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歌颂的是天真烂漫的少女，薄睿宁最开始写这首歌的时候，是按照脑子里的幻影写的，那幻影和景薇有几分相似。

但景薇完全不能和那个幻影相提并论，幻影是完美的，神圣的，不可染指的。

他刚才又捕捉到了几丝影子，在那个趴在窗户旁边的少女身上。

“认得简谱吗？”薄睿宁问。

宋颜颜点点头：“音乐课上学过。”

薄睿宁去旁边拿起一把吉他，调了调音，说：“我给你伴奏，唱给我听吧。”

宋颜颜摇了摇头：“我唱不好。”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唱不好也不会有别人听到，而且刚才我不是已经听你唱了么？”薄睿宁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相信我，你可以。”

宋颜颜几经犹豫，还是拿起了曲谱。

薄睿宁开始拨弦，吉他的旋律清脆而动听。

前奏过去，宋颜颜开口唱了第一句，但她声线发抖，稍微有点跑调。

她想停下，薄睿宁立刻鼓励说：“很好，继续，不要怕。”

迈出第一步之后，后面的九十九步变得容易许多，她逐渐拿回对声线的控制力，嗓音放开，和吉他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唱完一首，宋颜颜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薄睿宁。薄睿宁放下吉他，给她鼓掌。

“真的很不错，真的，比我们社里大部分人都要好。”薄睿宁拿笔在曲谱上标记，“有几个地方，你可以再改改，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比如说这里，声音由重到轻变化再明显一些……”

宋颜颜连连点头，薄睿宁不愧是专业的，指出的问题都很有道理。

又练习几次，天色渐晚，薄睿宁不好意思留宋颜颜太久，就让她先回去了。

宋颜颜回到寝室的时候，李倩还在埋头苦读，看到她回来，难得地问了一句：“你干嘛去了？”

“社团有活动。”

“社团？”李倩有点惊讶，“学习这么忙，还有时间搞社团，马上可就考试了！”

她这么一说，宋颜颜也开始感到焦虑，时间这么宝贵，她居然在活动室耽搁了那么久。她不是天才，每提升一分都要靠刷几十道题，所有学生里，她是最没资格休闲玩乐的那个。

宋颜颜赶紧拿出习题册刷题到熄灯，熄灯以后，她就开个小台灯在被窝里偷偷刷题，一直到一点，才挽回些许愧疚之心。

*

实验的体育课，因为学生报的项目不同，被分成许多小班。宋颜颜和张希张曦一起报了羽毛球项目，和高一**十班报了羽毛球的学生一起组成羽毛球班。

体育课要签到考核，没有特殊情况都要参加，但一些学生为了学习，会带着书本出来。宋颜颜因为内疚的后劲太大，这次也带了一本习题和一根笔。

老师组织学生适当跑几圈步之后，宣布解散，学生自由活动。

张希听说篮球场有帅哥打篮球，非拉着张曦和宋颜颜去看热闹。篮球场旁边倒也有坐着的地方可以学习，宋颜颜就跟着去了。

羽毛球馆和篮球场离得稍微有点远，她们走到那附近发现确实有好多女生围在旁边。

隔着人群，有人故意秀技似的扣个了篮，张张扬扬的不是顾沈嘉还是谁？

但女生就爱吃这一套，人群里立刻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张曦听见这声音就兴奋了，连连问：“刚才那男生是谁？好帅！”

张希：“咱们看看能不能挤进去！”

她们两个拉着宋颜颜的手就往里挤，挤得马尾都要散了。

显然不会成功。

宋颜颜松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花坛上：“既然挤不进去，就坐这里吧。”

张希张曦没办法，但马上就发现了坐在这里的好处，她们顺着人群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人打篮球。

宋颜颜把练习册摊开在膝盖上，开始看前几天的错题。有的题她标注过，再回头做一次依然不会。

刚专心算了几道题，就听见顾沈嘉在里面喊：“行了行了，歇会儿喝口水，好渴啊！”

他往外面走，女生都蜂拥而上把水递给他。

顾沈嘉拿了几瓶，嘴里说着：“谢谢啊，谢谢！”

然后，他就看到坐在边上用功的宋颜颜，不知道哪道题想不出来了，皱着眉头，一次头也不抬。

顾沈嘉走过去，大手捞过她放在脚边的矿泉水，连带一起感谢所有女生：“谢谢各位美女给的水啊！”

“我……”宋颜颜这回抬头了，想出言制止他。

那水她已经喝过一口了！

然而，顾沈嘉完全没听到，把水瓶挨个扔给男同学，还把宋颜颜那瓶扔给了程轶。

宋颜颜在心里祈祷，那瓶水是喝过的，程哥你千万别喝啊啊啊啊！

然而，程轶毫不在意地拧开瓶盖，仰头斯文地灌了几口。

他身上出了不少汗，头发都被沁湿了，鼻尖还在往下滴着汗。

夏天的蝉鸣和四周女生的叫喊一样聒噪。

宋颜颜抓紧手里的笔，好像总要抓住什么才能让她这颗猛然跳动的心安分下来似的。刚才顾沈嘉出来造成的人群缺口马上被女生自动填补上，宋颜颜没办法再看到程轶，不知道他是接着喝了几口，还是拧上了放在旁边。

张曦拽着张希问：“刚才我没看错吧，那是高二的学神吧？”

“没没没没看错吧？出来拿水那个就是顾少爷吧？”

两个女生抱团尖叫：“我们以前上体育课怎么没出来看看啊！！”

声音传到宋颜颜耳朵里，嗡嗡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反应别人说什么了。

然而，面前的女生们却突然混乱成一团，尖锐的声音此起彼伏。

“妈的，你穿这么骚，故意出来勾引人的是不是啊？你以为拿了你的水就得意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只是没拿你的水而已，至于这么骂人吗？”

“看你装可怜我就恶心，我不仅要骂你，我还打你呢！”

几个女生发生口角，开始扯头发扇耳光，她们的小姐妹团不甘示弱，也参与进去。体育老师马上赶过来拉架，训斥了几句，让其他人也不许围在这里。

穿着超短裙的女生不甘又委屈地离开这里，原本热闹的篮球场也顿时安静下来，视线畅通无阻。

顾沈嘉看了几眼热闹，笑着说：“哈哈哈，女生打架也这么彪悍啊？”

“还不是因为你？”程轶淡淡地说着，然后从他手中抢过球，轻轻巧巧地扔了一个三分。

顾沈嘉用胳膊怼了一下他：“刚才那水，从颜颜那抢的。”

“哦。”程轶说，“你也没个正形。”

他往花坛那边看了一眼，宋颜颜正努力地低着头和题目作斗争。这个角度能看到她马尾松了，几缕头发散落，一部分落在白皙的脖颈上，一部分夹在衣服里，让程轶也觉得痒。

宋颜颜表面上看起来在努力刷题，实际上那些印刷的字一会儿变成程轶贴着瓶口的薄唇，一会儿变成他鼻尖滴下的汗。

太燥了。

密集的阳光无孔不入，她期盼着下场暴雨让自己冷静冷静。

突然，她站起来，吓了张希张曦一跳。

她跑之前说：“我去别的地方散散步，你们看吧。”

她往树林里走，阳光被叶子遮挡，总算让人心神宁静下来。树林里面有张小石桌，恰好是个适合学习的地方，摊开练习册，上一道题惨不忍睹，写了一堆错误的公式错误的步骤。

她把那些公式划下去，就像划掉所有纷杂的情绪。

过了大概几分钟，有人闯入她的领地，脚步踩在小路细碎的石头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抬头看，逆着光走过来的，像是她凭空的想象。

“程哥？”她不确定地说，“你不打篮球啦？”

“累了。”程轶坐在她旁边，“在做数学？”

“嗯。”宋颜颜低头说，“数学好难。”

“我看看。”程轶把她的练习册拿过去，从头开始翻。错题用红笔打上了勾，第二次会的又用红笔画上了圈。宋颜颜的字和她一样，看起来很乖巧，从那天的欠条上就看得出来。

“你没发现，有很多错题是一个类型的吗？”程轶问她。

“我发现了，这种题型就是比较难吧……”

“是比较难，区分度高，但是弄会了就没什么难的。”程轶在练习册上写了几点解这种题的关键步骤，一边写一边给宋颜颜讲。

宋颜颜连连点头，听懂了之后，程轶找出来一道这类题型的新题让她做，她做不出来的时候程轶就提示几句。

不愧是稳坐年级第一的人，思路清晰，经验成熟，他看见这种题型不用多加思索，就能把可能会出的几种情况还有常设置的几种陷阱讲出来。

下课铃很快就响了，但还有二十分钟大课间。宋颜颜见程轶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继续闷头做题。

“程哥，你很适合当老师哎。”她感叹道。

程轶目光中隐有笑意：“我做家教，学生也这么说。”

她都不知道程轶在咖啡厅打工的同时还在做家教，他居然打这么多份工……一想到这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她的因素，宋颜颜就感到愧疚。如果不是她跑到这边上学，他根本不用赚这么多钱。

打那么多份工，有时间学习吗？

她觉得正因为这样，他才找了一个稍微清闲一点的咖啡厅工作，工作台上放着竞赛书，只要有片刻闲暇就抓紧学习。全省的天才都在这里，如果只靠天赋而不勤劳，学神也会被别人超过。

好在她已经向班主任递交补助申请，像她这样的情况，一个学期有三千块钱，节俭一点完全够学生普通日常的花费，等假期了寻找兼职的机会，还能攒下钱还程轶一些。

程轶看出来她在出神，问：“想什么呢？”

宋颜颜瞬间回神：“啊……不好意思！”

程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地震，顾沈嘉估计是找不着他在哪里，打了个电话过来。程轶接起来，对着电话说了地点。

宋颜颜抓紧刷题，等一会儿顾沈嘉他们过来了，她应该就学不下去了。

一道题都没刷完，顾沈嘉这个移动小喇叭就找到地方，远远地喊：“小颜颜，干嘛呢！咦——居然在做题！”

他和许柯也坐在桌边的石凳上，他问：“刚才在篮球场，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没什么。”她总不能现在再说她的水喝过了吧。

“体育课都在学习，很有我们班那些人的风范啊！真的我就特佩服他们，我怎么就学不进去？”顾沈嘉自顾自地念叨，“一提到这，我就想到我爸，我就生气。前几天我又跟他吵起来了。”

宋颜颜很是捧场的接话：“为什么啊？”

“我一个走后门进来的，他非让我一起去什么物理竞赛班，我普通物理都听不明白，在竞赛班里像听天书一样，保证十秒入睡！以后继续这样的话，我迟早得离家出走，到时候我就搬程哥家里住去！”

程轶适时打断他：“还有五分钟上课。”

“那快走吧，下节班主任的课，我可不敢惹她！”顾沈嘉第一个先溜了。

程轶走之前，对宋颜颜说：“周末开始放七天假，你拿着习题去咖啡厅找我。”

太穷了我的主角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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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