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阿金
初始宝可梦:咕咕(闪光)
来自:常青市(原常磐市)
性格:狂妄,乖张,爱表演——可能有不自觉自毁倾向」
……
小银合上笔记本,平静地瞥了眼旁边的空床。那人又跑去自由对战区了,这样也好,省得他看着心烦。
——前提是如果火球鼠没有跟着去就更好了。
他叹了口气,在他印象里,火球鼠在研究所时一直都是个乖孩子,虽然有时会因为受惊而不小心烧到草地,但总体它就是个好孩子。而现在的火球鼠,怎么变得那么好斗了呢?
他摇摇头,开始翻起小布包。在桔梗市时,他就发现阿金似乎是发烧了,他倒是有养母给他准备的退烧药,他也不是不能给,但是阿金一直不开口,他也就没再管。所以一直到了缘朱市,阿金还都顶着半烧的状态,病患应当是有优待的,前提是如果他没有冒犯他的养母。
小银摩挲着手中的退烧药,来到缘朱市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后,火球鼠背着阿金暗戳戳找到他,他能看出它已经开始关心阿金的身体状态了。但无论他怎么问,火球鼠也只是支支吾吾不说。
算了,他想。
「孩子大了总该出去逛逛」,这是他养母教给他的,那位虽然丢失了自己亲生儿子的黑发妇女。
作为养子,总会有人有意无意地说他是养母找的替代品。他们很聪明,从来不会在养母面前说这些。他也知道,因为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在他养母面前说。人都是要面子的,不是吗?
但那些话还是传到了他的养母耳中,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温和的养母大发雷霆的场景。或许应该再补充一句?因为养母救助了很多野生的宝可梦,而且实际上他们家还是比较知名的「宝可梦之家」,所以——那是一场「群殴」。
可能说起来比较夸张,但实际上没那么暴力。只是比如蚊香蝌蚪朝他们吐了小力度的水枪,独角虫朝他们的头发吐丝,走路草朝他们撒麻痹粉,催眠貘用念力把他们定在那里,仅此而已。哦,忘记说尾太郎了,它是宝可梦里反应最激烈的,要不是养母拉开了它,不然他估计那些人得被它破相。
整天都在嘻嘻哈哈的尾太郎不笑了,当回到家后它就不见了。几番扫视后,小银目光瞥到屋旁的树上抬起头时,他看到尾太郎的尾巴紧紧盘在枝丫上,身子蜷缩在一起。他想喊它,但养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随她先回屋。
而后,养母向他解释,其实是尾太郎觉得它没能保护好她的孩子,再一次的。这是养母第一次跟他讲那个丢失的孩子,养母说,尾太郎很喜欢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很喜欢尾太郎,他俩天天待在一起,直到那一天……
养母沉默了,他也大概猜到了。
夕阳把树影拉得老长,尾太郎蜷缩的身影在枝丫间若隐若现。养母的指尖轻轻搭在小银肩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她望着树上那团紧绷的影子,忽地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晚风般的温柔:“尾太郎啊……总是把事情藏在尾巴里。”
小银没说话,只是垂着眼皮,看养母指尖的纹路在暮色里泛着微光。那些关于“替代品”的议论像针尖一样,总在不经意间刺进心里——比如巷口阿婆递糖时那句“这孩子眉眼真像……”,比如学校老师欲言又止的叹息。他以为养母永远不会提起,直到她转过身,蹲下来与他平视。
“小银,”养母用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指腹蹭过他发烫的耳尖。“第一次在桐树林捡到你时,我确实盯着你的眼睛看了很久。”她的拇指摩挲着他下颌的弧度,细致而温柔,“那时候总想着……要是他还在,会不会也长成这样?”
暮色晕了出来,远处传来尾太郎尾巴扫过树叶的沙沙声。小银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却听见养母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落满夕阳的碎光:“但后来啊,你会把受伤的**藏在外套里,会对着蛋蛋们说话,还会在我煮粥时偷偷往锅里扔树果——”她缓步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你知道吗?有次我半夜起来,看见你把自己的被子盖在尾太郎身上,那傻孩子把尾巴缠在你手腕上睡了一整夜。”
风掀起养母鬓角的发丝,她指尖的温度温暖着小银微凉的脸颊。“他可能是我丢失的太阳,但小银是我捡到的月亮啊。”她嬉笑着用力捏了捏他的脸,直到他忍不住皱起眉,才笑着松开手,“所以别信那些浑话——我养了那么多宝可梦,可没见过哪个替代品会偷偷给妈妈留半块树果。”
尾太郎唰地从树上落下,尾巴轻轻卷住养母的手腕,却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了拽小银的衣角。养母顺势将一人一宝可梦的手都包进自己掌心,夕阳在她身后铺成温暖的河:“我啊,只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像火球鼠一样,尾巴永远烧着开心的火——这才是家呀。”
“咚——”
门被猛地踹开,与墙壁相撞发出巨大的响声。小银皱起眉,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一个踉跄的身影滑落在门口——是阿金。小银注意到阿金脖子上的红围巾不见了,在失去了围巾的遮掩后,他隐隐约约看到阿金的脖颈处有零零碎碎的伤痕。但未等小银看清,阿金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强撑着拉高衣领,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喂——”阿金倚在门框上,强行直起身,他的脸色差得吓人,双眼半眯,“……有药吗?”他见小银没有反应,心里暗自咂嘴,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门框推了一把。借着反推而来的力,阿金终于支起身子,耳旁突然传来呼啸声,他下意识反手一接。掌心传来略硬的触感,他侧头一看,是一个小瓶,上面贴着一张标签纸。
阿金回头,却看到小银收紧小布包的绑绳,然后若无其事地摊开本书。见状,阿金撑起身,转头握紧手中的小瓶,无言离去。
等到房间重回安静,小银重新将目光转向门口。当他瞥到门未因为阿金的离开而关上时,他眉眼下压,翻身下椅。他走向门口,却发现在阿金刚刚倚着的地方已然出现了凹痕。
他俯下身,指尖掠过阿金刚刚停留过的地方。指腹传来微弱的湿润感,凑近鼻端,并未嗅到记忆中血液特有的那股铁锈气息。他眉头下意识更加蹙紧了。
或许得在笔记本里再加一条了,他想。小银直起身,默默将门框上和地面上的痕迹用纸巾擦拭干净。良久,他看着似乎重归整洁的门与地面,平静颔首,而后他轻轻将门关上。
一切似乎都恢复成了阿金来之前的模样,小银回到椅子旁,刚要摊开笔记时,却瞥到桌上属于小锯鳄的精灵球,空了。球在,小锯鳄却不见了踪迹。
小锯鳄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小银快速回忆盘点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第一,球在宝可梦不在,那么首先排除在进房间前的记忆。第二,他在进房间后就将小锯鳄和幼基拉斯收回来了,所以更不可能是将它们忘在外面了。
——所以是它自己跑出去了吗?小银托腮沉思。
而在另一边,离开房间后的阿金看着咬着他裤脚的蓝色小鳄鱼,满是头疼地按上太阳穴。
“去去,回去找你那冷脸训练家去,别跟着我。”阿金皱着眉,挥手驱赶。但小锯鳄就是咬着他的裤腿不肯松,它睁大双眼,无辜地看着他。阿金心里郁闷,却又无计可施。
“……事先说好啊,跟着我可以,但是!”阿金仰头猛地吸了口气,然后低头努力维持自己的刻薄语气,但看到小锯鳄摊起双手的呆傻样,气势一下子又垮了下来,“——总之你别给我添乱就行。”他撇过脸,心里更郁闷了。
所以说为啥那家伙的宝可梦会跟过来啊。阿金不理解,阿金很是苦恼。
但无论如何,他得先把药给吃了。——否则他怕他赶不上监视那些“游客”了。
阿金垂下眼,手下意识向脖颈伸去却是摸了个空。他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而后从衣袋里掏出小银给的药瓶。不带犹豫的,他将瓶中的药片咽下。药片卡着干燥的喉管,他忍着反胃拼命吞咽,以至于小锯鳄什么时候松开嘴了,他也不知道。
小锯鳄歪着头,看着面前这个训练家因卡喉而扭曲的脸。它不明白为什么它的小伙伴火球鼠会在小银面前支支吾吾,所以它干脆自己亲自来观察了。但是眼前这个训练家怎么看起来那么笨呢?连药都不会好好吃。
小鳄鱼想不通,但是它知道这个人需要帮助。于是,这只蓝色的小鳄鱼蹲伏身子,尾鳍拍打地面发出“啪嗒”声,喉咙里挤出一串含糊的音节。
阿金睫毛一颤,看着小锯鳄的架势,他心里一股不祥的预感迸发出来了。
“喂……你干嘛——”阿金的质问卡在喉间。
下一刻,一股细小的水流“滋”地喷在他下巴上。水珠顺着阿金的喉结滑落,润开了卡住的药片,他剧烈咳嗽两声,终于将药咽下去,抬头时却正对上小锯鳄懵懂的眼神。
“……蠢鳄鱼!”阿金抹了把脸,用袖口蹭掉水珠,有些气恼地皱紧眉,“你这从你嘴里喷出来的水,是人能喝的吗?!”
小锯鳄歪头,尾巴尖轻轻摇晃。阿金烦躁地咂舌别过脸,却在小锯鳄垂下脑袋时,又俯身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头顶。指尖触到湿润的皮肤,他想起小银给这只鳄鱼梳理鳞片的场景,喉咙里又泛起奇怪的涩意。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鸟鸣,阿金猛地站起身,嘴角一抿,转身就跑。小锯鳄甩甩头,看着阿金仓促离去的背影,困惑地“嗷”了一声后,屁颠屁颠地快跑跟了上去。
小银在房间里踱步,目光落在空荡的精灵球上,眉头紧锁。身侧的另一个精灵球红光一闪,幼基拉斯从培养箱探出头,不安地用爪子挠了挠箱底。
“如果真的是跟着那家伙跑了……”小银低语,几个呼吸后,他走向培养箱,俯身蹲下,“幼基拉斯,可以拜托你吗?”
幼基拉斯了然地点点头,从培养箱里一跃而出。它闭目凝神,粗糙的甲壳似乎与地面产生了共鸣。几秒后,它猛地睁开眼,回头朝小银又重重地点了一次头,而后它朝门口走去。
小银毫不迟疑地跟上。幼基拉斯走走停停,时而用鼻尖触碰地面细微的潮湿印记,时而侧头捕捉风中几乎听不见的、类似尾鳍拍打泥土的微弱“啪嗒”声,引导着小银在复杂的后巷中穿行。越靠近对战区边缘,幼基拉斯的反应越强烈,甚至对着远处一棵孤零零的大树方向发出了短促的警告式低吼。
小银放轻脚步,示意幼基拉斯安静。他拨开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却是看到阿金伏在草丛后,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他死死盯着对战区中一个穿着不起眼训练家服、眼神却游移不定的男人。而小锯鳄,竟也学着阿金的模样,趴在旁边,小脑袋好奇地探着。就在小银准备出声的刹那,三个身影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从侧面包抄过来,堵住了阿金的退路。
“鸮队长,躲猫猫玩够了吧!”为首的男子狞笑着,目光如阿柏蛇般缠上阿金空荡荡的脖颈,“你的红围巾呢?该不会真像传闻说的,跟联盟的走狗混到一起后,连老大给你的信物都不要了吧。”
一语未尽,他又踢了踢脚边懵懂的小锯鳄,语气嘲讽而充满恶意:“这小东西……看着眼生啊。怎么,这就是联盟给你套上的狗绳?说!坂木老大到底在哪?!”
阿金身体瞬间绷紧,一只手已悄然按在腰间,嘴角却扯出一个惯常的、充满挑衅的冷笑:“呵,一群分家后的丧家犬。怎么,眼睛瞎了可以找医生好好看看!什么鸮队长,老子才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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