晚的氛围融为一体，燥热的风都似乎带上了一丝清凉。

远处小夜灯淡黄色的浅光照过来，勾勒出卫启柔和却不失棱角的精致轮廓。他睫毛轻垂，将黑曜石般的眼眸半遮半掩的盖住，却引得注视他的人更想深入探索。

路松落双手撑地微微后仰，静静看着卫启的侧脸。也许是雨后的月色太过温柔，他忽然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于是他闭上双眼，在曲调进入循环时，路松落轻声的，跟着旋律唱起来。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离他最近的卫启听到了磁性温和的歌声。那一瞬间，多年前从那间废弃教室中穿梭而过的风似乎跨越了时空再次拂过他的心间。

卫启手下动作一顿，嘴唇轻颤，吹出的音节便走了调，又生怕打扰到什么一般匆忙补救。好在改正及时，除了他自己外，没人发现有一个音被吹错了。

卫启双手稳稳托着口琴，唇间的气息均匀流畅，只有颤抖的睫毛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一首如深夜摇篮曲一般轻柔温暖的曲子在几不可闻的歌声伴奏中演奏完毕，四周响起了由衷的喝彩声。

卫启停顿一秒收起口琴，起身鞠躬致谢。

主教官好像很喜欢这首曲子，在掌声停止后特意问：“这首曲子我从没听过，叫什么名字？”

卫启余光扫过路松落，见对方眼中也有同样的好奇，眨眨眼轻笑一声：“我也不知道。”

主教官一愣，卫启垂下眼，遮住眸中的追忆与惋惜：“这首曲子是我偶然听一个人唱过就记下的，因为一些原因我当时没能问到名字。很多年后我才再次找到那个人，可他好像已经不记得唱过这首歌了。”

卫启冲主教官耸耸肩，语气轻松：“所以我可能永远都不能知道曲子的名字了。”

主教官与他对视一刻，点点头没再追问。很快，铿锵的军歌又响起。

卫启没再看向身侧，眼神一直专注地跟着大番茄移动，看到有人做出夸张的躲避动作还会跟着大笑。

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可路松落一直看着卫启的脸，只觉得他前所未有的失落。

因为那首没能问到名字的曲子。

[1]引用自西尔维娅.普拉斯的《拉撒路女士》，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搜搜看，确实蛮诡异且恐怖。

下一章进入第一个回忆，因为俩人多年老同学，后续可能还会出现回忆（小学、初中、高中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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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