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才没有!”他可是男的,这猫妖又不是女人,怎么可能看上。“我是在想,承池那边的驭兽为什么不行,如果是因为契约不对第二人生效的话,那为什么第一人又能完成契约。”

“契约其实是一个精神禁锢的过程,人与兽之间兽与兽之间的契约没有别的不同。”

如果给被契约者增加第二位契约者,实际上代表着契约失效,所以承池的驭兽师才会遇到传承方面的问题。

人类奉行一夫一妻,妖兽同理。虽然契约本质属于一种邪术,但用夫妻关系解释最恰当不过。当一个人全身心都是你的时候,自然不会希望有第三人参与进入你们的生活,这就是人性中独有的自私行为。

同一主人的契约兽之间存在竞争关系,恰好是人类社会里妻妾争执与资产分配不均。不过人类社会里的婚姻不具有不可逆性,产生宠妾灭妻、妻子伤害丈夫一事不常见,契约兽们虽然会因为竞争而不满,但由于契约本身的存在,不会伤害主人,但多契约兽之间斗殴不可避免。

所以承池第一驭兽师吹嘘的手里三千妖兵,实际上的数量可能不超过二十。

凌雁北想契约这猫妖,一来他有人脸,免去了墩墩这种形态混乱期。第二便是凌雁北还是想尝试着在修仙界闯出更高的一片天,有猫妖在不至于让他中道崩殂。

朱黎简单教了一下契约过程,顺便帮他给猫妖顺了毛,契约成功之后,那猫妖对凌雁北称呼主人,并说自己叫越狸光琦。

“越……”朱黎心想真是巧。

光琦兄恢复理智后的性格有些微妙,看上去不是好拿捏的单纯笨蛋类型的角色。凌雁北还以为会有机会给自己的契约兽取名字,任性的表示他能不能叫王小雨。

光琦:“啊?”

朱黎扶额,没去管他们俩之间的事。墩墩不知道去哪里了,久不见回。

凌雁北觉得自己应该出点力,说御剑把墩墩抓回来,他才走没两步,就看到不知躲在那个树洞里的墩墩飞速窜到朱黎的身上,不再与凌雁北对视或让他直接看见。

朱黎也与凌雁北离远了一点,被冷落后,凌雁北挠了挠头,他和光琦兄再度商议了一下。

在猫妖的眼神抽搐下,他只能按照凌雁北的吩咐换了王小雨的名字。

契约之后记忆会被覆盖,一旦名字更改之后,猫妖就会彻底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倒是不介意换名,只是凌雁北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他死后猫妖就没有归处了,只能跟着殉葬。

光琦趁着还有记忆的时候向朱黎求助,试图阻止凌雁北给自己取名,但朱黎觉得凌雁北和光琦之前无交集,契约之后过一段时间记忆也会被完全覆盖,和取名也没差,就没管。

王小雨的外貌长得精细,看起来有点稚嫩,他生得一双眼神柔和的圆眼,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时刻想要接近。朱黎注意到他的瞳色是深绿的,有点担心他被其他凡人发现,但凌雁北觉得这种微妙的不同无伤大雅。

他的个子还是维持在一米四,微微仰着脑袋的样子诱食感十足。羽族和猫天生敌对,无论是朱黎和墩墩都在尽量避免和王小雨产生过多接触。

王小雨渐渐发现自己的体型优势,时刻表现出自己软弱可欺的一面,他低垂着头会露出还在流血的半边耳朵,叫人忍不住的多看他两眼。

朱黎问他是不是为了怀念王小晴才取了和她弟弟一样的名字,但据凌雁北所说王小晴的弟弟叫王某某而不是叫王小某,叫王小雨就更不可能了。

以前他和王小晴在一起的时候也以为她弟弟会跟着她的名字一起取个小雨,但实际上父母总是会更重视男孩子一些,小晴虽然降生在他家,但却不属于他们,只有儿子才是永恒。

王小晴不怪父母的偏袒,相反她很感谢父母将自己丢到了蜀山。一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还在农村种田,看不见外面的世界,王小晴就觉得自己的平庸好像也并不是很让人难过。

她偶尔会回去帮忙,健康成长的体魄不输男子强于女子的天生优势。父母想利用她的女子身份再赚一笔彩礼钱,王小晴总能打哈哈一样转移话题。她玩他们就像玩狗一样,已经改头换面与其他农村女孩不同的人生已经不需要再跟天赋更高的仙女比较。

比起凌雁北这种永不满足的性格,王小晴总是知足,安心度过每一天,她好像没有任何烦恼按部就班的度过每一天,浑身都散发着让人觉得舒服的气息,光是看着就心情愉快。

随便他!

郑云峰对王小雨不想多看,他一个从文的人对习武之事半点不感兴趣,没有虞青讨论文学历史,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凌雁北实在是太无聊了,他见不得郑云峰一天到晚坐在那里萎靡不振的样子,过去把郑云峰拉过去教他骑马。

朱黎在旁边看着,顺便防止王小雨作恶。郑云峰极度不想骑马,他求了凌雁北好久对方都没能领会到他的意思,一意孤行的把他往马背上怼。郑云峰无奈,只能先按照他的吩咐坐上去,他穿得有点厚,光是这么一折腾都感觉后背隐隐发着热。

郑云峰还想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抗拒,但凌雁北直来直往惯了,根本不想听郑云峰的弦外之音。他看郑云峰拉好缰绳了就打马,马匹性烈,挨了一马鞭后气的又踢又蹬。

郑云峰的手都拉酸了也没法阻止自己的身体颠簸摇摆,他的整个身子都快贴着马背了,气流不断在肺部涌动,根本没办法控制呼吸的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胃部一阵翻腾。他被颠了好几下人已经眩晕,在其他人过来扯住烈马前郑云峰率先因脱力松开了缰绳,他头朝下栽倒去,如果不是朱黎一把把人捞住了,估计郑云峰马上就会被马后腿的致死力量踢成稀烂。

呕!

郑云峰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发现有人帮忙,连热泪盈眶都来不及大脑就从惊魂未定中获得了本能的排斥反应。朱黎还没把他松开就被呕吐物洗礼,整张脸难看得要命。

好在郑云峰没像徐永林吐陈默一样吐他一身,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微微偏了偏头。朱黎只有脚尖挨了一点,但也够他今晚洗个三四遍。

他松开人,郑云峰就立刻被郑家随从架着到一边休息去了。

郑云峰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痛苦的想吐出多余的东西,几个人捏虎口和揉心口,才让郑云峰的呕意下去。

他坐在椅子上平复心情,看到那边凌雁北在屋外晃来晃去,就是不进屋。

半个月后他们才回去,凌雁北还没回自己王府就被天宸皇帝叫到宫里骂了一顿。

皇帝每天处理公务,当然会觉得身为臣子的郑云峰做的是正经事。凌雁北久不处理国事,是该担起身为一国王爷的责任。

凌雁北觉得蜀山更需要自己,他在蜀山奋斗多年,对那边更熟悉,这次回来也只是因为见不得天宸被承池欺负,没有想继续回来当什么狗屁王爷的想法。

天宸皇帝斥责他不学无术,这一句话仿佛引信般点燃了凌雁北,他忘记了礼仪尊卑,只一个劲的对着天宸皇帝咆哮,毫无形象可言。

太子如今年幼,他到底在急什么?难道天宸皇帝就缺他凌雁北这一个人做磨刀石吗!以前他算计李怡母亲的时候凌雁北就清楚,一旦做了那个位置就会想一些有的没的,如今他一再退让却换来皇帝不满意的指责,那他又为什么要将天宸视为自己的家人,将这些人视为自己的家人?

他就是不满郑云峰那个娘娘腔,他就是不满天宸皇帝这副只知道围着臣子打转的窝囊样。

人类如蝼蚁苟活于世,而人类君主却已经妄想着能成为世界主宰,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肖想他的龙椅。

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人会在乎他每天忙得要死的人生!

辱骂皇帝的结果是凌雁北被揍了二十板子,他身体结实这二十板子本不该对他的身体带来什么影响,但他回去的时候下了大雨。气温骤降十多度凌雁北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冒雨进屋不断地钻研怎么样才能让蜀山的整体实力更上一层楼,好像这样就能让蜀山和天宸皇室对自己刮目相看。

郑云峰又来了,他在门外看了周围好几眼,没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内心有好多话,因为没能见到心情随之变得焦躁,就连凌雁北的侍卫过来套近乎说话,他也没怎么听。

他去书房的时候,凌雁北刚睡醒。他的衣角还有点淋了雨的潮湿感,揉了揉眼睛头半抬起来,发出浓重的鼻音。“你来了……”

郑云峰病过很长时间,一看他现在的模样就能判断出来凌雁北昨天干了什么。他年纪不小了,应该以保重身体为主,若是趁着降温淋雨耍性子,老了之后可能浑身都会不舒服。

郑云峰想着应该怎么委婉的提醒他,问了一下凌雁北昨天是不是进宫去了。

凌雁北没有写字,他光是站在这里都有点摇摇晃晃,听到郑云峰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回答说打了。

啊?

郑云峰揣摩他的心思,又问皇后是不是有话要他代传。

凌雁北也听不懂他想说什么,说天宸的军队已经胜了几场。

原来如此,是说打仗的事。郑云峰看到他远离书桌,觉得皇帝还是很重视凌雁北的。

凌雁北问他是怎么想的。皇后姓郑,他们家在皇帝身边总是要再三斟酌,生怕得罪人。郑云峰不是独子,但却是皇后寄予厚望的郑家后生,为了养好他,郑云峰吃了不少的奇珍异宝,那么,郑云峰本人也是愿意过这样的生活的人吗?

人总是处在一个不满足的环境里,只要有了人,就会有批判,有抱怨和不安。凌雁北满足不了所有人,就算知道自己能力不行,还是会有人撺掇他去抢皇位,他们好像天生认为权利和地位是一伸手就能够到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走上去,到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知道他不配,命运给了他远超于常人的地位和非凡的天赋,但是仰望这个世界,他凌雁北卑微到不值得一提。皇帝说的没错,就算他努力攀登到整个大陆的巅峰,到了上界之后,也不过沧海一粟。

朱黎不是上界最强,那么他凌雁北也不会成为人间最强,如此有天赋的自己,如此与众不同帅气非凡的自己,只是攻打孙悟空的十万天兵之一。

他们都是,他们所有人都是。

人类的努力毫无作用,只有生育、与其他男人竞争资源,是他们活在世上唯一能证明其存在的证明。

郑云峰觉得自己听到了非常恐怖的事。

很多人在为生存挣扎,很多人并不能理解争权夺利是为了什么,很多人不懂得人间为什么要存在这么多的勾心斗角。

郑云峰有时候也想做一个富贵闲人,每天种种花,喂喂鸡,非常惬意,但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能得到这样的生活的。

他认知中的闲散王爷会被官员指摘,好像身居高位之后一旦闲散下来便是罪大恶极。如果没有足够聪明的头脑和清醒的自我认知,一旦着了他们的道就是篡位的死罪,皇帝年纪是有点大,可当皇帝又不是依靠吃青春饭才能做,历史上做到七八十岁的太子都大有人在,他们那么着急就想着更换领导人,简直是叫人不能理解。

郑云峰解释可以不必那么着急,人生还长。凌雁北不知道他在曲里拐弯的提醒什么,也跟着思考。想到自己的作战没被皇帝斥责,凌雁北提议让郑云峰拿自己的作战计划书给皇帝过目,没准能让郑云峰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人命关天的事,他可不敢随便。郑云峰断定凌雁北是糊涂了,他叫人准备的热茶已经好了,端过来的时候还有点烫,郑云峰微微卷了卷袖子,防止自己被烫到。

他举给凌雁北,后者沉默片刻后,还是不太情愿的接了。

温暖的东西下肚之后,凌雁北有些缓过来了,不过随即他就有点困意上头。郑云峰生病太有经验了,赶紧叫人给凌雁北收拾了一下就按着他躺下。凌雁北没有过这种被人安排的时候,因为总是热情满满的面对周围人,好像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有心有肾的普通男人,需要关心和爱护。

赵灵玉把凌雁北的新衣服穿好之后就退出去,郑云峰觉得不妥,把人弄回来。听说王爷和王妃之间没多少交流,郑云峰在王府这多天都没怎么见过赵灵玉,想来应该是凌雁北不想和她相处。

他叫赵灵玉过来照顾凌雁北后,自己正好可以去找人。

养鸡场麻烦事多,虞青有空的时间很少。郑云峰觉得要是按照以前自己那种委婉的调调,估计下辈子也等不到他,便直接去了虞青的住所,听到虞青的养鸡场缺钱,立刻说郑家不缺钱。

“不是钱的事……”

朱黎想让墩墩快点学会修仙辟谷,所以控制了一点鸡群的数量。虞青说穷也只是为了赶走他,但郑云峰太执着,一出手就找人买了几百只,估计墩墩知道了要高兴疯。

拿人手短,虞青没有因自己的忙碌生活得到短暂的结束就高兴起来,反倒因为与不喜欢的人相处,他的不悦有渐渐加深的征兆。

郑云峰不去挖岑参,转头去和虞青继续聊天。他像找到了知己一般对着虞青一通吹嘘,还要他的墨宝。

虞青按文人武将分类算武将,学习文化只是因为生命太长太无聊,他不知道自己写的字有什么好看的,但既然郑云峰想看,他就写。

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收尾,什么字体端正方直,虞青跟着大师学习过几年,有一点大师的风范不奇怪。他跟着郑云峰几天就写了三千多个字,看郑云峰越来越兴奋好像后面还有数不清的作业等着他。

虞青深感不妙,晚上休息的时候也不赶熄灯。

又过几天,郑云峰让他抄书,一本《尔雅》。

抄书期间因为住在郑家,虞青听到了一些有关郑家的小事。

黄家想与郑云峰联姻,郑云峰不太乐意。郑云峰的父亲在朝堂上不受待见,光有一个皇后劝谏,很难让郑家走得长远。

郑云峰考虑的是黄薇在女儿家圈子里风评不大好,喜欢拜高踩低,无形中给郑家拉了很多的敌人。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郑云峰到不是很想直接娶了黄薇。

黄家人拿黄薇照顾过郑云峰的事拿乔,再者说了,这世道对男子十分宽容,只要黄薇是正妻,黄家就有地位,不至于被其他人小瞧了去。郑云峰纳妾他们不会有二话,毕竟这世道上还留着童贞的男子少之又少,像郑云峰这种世家公子肯定女人更多,不缺黄薇一个。

虞青抄完了,郑云峰就和他讨论。他实在是不知道跟郑云峰聊什么,尽力迎合他的喜好,聊了半晌,听说黄家小姐来了,郑云峰立刻抛下虞青,过去把人迎进屋。

虞青也被带了过去,他微微瞥了一眼那姑娘,就收回了神色。

黄薇看起来挺迷茫的,垂着眼睛良久不动。郑云峰看着她,既不问她原因,也不安慰。小姑娘的粉色裙子好像也暗淡了下去,她好像刚看到虞青,眨了眨眼。“表哥有客人?那表妹就不打扰了。”

“既然有话,那直说便是。”郑云峰展开折扇,阻止了黄薇离开的脚步。

她坐下没一会儿,就委屈的掉眼泪。明明大家一起玩得那么好,偏偏只有她被孤立了。温小柔有赵灵玉,李怡有江玉钏,她就只能跟蹭江玉钏关系的江玉萌玩,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

她没有势利眼,只是按照心情选择了自己想做朋友的人,偏偏又没人相信她。多年以来,黄薇总是热心的与所有人相处,维持自己热情的表象,但当自己冷静下来回头去看,那些所谓的朋友,竟然没一个人关心她。

黄薇也想明白了,傅雨航骗她,李怡嘲笑她,温小柔不在乎她,那她也没必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圣人,有时候人有一些小私心是没错的,无论何时他们都应该尊重自己的选择,也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你还相信我吗,表哥?”黄薇缩起手指。

原先她一直没注意到自己居然一直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要不是郑云峰提醒她去试探好朋友,她还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怀着各种各样的秘密。

郑云峰当然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毕竟打压黄家,挑拨关系,让人孤立黄薇一直是他在暗中谋划。他一点一点抹去黄薇眼中的光芒,直到今日他看到她眼中对自己人生的迷茫,才笃定自己没有做错。

黄薇相信着他,接纳着他,她的眼中容纳万物,却唯独没有他。

不过郑云峰没直接给黄薇信心,只说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黄薇的父母现在全靠郑家人讨生活,为了能在官场上好做,他们必须尽快把女儿塑造成一个合格的正牌夫人才行。

一个一无是处除了生育没有其他价值的女人是最好拿捏的,无论郑云峰将来做什么,收下多少女人,只要让黄薇相信他是为了让她的未来过得舒服顺心,她肯定就会高高兴兴的帮郑云峰操办。

郑云峰庆幸黄薇没有像赵灵玉那样固定的爱好,不然的话他还没办法左右她的人生,一个肆意张狂的人终究是刺眼的,非得抹去那骄傲的目光,拔掉那自由的翅膀,她才会相信世界是危险的。

虞青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有点担心他会被灭口,但郑云峰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看着他的墨宝。

说实话,写字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后来虞青才想起来墩墩在朱黎那边,就算他现在有三万只鸡,没有人吃也是白搭。

他去问了郑云峰,后者倒是爽快,给了虞青回去接人的机会。

墩墩没想到自己还有一天能享受到暴饮暴食的机会,他在朱黎那边一顿五只鸡都会被人指责,现在倒好了,几百只够他吃很久了。

“呜呜……”墩墩觉得只有虞青能懂他,如果没有在之前就好好吃饱,估计辟谷之后也会停止不住进食。他明明就是妖兽,却要和穷人家的小孩一样为了生计节衣缩食,简直没有道理。“呜呜,谢谢……”

墩墩一边哭着,一边大口吃鸡肉。他看上去比王小雨还年幼,圆滚滚的大眼睛不断涌出泪珠,叫人怪心疼的。

郑云峰问了一下两位什么关系,虞青不知道怎么解释。墩墩的实际年纪比虞青小许多,当他孙子也可以,而墩墩自己也对虞青当自己的衣食父母没有意见。

衣食父母,四舍五入就是父母。虞青猝不及防的被人喊成长辈,有点不太习惯,想要阻止墩墩,但看郑云峰没表现出诧异,就没有对墩墩太过指责。

之后凌雁北又过来央人去马场相陪。

郑云峰上次被烈马颠得有些难受,这次再来也不好拒绝,他看虞青在那边又往鸡场钻,眉头皱紧了。脑子一动,就叫虞青跟着他一起去,仿佛只要虞青右手抓起鸡饲料,就是在侮辱郑云峰。

“……”

虞青的脸色不太好,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在这个人人都有身份的世家社会里,他好像只是个平民。他希望那些马场的马最好吃一点点,别看到他了就想咬他,那边郑云峰看起来神色如常,一点都没有上次差点死翘翘的危机感,倒是让虞青佩服起他的心大来了。

马场的位置在城东,无论是郑家还是王府的位置都不顺路,需要穿过闹市区经过太医馆后门后再拐个弯向东南方去。

土地不平,难得收拾起来的一个马场也不是很大,里面马的数量和游玩的贵人一样多,每一个都饿的两眼放光,看到饲主手里的粮草像饿鬼投胎来的,恨不得连草料带人全部嚼碎。

虞青一看就不想下车了。

那边凌雁北的身边没带朱黎,虞青就更没有与王爷攀谈的必要了。不过郑云峰下马车之后马车就会统一停到一个地方去,虞青老是待在里面感觉奇奇怪怪,他先抱着墩墩防身,然后再观察离自己最近的马有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松一口气跟上郑云峰。

他的样子有点滑稽,在其他有丫鬟随从跟着的贵公子眼中看来,抱着孩子眼神迷茫长得也还可以的虞青像是丈夫失踪抱着奶娃过来寻亲的可怜母亲。

好在郑云峰没有抛下他,看到虞青慢慢过来了,先不悦的盯着抱着虞青脖子的小孩,才道:“把你儿子放下。”

墩墩立刻恶声恶气的道:“你没有爹爹抱不能把怨气撒在我爹爹身上,我有爹爹抱。”

“……”先不说虞青不是他的亲生父亲,郑云峰好歹也是望族嫡子,这么对着他说话真的好么?“孩子顽劣,还请多多担待。”

郑云峰嘀咕了一句,“我以后也会是有儿子的人。”他一转头,有人过来接墩墩,因是个女侍,虞青不好直接与她身体接触,先松开了手。那边墩墩不肯放开勾着虞青脖子的手,照旧攀着,哪怕下半身已经悬空了也绝不松开。

“不要!”虞青的身子被拉歪,极速的朝着对面的女侍凑过去。他一边把胖小子再度勾起来,一边稳住身形。

那边的女侍好像被虞青突然放大的脸吓到了,登时红了脸颊。虞青赶紧道歉,对方却没有很生气,笑着说没关系。

那边墩墩挥手赶人,不希望女侍太靠近自己。女侍很为难,行礼明示虞青希望他还是按照郑云峰的吩咐比较好,不然她会受罚。

虞青知道他不能再靠小孩防身了,低头劝墩墩下来。

可墩墩难得享受了一回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犹豫了很久才答应换人抱着。

他和女侍交接的时候,女侍的面颊一直透着粉色,接过一顿吃五只鸡的墩墩后也不敢直接看虞青,低头咬牙切齿的托着比猪还沉的墩墩走开。虞青一转头看到郑云峰,他好像没对刚才的行为表现出太多的关心,仿佛那侍女不是他派过去的一样。

虞青过去,郑云峰低头看他的衣服,他好像不喜欢太替身的款式,选了一个遮肩挡背的,短短的宽袖子连接着藏在衣服里的腰带,像泥人刚做了头和脖子就捏腿。“你把裤子提那么高做什么?”

虞青愣了一愣,“这个也要管吗?”

郑云峰语塞一时,抓着他的裤子往下拉。“你又不需要用垫肩把身材垫宽,稍微露出一点没关系的,对吧?”

“嗯……”虞青抓着他的手,尽量避免他把自己的裤子拽掉下去。“知道了。”

郑云峰拽得满意了,叫虞青牵马过来,他要骑。

虞青虽然害怕,但还是硬扛着忧虑去牵了马过来,看驯马师父怎么安抚马匹,他就有样学样。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一匹白马牵了过来。

这白马的性子有些顽皮,虽然安静一些,但时常走走停停,好像在踩影子。扶着照顾白马的师傅看到郑云峰的身高后,调整了一下马镫的位置,让郑云峰先上。

郑云峰跨上去之后,勾了勾脚跟。虞青牵着马往前边走了一截,那个白马的鼻子就在他牵着缰绳的手的控制下时不时的往他肩膀上凑。

好在这个马不咬人,虞青松了一口气,他扭头看郑云峰呢,那马一甩舌头,差点接吻了。

郑云峰瞧见这一幕,但也只是瞧见了,没有觉得特别有意思。

之后,郑云峰就去骑了两趟,趁着这个功夫,虞青去墩墩,这马场里女侍不多,稍微一找应该能看见墩墩。虞青扫视一圈,没能看见那女侍,他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想必郑云峰肯定有很妥善的安置,便也放心去了。

到了散场时,女侍还没出现。郑云峰已经准备走了,上马车看到虞青两手空空,问他儿子在哪儿。

虞青这才知道着急,赶紧回马场去打探消息。他的态度比较好,无论是马场的人还是其他贵人都很热心的回答他的问题。

但女侍抱墩墩走的时候估计没和其他人打招呼,没多少人对一个抱娃的女人有印象。他忧心忡忡的等到半夜去,郑云峰让他先回去。虞青想到那小子一顿几只鸡估计不是寻常人家养得起的,便只能先跟着郑云峰回去。

第二天,郑云峰就进宫去了。

虞青没法去,待在屋里抄书。他抄着抄着,就转头望着天空,思绪飘到远方。

郑云峰回来的时候把墩墩带回来了,他看了虞青一眼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望向墩墩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墩墩偷偷告诉虞青,“公主看上你了。”

“啥?”虞青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在哪里见过公主。他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这样有点蠢后又放下手。“不能吧……”

被喜欢这回事,虞青向来没有那种得知后就会受宠若惊的感觉,毕竟朱黎对他也不错,但如果事先不知道那是对自己好,虞青会觉得那是折磨和虐待。

一无长处,二无美貌的自己,光就是这么说被人喜欢,虞青很难不怀疑那所谓的公主只是在开玩笑。

但是不久之后,郑云峰就带着他去参加了皇子聚会。虞青直觉得有点不妙,问了一下郑云峰要做什么,但郑云峰只给了他一个凉薄的眼神。

怀着忐忑的心情,虞青被收拾了一番,他觉得自己好像待挑选的白菜,稍微精致一点都能让人恐慌不安。尤其是郑云峰给的衣服已经算露肤度比较高的,他头皮发麻的坐在马车里,看到郑云峰自然的接过侍女手里的茶,心想见惯世面的人真是什么时候都淡定十足。

下马车时,虞青微微用长袖子遮了一下锁骨,他的发型依然没怎么变,配上宽领口大衣显得累赘。

郑云峰倒是被打扮得恰到好处。

他们跟着几个小太监走到侧宫去,此时那里已经有不少人了。为首的女子梳着严谨的头发配了光芒璀璨的首饰,看起来身份不凡。

过了好一阵子,虞青才看见那位传说中的公主,她的年纪大概才四五岁,蹦蹦跳跳的,活泼又热情。虞青没有与她正面交谈过,那小姑娘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仿佛那看上的传言只是墩墩的造谣。

有人问了虞青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虞青算越人不假,但他害怕这群无聊的人真去他传说中的老家找人确认真伪,只说自己大概在哪一片地方出生,因为遭遇过山洪已经不记得自己回家的路了,迎来一片唏嘘。

为首的妇人与其他命妇在交谈,她的年纪看上去大概有二十六七岁,稚嫩的面庞与平静无波的眼眸,叫人分辨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有宫女冲着她轻声禀报:“大长公主,人来了。”

大长公主?虞青再度用余光注意坐在主位的女子,她梳的好像是已婚妇人的发型。凡人女十多岁就结婚生子,对于虞青来说跟小宝宝谈论婚嫁没区别。

虽然大长公主保养得好,但也许是因为天宸皇室生得比较高挑,看上去年纪还是有的,估计实际年龄也有那么大了,已婚也算正常。

宴席开始,期间虞青本来是站着的,后来有人给他安排了座位,他就先坐下了。

桌子上有果盘,用金属丝编制的金色篮子,再摆成花朵的形状。

因为是冬天,果盘里的食物都不新鲜,大多是匆匆赶制出来的果干和晒过的干果。宴席主题不明,大多数是聊的一些家常小事。郑云峰会时不时的参与进长公主和其他几位王爷的聊天中,虽然坐在其中看起来像是个外人,但虞青感觉他们应该都有一定的血缘关系,毕竟郑云峰可是郑家唯一的嫡子。

旁边有个小伙说到激动处会拿出一柄折扇炫耀,虞青仔细辨认出那是当初自己给温小柔的。

虽然当初确实是只做了六十副,但他们去了哪儿虞青不太知情。之前只听郑云峰偶然提及过温小柔送给了陈子峰,陈子峰又做人情送给了其他人。

现在至少知道有五个人有虞青做的扇面,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先发愁。

宴席结束,长公主单独留了虞青问话,得知他还有同窗在凌雁北府上,长公主沉默了片刻。

虞青觉得如果墩墩的话没作假,那公主指的应该不是面前这位长公主。她的言行举止没有出格举动,应该不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举动。

她问了一下虞青有什么打算,现在他还欠郑云峰几百只鸡的钱,要是单纯依靠画扇面挣钱,估计过几十年了也还不上。

但如果虞青肯陪三公主玩的话,还是能勉强抵一些价的。虞青心想果然是小的,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得很激动,只是说了感谢她的话。

不过,陪公主玩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在得知虞青是孤儿之后,长公主就有了一个计划。她问虞青有没有中意的女儿或者未婚妻之类的人选,虞青有些猜不中她的心思,犹豫的说了没有。

然后她又提到了虞青有儿子,没有女人也无所谓。

“……殿下,您”

再聊了几句,长公主就明示了她的想法。虞青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男的,如果什么措施都不做就让他和一个年幼的异性接触,长公主实在是不放心。

宫女太监们各有职位,更何况他们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长公主控制不了年幼三公主的行动,但是她能没收虞青身上的“作案工具”。

虞青当时脸色就不太好了,他出宫的时候眼神一直是恍惚的。

他知道郑云峰回去了,出来的时候没抱太大希望。他也不清楚是不是应该答应,但长公主的态度好像不希望他拒绝。走了几步之后,之前负责给郑云峰牵马的下人过来拽他,把虞青拽愣了。

他说:“什么我怎么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啊!快跟我回去!”

长公主没留他太久,郑云峰洗漱完毕,在里屋等他。虞青顶着晚上的冷气进屋,象征性的搓了搓手指。他去见郑云峰,顺便说了一下长公主和他聊天的内容。

郑云峰听的皱眉,“她还是那么先斩后奏……那你呢?你什么打算?”

他能有什么打算。虞青捏了捏小拇指,虽然来钱确实是快,但他实在是不想为了墩墩受那么大的委屈,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更想做点小手工,再不济写写字卖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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