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学习强度和初中比起来直接上了一个档次。

五天下来，顾鸢觉得自己的血槽已经空了。

宁宜一中周六是要上课的，不区别在于单双周，单周周六全天上课，双周周六只上半天，周天晚自习都要上。

周六早上五点半，顾鸢一脸怨气地掀开被子起床。到教室的时候，正好六点二十。

早读刚上了一会儿，雨滴劈里啪啦落了下来。

顾鸢拿出外套穿上。

“你好聪明啊，还拿了外套。”言酥搓了搓手臂，脖子往下缩了缩。

外套是保姆提醒她拿的，从小到大顾鸢习惯了有人照顾，但想到这里是学校，就说道：“是家里人提醒我的，等下早读了我陪你去宿舍取。”

言酥冷的哆嗦了一下，“算了，还要找曹老师请假，太麻烦了，坚持坚持就放学了。”

顾鸢看她冷的话都说不利索了，铃声一响起就拉着她往外走。

“请假麻烦还是生病了吃药麻烦？”

言酥思考了几秒，“我去请假。”

顾鸢陪着言酥去了宿舍。

宁宜一中的住宿条件很好，四人间，上床下桌，带阳台和独卫，每层楼都有一间洗衣房。

顾鸢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入目是枝干横斜的榕树，树叶被雨水洗涮的青翠欲滴。

言酥顺便换了长裤，因为校服多买了一套，还问顾鸢要不要换上，顾鸢摇头，“不用，我不冷。”

正要出门，言酥突然拉住顾鸢，犹豫着开口，“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就是咱们班同学给你和组长起了CP名。”看顾鸢还在发愣，言酥直接一口气说完，“大名‘池鱼思故渊’，简称‘鱼鸢’。”

说完，言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鸢的表情。

“噗—”

顾鸢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种没依据的事都传啊，我们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看顾鸢表情轻松，言酥也松了口气，“就是他们无聊的，还说什么你们两个是冷酷大佬和娇弱小白兔。说的跟真的一样。”

“我娇弱？”顾鸢指了指自己，“我看着很娇弱吗？”

她可是跆拳道黑带。

言酥把人推到穿衣镜前，示意她自己看。

顾鸢：“……”

她不会一辈子都一米六吧。

对于CP这事，顾鸢没怎么在意，毕竟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等过段时间自然就没人关注了。

到教室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瓶酸奶，顾鸢顿时愣住了。

初中的时候她也收到过这些东西，可没想到到了这边还有人送。

阑尾炎手术后，为了调理身体吃了一段时间的中药，那段时间头发掉的厉害，姜女士就带着她剪短了。

坦白讲，刚剪完的时候自己都不想看。

学生头的她真没多少颜值。

江皓阳举手道：“顾姐，这是刚才隔壁班一个男生让人拿进来的，说是送给你的。”

顾鸢问江皓阳：“你认识他吗？”

江皓阳摇头，“不认……”

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抬起脑袋，慢吞吞地说了三个字，“我认识。”

江皓阳点头，“对，迟哥认识。”

许是因为刚睡醒，少年额发垂着，半遮着漆黑狭长的眼直直地看过来，嗓音有些低哑，“找人？我带你去。”

顾鸢拿着酸奶跟迟瑜去了隔壁，没一会儿，一个戴眼睛的男生就从前门出来了。

男生有些腼腆，首先对顾鸢鞠了一躬，“顾女神，我喜欢你很久了，在南临的时候，你就像月亮一样高不可攀。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来一中。缘分让我们相遇在这里，就代表我们有缘。顾女神，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男生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情谊真挚，把自己都感动到了。

顾鸢把酸奶塞到他怀里，维持着面部表情，扬唇道：“谢谢，不过我不需要。”

酸奶不需要，施舍来的帮助更不需要。

少女挺直脊背回了教室落座，而男生拿着酸奶还在黯然神伤。

倚在阳台边上的人站直了身体，朝男生走过去。睨眸上下打量他一眼，哼笑一声，“你喜欢他？”

男生愣了一秒，“你在问我？”

耐着性子，迟瑜又说了一遍，“对，问你。”

男生点头，“是啊，我喜欢她。”

“哦”

迟瑜朝男生的方向微点下颚。

政教处主任林德全黑着脸，揪着男生的衣领站到一旁，其他学生瞬间一哄而散。

—

晚读的时候，顾鸢被叫走。

言酥拿笔戳了戳徐百川的后背，“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今天早上隔壁班男生的事。”

毕竟一中抓早恋是真严格，尤其是那个政教处主任，火眼金睛一瞅一个准。

徐百川点了下头，“也不是没可能。”

言酥皱眉，抱怨道：“这也太冤枉了，那又不关我女神的事。被人喜欢也是一种错吗？”

徐百川沉默，言酥是顾鸢的迷妹，还是铁粉级的那种。记得初二的时候她发了疯的学习，说是要向偶像看齐。徐百川觉得顾鸢要是真被那个男生连累了，以言酥的性子肯会过去把人揍一顿。

“啪”的一声从后面传来。

迟瑜捡起桌子上的书。

言酥僵硬着扭头看向后面。咽了咽嗓子，她大着胆子开口，“迟瑜，老曹不会为难女神吧？”

迟瑜一只手撑着下巴，狭长的眼眸漆黑冷淡，语调自然地问道：“你以前认识她？”

言酥点了点脑袋，“是啊，我们是一个初中的。”

舌尖轻抵齿底，迟瑜又问：“很多人喜欢她？”

言酥点头，“超多人。”

江皓阳拍手，“顾姐牛逼啊。”

“看你的书。”迟瑜眄他一眼，翻开草稿本开始做题。

言酥扭回脑袋。

她刚要问什么来着？

办公室里

顾鸢低着头听着林主任的说教。

“顾鸢同学啊，老师是很看好你的，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学习。凡是干扰你学习的，那就一定要拒绝。在一中，最忌讳的就是早乱（恋）……”

听了四十分钟的紧箍咒，在曹军平的极力保证下，顾鸢才终于被解放。

一回到教室，顾鸢就累的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

江皓阳小声嘀咕，“哥，顾姐不会被说哭了吧，林德全去年就把一个学姐说哭了，学姐后来都不愿意来学校了。”

迟瑜压下眉，漆黑的眼底情绪不明，唇线僵直，须臾拉着江皓阳从后门出去。

眯了几分钟，回了血，顾鸢开始做题。

言酥看到从后门进来的两人惊呼一声，“江皓阳，你们这是去大采购了？”

江皓阳把零食分给小组的几人，大方道：“不要客气，这是迟哥提前奖励我们的，预祝我们第一次月考取得好成绩。”

被分到的棉花糖的顾鸢怔住。

“提前的奖励？”

因为刚才趴着，少女额前的刘海被揉乱，一双眼睛雾蒙蒙的，嗓音轻软，“迟瑜，你也太破费了。”

迟瑜手伸到半空，顾鸢以为他是要自己的糖，心里腹诽。

怎么给了还要收回去。

虽然这样想着，还是把东西放他手上。

视线垂落在她脸上，过了几秒，迟瑜轻咳一声收回手，“不是，你刘海乱了。”

顾鸢随意扒拉两下，“现在呢？”

“嗯”

上课铃一响大家都转回去坐好，迟瑜凝眸盯着书上的单词，字母开始随心所欲地移动。

顾鸢低着脑袋撕开包装偷偷往嘴里含了一颗糖。

晚二下了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还下着雨，顾鸢在教室等老顾来接他。

发现班里还有同学没走，顾鸢问言酥，“你们还不回吗？”

言酥拆了一包零食放到桌子中间示意顾鸢吃，“还早呢，大家一般会待到十一点再回。”

宿舍十一点半准时熄灯，留半个小时洗漱足够了。

顾鸢微愣。

她以为一中的学习氛围会轻松一点，没想到比起附中也不狂多让。

老顾说要十点半才能来接她，顾鸢打开课本预习。

后门突然打开，冷风袭来，顾鸢嗦了一下脖子。

江皓阳夸张的声音响起，“顾姐，你也没走？”

顾鸢回头，两人身上淋了雨，手里还提着吃的。

迟瑜把伞撑开放到教室后面，抬眸和顾鸢的视线撞上。

停顿了一秒，他扯开椅子大刺刺地坐下。

顾鸢正要说什么，余光瞥到教室外熟悉的身影。

快速收拾好东西，她从后门出去，“你怎么上来了？”

“这不是怕我们家公主淋雨，保姆没提醒今天要下雨吗？”顾绍珲接过书包让顾鸢穿好雨衣。

“说了呀，我这不是穿了外套。”

眼看着顾绍珲还要唠叨，顾鸢推着他往前走，“行了老顾，就这么点雨还能把我淋感冒不成？”

走廊的声音逐渐减小，迟瑜伸手把后门关上。

江皓阳感叹，“顾姐爸爸也太好了吧，我爸要是这样对我，我高低给他考进班级前十。”

迟瑜斜睨他，冷嗤道：“人都还没睡着，做什么梦。”

“哥你也不能这么说，梦还是要做的，万一见鬼了呢？”

迟瑜拿了一个包子堵住他的嘴，“做题。”

江皓阳自顾自的嘀咕，“也不知道买零食的是谁。”

迟瑜这人看着冷，但骨子里是热的。

打一开始，江皓阳是不喜欢他的，明明又拽又冷还不好接近，偏偏就是有很多女主喜欢这一款。

要说不打不相识，两人的关系转变还是江皓阳追了一个姑娘，结果他翻了车，被三了以后还被那渣女的新欢追着打。当时他以为怎么也要去趟医院住上个十天半个月，没成想迟瑜二话不说就上去帮他。

后来他问为什么，迟瑜只冷冷地说了声，“同情你。”

也是人骨子里犯贱，迟瑜越是不理他，他就越往上凑。直到后来知道他家里的事。

迟瑜爸爸家暴酗酒又欠了钱，在他五岁的时候跑了就没回来过。这些年是阿姨一个人拉扯他长大。

即使后来出了那件事，这人也依旧如初。

—

榕西巷，灰败落后的小巷里，零零落落亮着灯。

回家洗了手，迟瑜就去厨房帮忙。

“你怎么进来了，快去做你自己的事。”

“我作业写完了，您出去歇会儿吧，我来洗。”迟瑜把盆子收到一起，再拿到水池那边清洗。

叶蔓茹解了围裙靠在厨房门口，“小瑜，开学一周了感觉怎么样？”

迟瑜随口道：“还行吧。”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盆在水下冲洗，手背上肌理匀称又好看。

叶蔓茹轻叹了口气，“要好好和同学相处知道吗？别整天拽的二五八万的，也不知道皓阳那小子怎么受得了你的。”

“不是妈。”迟瑜关了水转身看过来，“您儿子我也没那么……”

迟瑜组织了一下措辞。

叶蔓茹接上他的话，“拽酷。”

迟瑜不得不佩服叶蔓茹的脑回路，总能给他按上各种标签。

“哎呀！”叶蔓茹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我儿子这么贤惠，也不知道谁以后有福气娶到你。”

“您不怕我早恋啊？”

“你有喜欢的姑娘？”叶蔓茹眼睛亮了，兴致被提起来，“谁呀，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

迟瑜眼皮跳了跳，无奈道：“您想多了。”

叶蔓茹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你不对劲？”

迟瑜不太受得了叶蔓茹的这种眼神，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他有什么小心思她总能看出来。

“要换平常，你应该反驳我是你娶别人，不是别人娶你。”叶蔓茹眯了眯眸子，眼中的打量之意更甚。

迟瑜觉得叶蔓茹此刻的笑就像白雪公主的后妈给白雪公主喂毒苹果的时候的那个笑。

以叶蔓茹这种段位，那位娇气的公主铁定被骗。

不是，他有病啊，好端端地想别人做什么。

迟瑜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抬眸就对上叶蔓茹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自己洗吧。”

撂下盆子，迟瑜大步回了卧室，把自己丢床上。

扣扣

房门被敲了两声。

“睡了。”

“你妈我做为过来人，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儿子，这个世界上被骗的不止有女孩，还有男孩。虽然你爱冷着脸吧，但长得好看呀。以后出门可要多注意着点。”

迟瑜没应她，要是他回一句，以叶蔓茹的脑回路和口才能回他十句。

喜欢……个鬼！

今天是迟·口谦体正直·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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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早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