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在席言面前彻底丧失了主动权。
那种无处不在的、被精准拿捏的感觉,让他既懊恼又……有点隐秘的、无法言说的悸动。
新的一天,节目组大概是觉得之前的“折磨”还不够,宣布了一项更令人心跳加速的企划——“心动电话与秘密任务”。
规则如下:每位嘉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会接到由另一位匿名嘉宾打来的“心动电话”,通话时长三分钟。通话结束后,接到电话的人需要根据通话内容和对声音的判断,完成一项由打电话者指定的“秘密任务”,并在晚餐前不被发现。
“这什么羞耻Play啊!”南慕内心哀嚎,表面却还要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祈祷千万别接到席言的电话,也千万别抽到需要去“骚扰”席言的任务。
然而,墨菲定律再次显灵。
上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南慕正躲在阳光房的吊篮椅里,试图用一本杂志隔绝外界的干扰,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节目组内线号码。
尤其是席言的干扰!!!
南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压得极低:“……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因为电流的过滤,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
“在做什么?”
仅仅三个字,南慕的耳朵就像过电一样,瞬间麻了半边身体。这个声音……他打死也不会认错!是席言!
完了!怕什么来什么!
南慕感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心都在冒汗,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做什么……看、看杂志……”
“嗯。”席言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带着点闲话家常的随意,“喜欢看什么类型的杂志?”
“就……随便翻翻……”南慕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只能凭着本能回答。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审讯的犯人,而席言就是那个气场强大的审判长。
“早上吃的煎蛋,好像有点咸了。”席言忽然话题一转。
“啊?是吗?我觉得还好啊……”南慕下意识地接话,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就等于承认他在注意席言吃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看来你注意到了。”
南慕:“!!!” 他被套路了!
接下来的两分多钟,席言并没有问什么过分的问题,只是聊了些诸如“觉得今天的天气怎么样”、“阳台那盆茉莉开得不错”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可南慕却全程精神紧绷,心跳超速,每一秒都像是在火上烤。席言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穿透耳膜,直接敲打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呼吸困难,面红耳赤。
三分钟时间到,电话被准时切断。
南慕瘫在吊篮椅里,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脱力。他捂着依旧发烫的耳朵和狂跳不止的心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老狐狸!绝对是故意的!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手机“叮”一声,收到了节目组发来的“秘密任务”短信。
【您的秘密任务是:在晚餐前,让目标嘉宾(席言)对你说出“你今天有点特别”。任务完成方式不限,但不能直接要求。任务失败,将接受真心话大冒险惩罚。】
南慕看着手机屏幕,眼前一黑。
让席言对他说“你今天有点特别”?这比让他去徒手拆高达还难!就席言那种惜字如金、情绪内敛到令人发指的性格,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近乎……近乎**的话?!
而且不能直接要求!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南慕抱着脑袋,在吊篮椅里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方案A:换一身惊世骇俗的造型,比如女装?……不行不行,太牺牲了,而且席言可能只会面无表情地评价一句“勇气可嘉”。
方案B:在他面前表演一段才艺,比如胸口碎大石?……他也没那本事。
方案C:不停地在他面前晃悠,刷存在感,直到他烦不胜烦?……好像有点欠揍,而且以席言的定力,大概率会直接无视他。
南慕感觉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他一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像个小尾巴似的,鬼鬼祟祟地跟在席言周围十米左右的距离,暗中观察,寻找机会。
他看到席言在书房看书,姿势优雅得像一幅画;看到他在庭院里给花草浇水,侧脸在阳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看到他和那位温柔的男工程师下棋,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
可南慕越看越绝望。席言就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情绪没有丝毫外露,让他完全找不到下手的缝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晚餐时间临近,南慕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再完不成任务,他就要接受惩罚了!天知道节目组会想出什么刁钻的真心话或者羞耻的大冒险!
破罐子破摔了!南慕把心一横,决定采用最原始、也是最符合他“戏精”人设的方法——作妖!
晚餐准备时间,众人都在厨房帮忙。南慕瞅准席言正在切菜的时机,深吸一口气,端着一杯水,状似无意地走过去,然后——“哎呀!”
他脚下一滑(假装),整杯水精准地……泼在了自己胸口。
冰凉的水浸湿了衣衫,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年略显单薄却线条优美的胸膛轮廓。
南慕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被他这番操作惊动而停下动作的席言,努力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凉。”
他心想:我都这样了!你总该表示一下关心吧?说不定顺口就来一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今天有点特别”呢?
然而,席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湿透的胸口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转身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他,语气平静无波:“擦擦。”
南慕:“……” 就这?!
他不死心,接过毛巾,一边慢吞吞地擦着,一边没话找话:“席老师,您切的胡萝卜丝好细啊……”
“嗯。”
“比我切的好看多了……”
“嗯。”
“我今天好像特别笨手笨脚……” 他开始疯狂暗示。
席言终于再次抬眼看他,深邃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他所有的小心思。他放下刀,洗净手,然后朝南慕走了过来。
南慕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有戏?
席言停在他面前,距离近得南慕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油烟味混合着原本的清冽气息。
他伸出手,却不是南慕预想中的任何动作,只是……帮他把歪掉的围裙带子重新系正了一下。
动作自然,如同长辈照顾小孩。
“小心点。”席言说完,便转身继续去处理食材,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南慕看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像个用力挥出一拳却打在了空气里的傻子,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委屈涌上心头。这人也太难搞了!油盐不进!
晚餐时,南慕彻底蔫了,耷拉着脑袋,食不知味。任务失败几乎已成定局。
他偷偷瞪了席言好几眼,对方却始终姿态优雅地用着餐,仿佛完全没注意到他怨念的目光。
就在南慕已经放弃治疗,开始在心里默默背诵可能遇到的惩罚题目时,席言忽然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转向导演组,开口道:“今天的料理,味道似乎有些不同。”
众人都看了过来。
席言的视线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南慕身上。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看着南慕那双因为沮丧而有些黯淡的桃花眼,以及微微嘟起的、带着点天然红的唇瓣,用他那特有的、低沉而清晰的嗓音,平静地说道:
“尤其是南慕面前那盘沙拉,调味……很特别。”
空气安静了一瞬。
南慕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席言。
他、他刚才说什么?“很特别”?虽然对象是沙拉,但前缀是“南慕面前那盘”!四舍五入,是不是就等于说他……特别?
【任务完成!】
手机震动,提示音响起。
南慕几乎是机械地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任务完成”四个大字,整个人都懵了。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的痒意,瞬间席卷了他。
他完成了?就这么……完成了?
席言是故意的!他一定知道自己任务!他早就看穿了自己下午那些愚蠢的举动!他偏偏选择在最后时刻,用这样一种近乎刁钻的方式,帮他完成了任务!
这个认知让南慕的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失控。他看向席言,对方却已经收回了目光,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餐,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但南慕分明看到,在他低头的那一刹那,席言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
老狐狸!绝对是老狐狸!
南慕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可胸腔里那股汹涌的、甜丝丝的暖流,却骗不了人。
晚餐后,是任务揭晓和惩罚环节。其他嘉宾的任务也是五花八门,笑料百出。轮到南慕时,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的任务内容。
当众人听到席言那句“很特别”的评价时,都发出了意味深长的起哄声。
“哇!席影帝,你这评价很暧昧哦!”运动员小姐姐挤眉弄眼。
席言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面对众人的调侃,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掠过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的南慕,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实话实说而已。”
南慕:“……” 你骗鬼呢!
然而,这句“实话实说”,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南慕的心海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晚上,南慕没有再刻意躲避席言。他洗完澡,穿着那身已经被席言点评过两次的皮卡丘睡衣,坐在自己床上擦头发,眼神时不时就往对面飘。
席言依旧在看书,暖黄的灯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南慕看着看着,忽然鬼使神差地开口:“席老师。”
席言从书页中抬起头,看向他。
“您今天……”南慕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跳又开始加速,“也挺特别的。”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勇气,立刻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住,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紧张地观察着席言的反应。
席言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怔了一下。随即,他眼底那抹深邃的光芒缓缓漾开,如同夜空中骤然绽放的烟火,明亮而灼人。他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然后站起身。
南慕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席言走到他床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影子将南慕完全笼罩,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他伸出手,没有碰他,只是轻轻拨弄了一下南慕额前还带着湿气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是吗?”席言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那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说完,他收回手,转身走回自己的床,关掉了他那边的灯。
“晚安,‘特别’的小猫。”
黑暗中,南慕瞪大了眼睛,感受着额头上那残留的、若有似无的触感,和耳边回荡的那句“彼此彼此”以及“特别的小猫”,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喧嚣地、不受控制地鼓噪着。
完了。
南慕,你好像……真的掉进陷阱里了。
掉进一个名为席言的,温柔而危险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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