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
池青站直了身子,却依旧低垂着头。虽未直面那人,却也能见到印在地上的影子愈发靠近,不由得生出几分紧张及羞涩。
还未待她多想,那人的影子便已停在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垂眸观去,他的手早已不在身后,而是捧着一个像极了锦盒轮廓的物件。
她有些疑惑,一抬头便撞入了那人淡色的眸中。
元迟卿将早已藏在身后的锦盒给捧到了池青面前,待她抬头望过来,才发了话。
“爱妃可知这锦盒中装的是何物?”
他的语气郑重,令对面的池青也不由得正色起来。
“回陛下,臣妾愚钝,不敢妄言,还请陛下解惑。”
元迟卿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道。
“这锦盒内所装着的,是朕珍藏已久的密宝!”
他的语气加重了些许。
“此物,汇古人之灵,集圣人之慧,千金难求!”
“世间仅此一件!”
而后,他望向池青的眸中似是带上了无尽的期盼。
“当日秀阁一面,朕便窥见爱妃慧根不浅!今日再见果真如此!”
“朕随即下定决心,将此物赐予爱妃!”
“还望爱妃将其中奥义参透,替朕分忧,造福后宫!”
天子的话句句重敲在池青的心上,一时间竟震得她无法开口。
只能竭力克制发颤的双手,接过这似有万金之重的锦盒。
在那人的深望中,她将锦盒轻启,其中躺着一摞竹牌,及一本秘籍。
那明黄面皮上赫然嵌入的“扑克宝典”四字,令竹牌上的奇怪符文更加神秘。
锦盒似是又沉了几分。
她抬头,望向那早已转过身去的高大背影,抱着锦盒的手不自主地紧了紧。
这,是陛下对她的重视,是对她的信任!
“臣妾,谢陛下隆恩,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一番心意!”
“爱妃,朕信你!”
……
翌日。
同一时刻,同一养心宫,台下不同的人。
还有同一个大忽悠。
“爱妃可知朕这手中所持何物?”
“回陛下,臣妾愚钝。”
元迟卿手持一本“泛黄古籍”站定,面前的人不再是池青,而是贵人孟南契。
“此物,汇古人之灵,集圣人之慧,千金难求!”
“世间仅此一件!”
背完早已熟练于心的话术后,他偷偷瞄了一眼孟南契。
只见她正直直地盯着那本古籍,美目中的炙热似欲倾泻而出。
见其反应,元迟卿暗暗得意,目的达到,他便再加了一把火。
“今夜,朕冥冥中有感,遂拿古籍一观。恰逢爱妃踏入殿中,这本《健气功法》竟无故散出异热!”
“朕不解,欲寻之缘由,却在爱妃行礼之时如被打通任督二脉!”
“以朕多年阅历观之,古之有云功法有灵……”
气氛烘托大半,他当即将《健气功法》往孟南契面前递了一些,恰巧一盏宫灯照得那封皮泛起昏黄的幽光。
未完的话随之回荡在养心宫中。
“而今,异象乍现,定是它认了爱妃为主!”
说罢,他长叹一声,嗓音难得低沉,贯入孟南契耳中仿佛带着无尽的不舍。
“事已至此,朕今日便忍痛割爱,将其传予爱妃。”
“还望爱妃好生参悟其中玄妙,造福后宫,替朕分忧!”
孟南契怔愣地看着那本停在她面前的古籍,微光在她的眸中印出轮廓,又似是逐渐渗入了她的内心。
她出身将门,却因生来是个女胎而令全府上下的期望都落了空,而某些流言自也入了她的耳中。故她懂事起,便主动向父亲孟兆提出了学武的请求,可却收获了一句——
“女儿家的,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父亲不允,她便长跪不起。
或许是骨子中生出的执拗,又或许是对世人刻板的反抗。
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终是以一声叹息分了胜负。
……
良久,思绪才重新汇聚于眼前。
她本以为入了宫,便再也无法像曾经那般随性。可今日一遭,却在她心湖掀起波涛。
或许,面前的人是不一样的。
“臣妾定不复陛下所托!”
孟南契神色坚定,不复来时的忐忑。
她单膝跪地,捧过那本烫入她心间的功法,向那身明黄行下了抱拳之礼。
元迟卿望着她挺拔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
数日过去,待后宫内所有的妃子接连侍寝一轮后。
这皇宫便愈发热闹起来。
这日,元迟卿正于御书房中练着字,而身旁的李德便在向他汇报着近日宫中的事件情况。
前日,林昭仪在后宫中办了一场茶会,所用的茶便是由池才人提供。
昨日,宋修容为各宫皆送了一份新出炉的点心,受到了众人的好评。
今晨,孟贵人邀约了池才人于御花园老树下运了一套健气功法,途中有其他后妃偶遇观看一二。而后消息传遍后宫,孟贵人便邀众妃每日卯时于御花园共练。
……
不止于此,闲时若于宫道上漫步,还会听到更多的趣事。
严才人的歌喉婉转,与容常在的琴艺配合,能招来花丛中的飞蝶;夏答应的手巧,刺绣技艺精湛,前些日子才为各宫绣了不同样式的绢帕;谢贵人好奇心重,常去池才人宫中拜访,为了看她变不同的竹牌戏法……
当然,后宫各妃所赠出的物件,也都会送一份到元迟卿这边。曾经的送来的吃食及各礼都带着竞争之意,而如今的却是很有规律,礼貌谦让,好似她们早已商量好了一般。
当下的后宫真可谓是其乐融融。
汇报至此,李德也是心情愉悦,瞄见圣上神情舒展,便暗笑退回侧后。
正巧,元迟卿也于纸上落下了最后一笔。
近日来被众人养得“营养均衡”的某人满心感慨,现已在识海内对着系统泪流满面。
“系统,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有男主在,选入宫中的妃子,不是传说也是史诗!”
“仅是小小提点几句,这后宫竟发生了大大的变化!”
“不错,真不错!”
系统此刻真是无语至极,看他那陶醉的模样,一长段“不美好”的代码侵占它的电子屏。
好好的妃子,都被宿主忽悠成啥样了?
什么慧根不浅?分明是因池青的名字与他的名谐音,夸人就跟在夸自己似的。
什么健气功法?分明是将八段锦、太极拳、金刚功这些给融了进去,中途有功效不明处,还缠着它回主界去查。
说多了都是泪,它看着面前又哭又笑,还不知沉浸去了哪个世界的宿主,终是将那口苦水给咽下。
罢了,伏旱降至,主线也快到了,就让宿主再过一段清闲日子。
《好系统手册》第103条有言,吃得苦中苦,方为好系统!
……
烈日当空,天愈发热了。
皇宫各殿都放上了装有冰块的大缸,侧方站着两个宫人,摇着障扇为各自的主子解暑。
养心宫内的寝具皆换成了凉具,玉枕、凉席、冰蚕薄被。
古时的夏不似现代的闷热,屋内通来的风也会令人感到丝丝清凉。
御书房内。
金台上的天子一身月白常服,料上依旧绣有彰显身份的金龙。轻纱制袍,他穿得轻薄,隐约能窥见内里雪白的里衣。
元迟卿坐在案前,手执朱笔,阅着折子。早已令宫人将木窗展开,微风通透御书房,也不觉得燥热。
又或许只是他这么觉得。
身侧的李德只要挪动一步,便觉着里衣都被紧紧地吸在了背上。
御案一旁还摆着一碗宋诗曼差人送来的冰镇梅子汤。他令人将其分为了两碗,多的一碗赏给了汗流不止的李德。
元慎的身体实在是禁不起摧残,故他只是尝个了味,这样一来也不算拂了宋诗曼一片心意。
突然,他被一封积压在下的信件吸引了注意。
这是一封由北部隋州巡抚所呈上来的密报:陛下亲启,臣所辖隋州,今年夏以来雨泽稀少,不足往年五成。若再无甘霖,恐伤沃土……
阅完的第一时刻,他便入了识海。
“系统,查看基建界面。”
“好的,已为您打开基建系统。”
基建超市内,隋州地域暗渠分布走向图及施工所需的耗材这一栏已经点亮,而治旱名士一栏也被点亮。
元迟卿看向了左上角的剧情积分点数,自上回凑齐2分充裕了国库后,他便一直没再动过,现已积累了6点。
设施所需3点,名士所需4点。虽还差1点,他却并不意外。
毕竟还有一个重要主线未走——
那便是早朝上报旱灾之时,令裴衍协工部一同前往隋州治旱赈灾。
元迟卿难得正经,此刻一见,竟令系统生出一种“爷青回”的感慨,忍不住想多言几句。
“既然宿主有了思路,那便只需在几日后的早朝下旨……”
第一句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只见那人伸手对着系统大屏摇了几下食指。
“错!”
他再一发话,就令系统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宿主的意思是?”
“自然不能等那时再行动,这么晚黄花菜都凉了!”
“伏旱是主线!不可越过位面规律强行提前篡改!”
“谁说我要现在就治旱了?”
他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在那儿瞎激动的系统,继续道。
“既然要派男主治旱,自是要提前慰问一番,以便后续基建的开展!”
“我既已立誓,要雨露均沾,自然不能忘了裴衍!你不是也见着了,他最近总是黑着一张脸吗?要我突然下旨,派他去赈灾,万一他一个不高兴了……我可不想重开!”
毕竟已经走这么久的剧情了,好不容易积累到了6分,重开一切都没了。
言止于此,他还啧啧几声,又怼了系统一句。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已将装死技能练到炉火纯青的系统立马关闭屏幕。
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
神识回到御书房内,元迟卿提笔回复了密报,便将视线移到了李德身上。
他也早已喝完冰镇梅子汤,活了过来的。
“李德,随朕出宫。”
“去校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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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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