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陈默将目光再次移到阿雅的身上。阿雅本人很适合浅黄色，配上她温暖如春的笑容，和朱黎还真有几分相似。“对。”

阿雅想要接过，但看了陈默好几眼，觉得他应该是不打算交给自己，还是将情绪收了回去。“回去吧，陈哥？”

“嗯。”

昱素几次撺掇自家姑娘不要和这人多说，他看起来既不温柔也不懂得怜惜人，要说钱的话估计也没有，何必执着的依靠着他一个？但她只是一个侍女，没办法主导主家的决定。三人回去的时候，恰好看到水焉择站在客栈的门口，他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如沐春风，没有一点意外，却又让人觉得奇怪。

陈默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至少现在为止，他不应该这样随意的倚靠在客栈门口。“怎么出来了？”

水焉择道：“老板嫌我碍事，要我退了房。”

阿雅觉得客栈老板大概是势利眼，赶紧道：“房钱是一开始就交齐的，可能是他觉得咱们老在那里住，亏了吧？”

水焉择很少与阿雅主动搭话，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多在阿雅的身上停留太多，看起来不稳重也不绅士。“走吧。”

阿雅觉得这个人的心思也太难以捉摸了，就算是不喜欢自己这款也不应该时时刻刻都刻意无视，看起来就像是有点不顾尊严的确定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如既往。“那个……”

她看到水焉择抬步往外走去，几度想要伸手拉住他，但后知后觉，她觉得自己不能。

从寿命上来说，两个人就不是一路人，如果她不是一个凡人的话，或许她和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陈默没问去哪，只是跟随了水焉择的步伐。昱素有点紧张，毕竟她们两个女孩子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如果在这里就分道扬镳，她们肯定也不会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下活很久。

终于，阿雅还是决定跟上他们。

临近中午时分，水焉择带他们到了另一家客栈，这次他只定了一间房。阿雅非常惊讶，看了看左边的男人，又看了看右边的男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会不让人觉得冒犯。

水焉择看了一眼陈默，然后朝着阿雅努嘴，陈默才后知后觉，伸手拍了拍阿雅的肩膀头，让她注意到自己：“阿雅姑娘，你们先上去吧？”

“啊，谢谢！”阿雅穿着石青色的外套，圆嘟嘟的脸配上温暖的五官，笑起来像暖阳。她提着裙子快步往上走，走了几步，她又转头看着还站在柜台位置的两人，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那边一会后，才转身关上门。

等到周围没多少人会围观后，水焉择才说：“今晚应该会有一场恶战。”

“嗯。”陈默低下头，将昆仑镜拿出来，交给了水焉择。“这个东西，你应该用得上吧？”

看到那件东西，水焉择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虽然这个东西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陌生，但出现在这里还是让人有点惊讶。“昆仑镜呀，真行。你在上回那个地方找到的？”

“对。”

“哎呀，高兴点嘛。”水焉择努了努嘴，“要是早点完成任务，你还能和你师兄团聚。”

陈默的嘴角抽了一下，“其实，也不用这么急。”

“啊？”

水焉择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之前也没见过陈默对朱黎表现得很亲近，难道他天生就不喜与人亲近，那可真是糟糕。

总也想不通的水焉择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联，只是将它暂时放在了脑后。“我的降火汤呢，说好一个月一碗的。”

陈默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我去厨房看看吧，不过今天可能没有蜜饯。”

“那行啊。”水焉择找个位置坐下。

……

天刚黑下去，客栈里就没有人声了。水焉择坐在大堂的桌子旁边，上面放着一个空碗。陈默在三楼，周围的蜡烛燃烧着，发出爆裂的声音。

不久后，屋顶上方传来咀嚼骨头的声音，声音很大，听上去这个怪物的嘴起码有三个水桶那么大的容量，血肉在狭窄的空间里翻搅，不能觉察任何绝望的悲鸣，不过这样也好。

阿雅被这声音惊动，她站了起来，在这封闭的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却不能发现什么。当她的手将门拉开一条缝的时候，被外面的陈默眼疾手快的拽住了继续打开的门。“啊，陈哥？”

“把门拴好，别出来。”陈默说了一句，处在一楼的水焉择已经开门出去了。

阿雅连声应答，但是一转头，她就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陈哥，昱素不在屋里！昱素不在屋里……怎么办啊？”

陈默顿了顿，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只能说：“现在管不了她了，如果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她还活着就行。”

“不能救救她吗？”阿雅小小声的哀求，但是一想到对方也没这个义务，还是直接转了话题。“算了，你路上小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开门的。”

之后，陈默就没再说话了。

阿雅难以入眠，她这个屋里的蜡烛只有一小节，如果这个时候点上，后半夜将没有照明，为了减缓自己的恐惧，阿雅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四周都很安静，连鸟叫都成为了奢望。不久后，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谁呀！”阿雅赶紧坐了起来，但是外面无人应答。阿雅觉得像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被阻挡在了门外，她四处翻找，只能在屋里找到一截金属烛台。

还有灯油！阿雅把油灯点起来，因为有点不熟练，弄得她咳了好几声。

说起来，虽然此时是夏天，但是这个时候反而能感觉到有点冷呢，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的冷气，让她这个时候没流一滴汗。

敲门声又起。

阿雅生气了，大声道：“谁呀，我不要晚饭了！”

这时，外面的人才小声的抽噎道：“小姐……”

昱素？是昱素吗？她不是这个性格吧？阿雅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有点不太确定，但她肯定是坚决不会开门的。

外面的人听到阿雅没有回话，又说：“小姐，你开开门吧，我是昱素啊！”

阿雅吞了一口口水，她站在桌子前，望着那屋外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心里七上八下的。听说鬼怪都很恐怖，通常是青面獠牙的模样，虽然她也有好奇心，可如果看见什么倒胃口的场面，她觉得自己下辈子也会做噩梦。

“你不是！”阿雅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昱素，你别想骗我！”

外面的怪物一直在哭，它哭了好几个时辰，阿雅起先站着，后来又改成躺着。

她是真的有点铁石心肠了吧？可是她只是想要活命而已，如果开门就会死，那她不开门，也是一种对自己的善良吧？

在阿雅自言自语的时候，千里巷内万千街道，群鬼覆盖。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一座不小的繁华都市，无人生还。

鬼娃虽然弱小，但因为承载了活人的期望，让诞下他们心目中最满意的孩子，让他能够顺利向活人索要代价。

而现在还没人告诉那些凡人，向并非不求回报的神明许愿，所需要的代价，是愿望的数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