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你记我,就足够了

混沌无边,唯有那一团金红交织的心火,在虚空中微微跳动,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不肯熄灭。

苏云清已无肉身,残魂如烟,意识沉沦于无尽黑暗。

他听不见天地之声,看不见星河倒悬,唯有一句话,自那遥远的记忆深处一遍遍回响——

“不准死。”

三个字,像一道禁咒,将他最后一缕神识钉在命轨之上。

不是为了长生,不是为了大道,只是因为……有人曾这样命令过他。

谢无渊跪在命轨中央,双膝深陷进碎裂的天道纹路中。

他的剑断了三截,散落在身侧,剑刃上还沾着自己的神识碎片。

忆剑本无形,是执念所化,如今连这执念都被撕得支离破碎。

可他依旧抬手,指尖划过眉心,鲜血顺着手腕流淌,每一滴都凝成记忆的符文。

他以神识为引,以魂魄为墨,开始书写。

不是丹方,不是剑诀,而是他们之间的一切——

风雪夜中,那人背着自己踉跄前行,唇角冻裂仍不停歇;

丹霞峰顶,他炼出第一枚能压毒的药时,眼中亮起的光比星辰更暖;

九幽崖下,苏云清明知必死,却仍扑上来替他挡下那一击,血染白衣,笑着说:“你若死了,谁来护我?”

那些他曾以为不该记住的琐碎,此刻全被他强行唤醒,汇成一股洪流,逆冲向那团微弱的心火。

“我记得。”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地狱尽头爬回来的人,“我都记得。”

心火颤动了一下。

一缕金光自火心升起,随即炸开,化作万千光丝,缠绕住那枚残破玉环。

第八槽中,“律”字余烬未散,第九槽却已彻底蜕变——旧符崩解,新纹初成,那是一道前所未见的法则之链,由无数细密的记忆丝线编织而成,每一根都闪烁着不同的情感色彩:温柔、守护、牺牲、不舍……最终凝为一个简单的名字:

心渊之律。

百丈之外,守碑人屹立于天穹裂缝之间,规则锁链环绕周身,冷声宣告:“此律非序,此情非道,悖逆天理,当诛。”

话音未落,第九道天雷再度凝聚,比之前任何一击都更为恐怖。

它不再是单纯的毁灭之力,而是带着反噬本质的“抹除之罚”,一旦落下,不仅心火将彻底湮灭,连同所有与苏云清相关的存在痕迹,都将被从天地间剥离。

就在此刻——

一道白影悄然浮现。

夜昙赤足踏空而来,白衣飘荡,手中捧着一朵即将凋零的昙花。

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是花灵,是守光者,早已耗尽本源守护命轨千年。

可此刻,她站在了心渊之律前,轻轻抚摸那流转金红的光链。

“最苦的药,终于成了新天的光。”她低语,眸中映着那团心火,像是看见了久违的黎明。

下一瞬,她双手合十,将那朵昙花缓缓按入胸口。

花瓣片片碎裂,化作纯粹的光流,融入律链之中。

刹那间,金红光芒暴涨!

原本纤细的光链骤然粗壮,竟如巨龙般盘旋而起,直冲天际。

那第九道天雷还未落下,便被这新生的律光硬生生推回苍穹,轰然炸裂,照亮了整片混沌!

守碑人身躯剧震,规则锁链寸寸崩解。

它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不可能……情怎可改律?”

子桑的残灵此时缓缓走出光流,千年来他作为心渊律使,冷眼旁观无数轮回,只为等待一个能打破旧规的答案。

他抬头望着那第九槽中成型的新符,嘴角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初代守律者,只为护一道‘不容之情’。”他轻声道,伸手触向律链核心,“今日,新律当立。”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消散,化作点点星光,尽数融入玉环中央。

随着他的消逝,第九槽彻底完成蜕变——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律”字,而是一道由千万段被铭记的爱编织而成的法则之链。

它闪耀着温润而坚定的光辉,仿佛在诉说:

情非乱源,而是新生之始。

可代价也随之降临——每一次启用此律重写天规,施术者将永久失去一段与“爱”相关的记忆。

或许是初遇的眼神,或许是某次相视而笑,又或许……是那个曾握紧你手的人的名字。

但这代价,无人退却。

心火微微跃动,似有所感。

残魂深处,一丝微弱的意识正缓缓复苏。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他知道——

有人在等他。

有人用尽一切,只为让他活下去。

谢无渊缓缓抬起头。

他浑身是伤,神识几近溃散,断剑横于膝前,残魂摇曳如风中残烛。

可当他望向那贯穿混沌的金红光柱时,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极轻、极淡的笑。

他拾起断剑,以残魂为引,剑锋直指守碑人所在。

“你说情为乱源?”

他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万古寂灭,落进每一个存在的缝隙里——

“可若没有情……”谢无渊抬头,望着那道贯穿混沌的金红光柱,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却如初雪融于剑锋,冷中带暖,寂里生光。

他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决绝。

断剑横于膝前,残魂摇曳,仿佛随时会散入虚空,可他的脊背依旧挺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古剑,哪怕只剩一寸锋芒,也要刺向天道的咽喉。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拂过断剑的裂痕,血丝顺着剑身蜿蜒而下,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猩红轨迹。

那不是剑意,而是执念,是千百次回忆堆砌而成的刀山火海,是万毒蚀心时仍不肯放手的温言软语。

“可若没有情……天道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声音很轻,却如惊雷滚过混沌,震得天地纹路寸寸龟裂。

他不再多言,残魂猛地一震,引动心渊之律——那一道由记忆与爱织就的法则之链,在他头顶盘旋而起,金红光芒如龙腾九霄,直贯天心。

“我以谢无渊之名,重写此域天律——”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风雪夜中背着他的身影,丹炉前专注的眉眼,九幽崖下染血的白衣,还有那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你若死了,谁来护我?”

那些他曾压抑、封存、不敢触碰的柔软,此刻尽数化作律令之基。

“‘忘川洗魂术’,禁!”

刹那间,心渊之律轰然展开,万千光丝如锁链垂落,缠绕天穹。

第九道天雷正欲凝聚,却被这新生之律硬生生撕裂,炸作漫天光雨,洒落如星尘。

每一道光,都承载着一段被铭记的过往,一段不肯遗忘的深情。

光雨之中,一缕残魂缓缓凝聚。

苏云清的身影在光芒中浮现,虚幻如烟,轮廓模糊,却依旧朝着那熟悉的气息踉跄靠近。

他靠在谢无渊肩头,指尖微微颤抖,似想触碰又不敢触碰这真实。

“我不记得……”他声音极轻,像风中残烛,摇曳欲熄,“可我信你。”

这三个字落下,谢无渊的身体猛然一震。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眼中终于裂开一丝温柔的缝隙。

他抬手,将那人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残魂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断剑垂地,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剑魂最后的叹息。

“你记不得,我记你,就足够了。”他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如誓。

就在此刻,遥远的天道本源深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震颤。

一道古老的碑文悄然浮现于虚空,斑驳苍凉,刻着两个森然大字——“情禁”。

可如今,那二字边缘竟开始剥落,裂纹如蛛网蔓延,仿佛有某种不可逆的力量,正从根基处撼动这万古铁律。

风起于虚无,吹散了最后一片灰烬。

守碑人立于天穹尽头,百丈之躯第一次微微晃动,规则锁链无声震颤,似在恐惧,又似在……动摇。

绑定熟练度后,我成了高冷剑尊的唯一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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