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程娇得知自己间接害了哥哥,内疚不已,自觉没脸去见他,所以一直住在学校,不敢回家。

程阳停止了为她缴纳学费,也停掉了所有副卡断了她的金钱来源。

彼此的她还有一股子傲气,没去质问没去解释,直接翻出几个包包去卖钱。

但这不是长久之策,所以她开始找工作。

因为大学从来没出去实习过,连求职的渠道也不清楚,又拉不下脸来问同学,自己费了一番劲摸索,终于在校园网路和就业服务中心找到了兼职。

研究员和教导员的名额已早早被那些和导师打好关系的学生拿走了,她连碰都没机会碰。

最开始找到得是校内图书馆、健身房和咖啡厅工作,她收到了□□,找人对峙闹到警务室,最终让对方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讨回来损失,本以为会得老板赞赏,没想到却被老板以态度不好炒鱿鱼了。

后来她又做了家教,只是那天很晚,孩子爸爸执意要送她回学校,结果第二天孩子妈妈就和学校说要换位男家教。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凉水也塞牙。

为什么一份别人做起来这么简单的工作,她怎么就这么难?

她斗志满满地干了一星期,到手的钱还不如卖一个包包多,这样做一年才够交学费。

程娇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赚钱这么难。

但她没有沮丧,又自己摸索了一番,开始往校外找工作。

她读的专业本可以去金融公司实习,只可惜大学她没有好好丰富自己的履历,她连编都编不出三行项目经验,尝试投了几家公司都石沉大海了。

最后,只能继续干着低级劳动力的活,餐厅、超市帮忙,代办跑腿,一天得做好几份工才能勉强凑到钱。

因为经常早出晚归,引起了室友的好奇,“程娇,你最近在忙什么?也没在图书馆见到你。”

她研究生入学后就不再住单人间寝室了,所以有两位同专业的室友,虽然之前没接触过,但因着程娇在学校的名气,以及程家在鹭岛的地位,室友对她身上发生的事都有耳闻。

读研究生后,程娇一直在努力学习,现在突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大家担心她出事,但她又不是一个会主动说这些的人。

程娇:“我在打工。”

室友震惊,“你去打工了?很缺钱吗?要不要帮助?”

在她家出事后,很多和她玩得好的狐朋狗友都不来往了,反而两位普通家庭的室友还是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态度。

没有过于巴结,也没有过分疏远。

虽然程娇知道她们是善意的关心,但突然听到要不要帮忙几个字,她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住。

“谢谢,不用了。”

室友没再多问,好心提醒她,“马上要考试了,别忘记。”

程娇点点头。

她一直都把专业书和电脑带在身边,趁着打工休息的缝隙时间做作业、查资料、写论文。

因为投简历吃了很多亏,所以她更清醒地认识到无论如何都必须完成学业,如果没有这份学历,她就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这辈子掉进泥潭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她算过自己的身价还有不少可以卖的,再加上打工的钱,怎么样都可以保证自己毕业。

人在绝境中,总能爆发无限的潜力。

就像五年前,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能考上国立大学,也不能想自己还读上了研究生,现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她还能咬牙坚持下来。

那天,她和导师交完论文回寝室,在楼下遇到了一位男生。

因为她出色的外貌和开朗的性格,从小就有很好的异性缘,只是以前她一直和唐书辞在一起,虽然也有企图撬墙角的,但绝大多数男生都有自知之明,可自从唐书辞出国后,她几乎隔三差五就受到表白,多到不堪其扰。

由于她态度太冷,大多数人坚持追一两个月就消停,有部分坚持到了半年,而此时站在她寝室楼下的这位男生,已经追了她整整一年,在众多追求者中遥遥领先。

他的身份也不简单。

是鹭岛另一财阀家族的少爷。

不管是样貌、学识、还是身份,可以说已经是超过大部分追求者,一点不比唐书辞差,再加上在这圈内几乎罕见的恒心,几位姐妹都劝她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考虑把自己卖了换钱吗?

程娇拒绝了他不下五次,还被她们说太傲,她直接拉黑了她们。

距离上次拒绝,程娇已经一个月没见到这人,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又来了,程娇已经连敷衍都态度都懒得摆了,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程娇,我知道你需要钱,我可以帮你,也可以帮程家!”

程娇突然驻足,到了此时此刻,她依然还保持着自己的那份傲气,哪怕在所有人眼里,她已经很惨了,但她仍抬着下巴,视线俯视着对方,“如果我答应和你交往,但不准牵手,不准接吻,不准上床,你会给我钱吗?”

见他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扯了下唇。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方羞赧道,“我只是对你的话感到惊讶!对不起,对不起!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想要乘人之危,只是真心想帮你!就算你不答应和我交往,我也愿意帮你!”

程娇眸光一顿,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冷声道,“我不需要!”

对方怜悯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她。

她程娇不需要别人可怜!更不需要施舍!

***

凤凰花开花落,唐书辞送的彗星还没有找到回归的轨迹。

程娇本就不平静的生活又起了风波。

她接到爸爸所在医院的电话,“程女士您好,病患程伟德先生在我科住院治疗已欠费33万元,请您尽快到入院办理处缴纳押金或中途结算手续。”

因为有了自己学费未缴的情况,所以程娇立马就去查了下治疗费缴纳和保险的情况,果然也是程阳停的。

她原以为哥哥只是责怪她,所以不给她交学费,没想到竟然连爸爸也……

她打了电话给程阳,无人接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便直接冲到了医院,果然见他在的,正在和医生谈什么。

程娇快步走上前,就看见他手里握着一张放弃治疗同意书,她立马夺走,“哥,你在做什么!”

程阳瞪着她,“你来做什么?爸已经没救了,不如让他少受点苦。”

短短数月不见,程阳像是变了一个人,程娇对他的话感到惊讶,“爸怎么会没救?医生说有希望康复,只是需要时间治疗……”

“治疗,你拿什么治疗?你有钱吗?”程阳口气恶劣地反问她,“说得倒是容易,你知道现在我欠了多少钱吗?你什么都不懂!”

程娇被他吼得没了声音。

她的确什么都不懂,也理解她哥的压力,知道他在崩溃边缘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急忙拉住他,“哥,我知道你很辛苦,我那还有很多衣服包包珠宝可以拿去卖,再不够,我们就去借钱,找亲戚找朋友,怎么样都有办法的!”

程阳仿佛被说动了,没有说话,目光变得冷静。

程娇:“哥,我们不能放弃,一切都会变好的。”

程阳忽然问道:“他已经这样了,治疗又能多活几年?爸不是疼我们吗?那就应该知道我们没钱,为什么要浪费在他身上?”

程娇的手僵住,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男人,他说这话时没有面目狰狞,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很平静地与她探讨一个问题而已。

这种气息很陌生,让程娇觉得不安,“你怎么能这么说?”

程阳抽出自己胳膊,“我不打算管了,你想救你自己救!”

程娇怒道:“你怎么能这样做!他是我们的爸爸啊!”

程阳:“我已经自身难保了,为什么要去管一个快死的人,如果真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拿去发展程氏集团,这是爸最在乎的家业,他不会怪我的!”

程娇:“爸爸还能说话,你就要签放弃书,你这是谋杀!”

程阳:“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救试试!”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娇望着病床上的爸爸。

他明明还活着,虽然意识有时清醒有时模糊,但他还能回答自己的话,她还盼着他能够恢复,只要一家人好好地在一起,什么困难都不怕。

程娇想得很明白,回家后把自己衣柜整理了一遍,让苏夏帮忙转卖。

之前她一直不舍得都拿来卖,因为很多都是她喜欢的,也是限量款的,总抱着一丝侥幸。

她用这些钱暂时交了部分的医疗费,得到了更多时日的宽限。

写论文,准备考试,到处打工,转卖家当,照顾爸爸,每天几个地点奔波,程娇的生活已经不堪重负,全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吊着一口气。

转眼入了秋,天气寒凉,程娇买了几件廉价的大衣,因为原本的衣服还等着换救命钱,她不敢穿去打工——怕弄脏卖不出好价钱。

冷风吹落了树叶,街区的清洁工穿着蓝色制服,慢悠悠地扫地车清洁街道,他们见到程娇会摘下帽子问好。

这儿是鹭岛的富人区,这里每位工作人员不仅叫出每一位业主的名字,更能提供如管家一样周到的服务。

每次程娇在外奔波得精疲力尽,再回到这里时,会产生一种不真实的割裂感,就好像她现在所经历的好像都只是她的噩梦,她仍旧是人人捧着的程家大小姐。

突然前方传来杂乱的声音,打破了这祥和的街区,阴暗的巷子有一群人正在殴打一个人。

这里治安虽然很好,但也不是没发生纨绔子弟斗殴的情况,警察署常常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哪边都开罪不起。

程娇早就见怪不怪,不打算插手,只是这几人的穿衣和气质一点也不像她认识的那些纨绔,她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一瞥就从人群缝隙中捕捉到那个身影,“哥!”

程娇一惊,立刻冲过去制止,“你们是什么人!我要报警了!”

她直接护住躺在地上的哥哥。

他干净的西装外套皱巴巴的破了几个口子,袖子、裤子被地上积水打湿了大片,而他的脸上已经留下青青紫紫的伤,此时被打得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手紧紧抱着头。

那些人停止了动手,看了她一眼,“哟,你妹妹长得不错啊,要不卖点钱?”

程娇以为程阳会恼火,却没想到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是贪婪可怕的,仿佛烧灼的一团火。

程娇厉声提醒他,“我是你妹妹!”

他突然一巴掌甩过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哥?!你这吃里扒外的贱货?你又和那野种说什么了?为什么我的护照被扣了?!为什么这些人可以找到我!我现在这样全是因为你们!”

程娇的耳朵嗡了一声,一下失去了听力。

她从小到大没挨过巴掌,一时人也懵了,直到那火辣辣的疼爬上脸,“你疯了?!”

程阳突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我疯了?我疯了也是被你们逼疯的!”

她被掐得说不出话来,挣扎得去掰他的手,“我,我没有……”

“没有?!那他为什么不对付你,只盯着我?!”

眼看程娇要断了气,一只脚突然把程阳踹开。

“小妹妹啊,你哥真疯了。”

“算了算了,和疯子有什么计较?既然你是他亲妹,这程家的债和你也有关系,以后就找你了,我们是替人办事,你也体谅体谅,你家欠了我老板几千万,欠债还钱没什么不对嘛,你说是不是?”

几千万……

听到这个数额,程娇崩溃地想哭,她怎么还得起,光是现在的开销就已经让她喘不过气。

不要找她。

不要。

程阳从那天后就再没回程家,这些人找不到他,只能找上程娇,出现在她学校、教室、寝室、打工地点、医院,如同幽灵一样跟随着她,他们不打她,也不与她对话,看似客客气气,却是咄咄逼人,把她的生活搅得更加糟糕。

“那些是什么人来,来我们店好几天了,好可怕。”

“是啊,是啊,长这么凶,客人都不敢来了。”

“好像是找程娇的。”

……

程娇为了换短暂的安宁,不得不把仅有的存款给了他们。

“嗤,就这么点?连零头都不够,当我们乞丐呢?!”

“抱歉,我会努力还的,信托的钱马上就可以拿出来了。”

为了学业,为了还债,为了爸爸的医疗费,她把信托拿来抵债,大量卖掉自己的家当,拼命打工。

一天,她在街上发传单时,一位女人主动找上了她,“美女,想不想换工作?一晚五千。”

工作地点是在酒吧。

这种场所,程娇以往没少来,光靠卖酒怎么可能做到一晚五千,但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上岗前,再三和领班说自己只卖酒,对方答应得好好,却没想到第一个遇上的客户就让她出台,“出来卖的还装清高,怎么这么不懂事?”

程娇不堪其辱,将酒泼到了客人脸上,并警告他这里的规矩。

客人当场暴跳如雷,扬手就要打人,经理忙冲过来,“抱歉,抱歉,非常抱歉,她今天才来的,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程娇一听这话就怒了,“什么不懂事?我是来卖酒的不是卖身!”

昏暗的角落突然传来一声笑,仿佛对她的话感到格外好笑。

在五颜六色变化的镭射灯光中,程娇看清昏暗光线下那人的轮廓,就像被打了一个巴掌,脸上火辣辣。

她感受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脸上,也在对着自己说话,“道歉有什么用?她得罪了我的贵客。”

经理连连对着他点头哈腰,“温先生,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我这就给您换人!”

温铮瞥了她一眼,“这么不懂规矩的招进来是做什么?下次再让我看见这张脸,你就不用做了。”

程娇这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样难堪。

经理立刻对程娇说道:“还不快滚!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程娇直接转身走人。

客户的骂声不停,“什么人都敢招进来。”

经理快跪地哭了,“是是是,的确是我们的疏忽,这不给你们挑了个最好看的,哪知道这么不来事!”

程娇脱下服务员的衣服,在卫生间洗掉了妆,拿包走人,无视那些鄙夷笑话的目光,反正这辈子也不会再来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蓦地,在转角撞见了温铮。

光线昏暗又乌烟瘴气的楼道,就不该出现西装这样的商务打扮,他的一身清贵显得格格不入。

温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张还残留水珠的脸,湿漉漉的,像是被蹂-躏了一样,倒是很符合现在的意境,“既然做好了卖身的思想准备,为什么不想想还有一条路你可走。”

程娇:“什么路?”

温铮笑眯眯地说道:“求我帮你。”

程娇冷笑,“你会帮我?”

温铮:“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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