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了剧本阅读。
漫长的时间后，他答道：“我觉得男主应该和《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差不多，商若笈像一座冰山，虽然戏份比较多，但完全就是推动剧情发展的背景板，台词不多，好演。”
“你还看过《流星花园》？”禾黍问。陆檐不是不关注这些吗？竟然还知道花泽类？
陆檐合上剧本，随手丢在茶几上，偏头瞥他：“是班里的女同学在追，她们有时候会在电脑课上看，我瞅过几眼。”
禾黍思考后，觉得陆檐的确不是一个会看偶像剧的性子，那段时间这部剧的确很火，波及的范围很广，也难怪他们班上的女同学都会看。
他又问陆檐：“那再请教陆老师一个问题，你觉得这部电影能不能爆？”
这个？
一部电影能不能爆，取决于多方面的原因，有市场受众的原因，也有运气和电影本身的原因。
陆檐轻蹙了一下眉，道：“这我无法保证，你希望它爆啊？然后你就红了。”
禾黍轻笑一声，道：“假的，它红不红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随口一问。”
演戏只是他的下下策，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标。
陆檐又问：“那请大少爷帮我预测一下《酒城》会不会爆？你等着，我给你拿剧本。”
说着不等禾黍答应，他就起身离开，从枕头下面翻出了剧本，走过来坐下给禾黍，轻快道：“哝，你看看，我不介意。”
禾黍瞥扫一眼剧本，抬眸道：“我不看，同样的，我也没有办法预测这电影到底会不会爆。”
陆檐烦躁地“呀”了一声，“我看了你的，你也要看看我的，这是交换。”
小孩儿吧，果然是没成年，非常幼稚。
禾黍失笑，拿了起来，翻开了第一页，“行行行，我看。”
这个房间里的时间流逝倏忽间变慢了，蝉的叫声隔着玻璃模糊地传过来，纸张的哗啦声，一页页地翻动，清晰地响在耳边，好像心跳声。
禾黍边翻边忍不住想，陆檐的顾丞会是什么样子。
在毒窟卧底时不得不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狠话不多的毒贩，手握美女香车无数，金钱与权力，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气场全开、张扬至极。在警局里，又是一个正义到近乎偏执的警官，坚毅果敢，勇敢无畏。
陆檐身上虽然也有张力，但都被平时的吊儿郎当所掩盖了。
那天喝酒也只是见识到了极小的一部分，不知道完整地展现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禾黍偏过头，看了眼陆檐，发现他已经无聊地开始看电视剧了，是一部刑侦剧。
陆檐的侧脸看着有明显的锋芒，薄长的眼睛给了他先天迫人的气质，在一定程度上，陆檐的外形与顾丞有百分之六十的相像，这在影视界来说，已是万幸。
《酒城》啊，大部分镜头都在酒吧里，禾黍想，灯红酒绿被无数美女包围的陆檐，又是一个风情的人。
但禾黍比较期待在毒窟卧底时的他。
陆檐戴着耳机看，并没有影响到禾黍。
不知过了多久，禾黍看完剧本，一转头，发现陆檐竟然还在看。
他用剧本轻敲了一下陆檐的头，让他回神。
“啊。”不轻不重的一下，但由于是突然袭击，陆檐的脖子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摘了耳机，转过来，茫然地看着他，“干嘛？”
禾黍道：“看完了，顾丞的人设很出彩，剧情跌宕起伏，亲情催泪，理想让人热血，卖点和看点蛮足的，你看什么呢？”
“有爆点吗？”陆檐比较关心这个。
禾黍回忆了一下，画饼对于陆檐这个满怀期待的人来说是残忍的，他的回答总是理性居多，他道：“我认为是有的。”
陆檐很清楚禾黍在讲什么，他知晓一切的不确定，只是想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禾黍这个大少爷果然还是和自己一样，理性才是主流色彩。
陆檐决定不管什么爆不爆了，“随便吧，顺其自然吧，反正我也不是演戏的料，尽最大的努力吧。”
他听见禾黍吸了一口气想要说什么，他不太想听，于是用拇指戳了一下屏幕，暂停的画面开始变动，他蹙起眉，抬眸对禾黍快速道：“《重案六组》你看吗？看的话我放电视，手机实在是太小了，看得眼睛疼。”
看出陆檐有点不想谈论，反正也没事情做，禾黍便放下剧本“嗯”了一声，点点头，“你放吧。”
陆檐关了手机，起身走过去打开电视，走回来重新坐下。
电视剧的内容很精彩很烧脑，可禾黍看着看着，就发现他好像无法集中精力。
他脑子里不断地在想像陆檐饰演顾丞时候的样子，他会怎么演，怎么面对镜头。
首先，陆檐是一个新人演员，面对镜头一定会紧张和不自然，演技必定是青涩的，后续一定会渐入佳境，与角色融为一体。
大荧幕上，顾丞会用黑色的枪支，居高临下地俯视一切罪恶，以一个正义者的姿态杀掉所有的罪犯。
那时陆檐的眼神一定会是无比坚毅，就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水一样凌冽。
脑子里这么想着想着，他就不自觉地转过头去看陆檐了。
同时，不得不感慨一句，陆檐五官周正的脸，真是天生的电影脸。
就在这个时候，陆檐突然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禾黍当然不能将脑子里关于陆檐的幻想告诉本人了，他强装镇定，道：“你脸是景点啊？我看一下还要买票啊？”
人紧张的时候，总是会假装很忙，于是禾黍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陆檐的精力都在电视上，他再没说什么。
放下水杯，他看见陆檐抿了一下唇，喉结滚动几下，这是渴了？
下一秒，就看见他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了烟盒，取出一支烟，放进了唇间。
点火的动作却顿住了。
陆檐把头转了过来，问：“能抽吗？”
原来他是问这个。
今天外面的气温很高，打开窗子烟味也未免会在短时间内散出去，但禾黍还是允许了。
“记得开窗。”他提醒道。
陆檐“啪嗒”一声，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才站起来，往窗户那边走。
边走边说，像个人形香炉，“你要不坐得离我远儿点，免得熏到你？”
“把风扇打开吧，会散得快点儿。”禾黍站起来，走到一边蹲下，旋转按钮打开了风扇，老旧的机械运转声响着。
“……烟味儿真的很难闻吗？”陆檐把烟从口中拿出来问。
禾黍站起来转过身，陆檐靠在窗户边，随意的姿态，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的脑子无意识地闪过顾丞出场时的第一个镜头，也是这样抽烟的姿态，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性格驱使，所以呈现出来的状态完全不同吧。
陆檐是放松的，顾丞是算计与无声的压迫。
禾黍回过神道：“我只是不太喜欢那个味道。”
“……哦。”陆檐用烟头指了指门，“那我抽完再回来。”
说着就向前抬起了脚，走到一半被禾黍拉住了胳膊，禾黍道：“你得了吧，窗户都打开了，而且今天外面很热，楼道里的味道估计不会很好闻。”
A 三楼楼道边总是堆放着各种杂物，有外卖盒子，有剩饭还有t，味道混合在一起，温度一高，这股味道就更加浓郁。
陆檐眨眨眼，“……那我还是在家吧。”
禾黍按着他肩膀，把他安置在了沙发上，道：“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好好学习警察该怎么演，要喝可乐吗？冰的。”
陆檐仰头看他，“你出去给我买啊？”
禾黍点头。
陆檐露齿一笑，“那敢情好啊，去吧。”
他朝禾黍摆摆手，打发他赶紧走，冰可乐在朝他招手。
禾黍买了两瓶冰可乐回来，陆檐已经把最新的一集看了一半了，他坐下来抽出两张纸，擦干净瓶身上的水，其中一瓶给了陆檐，自己留了一瓶。
陆檐接过去，酸溜溜地说：“怎么没给我打开啊？还要我自己拧？”
“瓶盖你都拧不开啊？”禾黍没搭理他，“小废物。”
陆檐只是在开玩笑，见禾黍没接自己的烂梗，便笑了笑，“小？你读大三，我也只比你小四岁而已，还有，我不是废物。”
禾黍转过头，就看见陆檐拧开了瓶盖，发出扑哧的一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笑了笑。
电视上发出了一声爆破声，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有一段时间，谁也没说话。
又过了会儿，禾黍听见陆檐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视线里，陆檐站起了身，走过来，拿起了手机，接了起来。
“哟，你们可终于醒了？”陆檐坐在了床边，“刚那会儿给你们打电话，一个都不接。”
他在禾黍出去的时候，估摸着时间，林雾他们应该差不多醒了，可给他们三个打电话，都没有打通。
禾黍看了他一眼，视线与陆檐有过短暂的交汇，然后他就把视线转移到了电视上，拿起遥控器，调低了音量。
“没事儿就好，我以为你们死过去了，好好好，没死没死，是我嘴贱，您老人家别动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啊？我精神好？我精神好是因为有人照顾啊……”
听到这儿，禾黍看见陆檐也看了他一眼，朝他笑了笑，一个灿烂的笑。
他转回了头，接着去看电视，全部的精力却都在陆檐身上，听陆檐的语气，他应该是在和楚天阔通话，林雾和任然相对正经一点，是不会禾陆檐没头没脑地开玩笑的。
“吃饭？什么时候，晚上啊，可别再喝酒了，我可不想再醉了，那行吧，你们赶紧下去吃饭吧，拜拜。”
陆檐挂了电话，走坐来坐下，手机在手里转着，对禾黍道：“楚天阔晚上请我们吃日料，一起去？”
“哦。”禾黍顿了顿问，“晚上几点啊？”
“还是七点。”
不晚，回来能赶得上工作。
禾黍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