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活动那天，"潮流密码"前所未有地热闹。王主任不知从哪弄来一沓红纸，写了"亲子手工坊"贴在玻璃门上，显得不伦不类。店里挤满了带孩子来的家长，老刘头也带着他五岁的外孙女来了，小丫头扎着两个羊角辫，躲在姥爷腿后偷看。

窦非凡今天把头发染回了黑色，穿了件素色的卫衣，看上去竟有几分难得的清爽。他正忙着把理发椅往墙角推，给中间腾出空地儿。

"潘老师来啦！"猴子眼尖，第一个看见潘予安，"我们窦哥一大早就来了，把店里收拾得跟要接待外宾似的。"

窦非凡回头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转头对潘予安说，"别听这小子瞎扯。那什么，气球都准备好了，按你说的买的。"

潘予安看了眼工作台，上面整齐地摆着几盒未开封的长条气球，颜色都是按他建议的买的柔和色系。旁边还贴心地准备了湿毛巾和创可贴。

活动开始，潘予安在中间示范，窦非凡带着俩徒弟在旁边打下手。家长们学得认真，孩子们更是兴奋得满场跑。老刘头的外孙女一开始还害羞，后来也忍不住拿起气球跟着扭。

"刘大爷，您这手法可以啊，"窦非凡打趣道，"要不来我们店当学徒？"

"去你的，"老刘头笑骂，"我这老花眼，别把客人头发剪秃噜了。"

活动到一半，出了个小插曲。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扭气球时太用力，气球"砰"地爆了，吓得哇哇大哭。孩子妈妈怎么哄都没用。

窦非凡走过去，蹲下身，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小朋友，看这是什么？"

是个用银色锡纸扭的小皇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小男孩抽抽搭搭地停下哭声，好奇地看着。

"这是勇敢者勋章，"窦非凡一本正经地说，"只有最勇敢的小朋友才能得到。刚才你那声爆炸，是我们今天最响的礼炮！"

小男孩破涕为笑，接过小皇冠戴在头上，得意地给妈妈看。

潘予安在一旁看着，忽然想起幼儿园里孩子们说过的话——"那个怪叔叔会变魔术"。

活动结束，送走最后一位家长，店里一片狼藉。气球碎片到处都是，工作台上沾着彩色的印记。

"累死老子了。"窦非凡瘫在椅子上，"带孩子比剪头累多了。"

猴子一边扫地一边说："窦哥，没看出来你还挺会哄孩子。"

"废话，你窦哥什么不会？"窦非凡翘着二郎腿，从兜里掏出烟，想起什么又塞了回去，"潘老师，晚上一起吃个饭？"

"今天不了，"潘予安说，"园里还有事。"

窦非凡"哦"了一声，眼神略显失望，但很快又恢复那副痞样："成，那改天。"

潘予安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头问："那个锡纸皇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窦非凡正弯腰捡地上的气球碎片，头也不抬："随手瞎扭的，哄小孩玩意儿。"

走出店门，老刘头还在外面遛弯："小潘老师，活动办得不错啊！小窦这孩子，看着吊儿郎当，心细着呢。前阵子社区老人理发，就他最有耐心。"

回到幼儿园，潘予安在备课本里发现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锡纸。展开一看，是只精巧的千纸鹤。

他想起活动时，窦非凡确实坐在角落摆弄过一会儿锡纸。当时还以为他在无聊，没想到...

窗外又下起了雨，成都的冬天总是这样湿漉漉的。潘予安把锡纸鹤端端正正地放在书桌上，旁边是那只已经干瘪的气球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