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这一晚,朱黎过的很不安稳。他在一片混沌中惊醒后,才猛然发觉自己似乎真的睡着了。

有人点了迷烟?趁着白天还未到来,朱黎起身朝着香炉过去,还没打开炉盖查清楚里面的情况,他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

果然是迷烟,大意了。朱黎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四处探查着周围的动静。

好像没多什么,好像也没少什么。朱黎觉得奇怪,好端端的点什么迷烟,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让他睡的更香?

不过以前几年都没有人管,只是近段时间一直有人在客房附近巡逻,他才不得已表现出一副睡熟的模样。

莫名其妙的,朱黎挠了挠头后,转身回榻。

不过今天的小□□意外的安静,难不成是被迷烟迷晕了?朱黎过去鸟笼那边,只看到一个空空荡荡的架子。

神识探出房外,江家还有不少人还醒着,但绝大多数都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金翅雕不见踪影。

朱黎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将神识不断外放,直到覆盖整个江家。

没有,金翅雕不在府内。

到神识快扩散到整个天宸皇朝的时候,朱黎终于从靠近郊外城隍庙的地方,感知到了门口的一堆鸟毛处,有零星的意识。

嗯,这不是墩墩。

墩墩很好,睡在他的旁边。

他可是神鸟,他怎么会有事?

但是,周围怎么有人喊着火了?朱黎的神志有了些许回笼,他的脑袋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逃出了江家。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无法控制的火焰将四面八方燃烧殆尽,就连水流也因此沸腾。

冷静,冷静下来,应该有办法的。朱黎将自己化身成鸟的模样,载着火焰,在天空盘旋了数天之久后,落在天宸国的一处雪山顶上。

天宸国皇帝觉得这是祥瑞之兆,一高兴给手里的官员多放了几天假。

朱黎想起了父母,他们年轻的时候是很帅气的,虽然母亲总惹父亲不高兴,但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有着笑脸,只不过笑容比较少而已。

唔,说起来,陈默那小子小的时候还知道笑一笑,长大了就一直摆着个臭脸,不知道给谁看的,反正挺讨厌。

人生啊,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不管怎么过都是一样的过,为什么要整天笑嘻嘻的,真可恶啊。

朱黎落在雪山顶不久后,就发生了雪崩。他听到动静,有点坐不住,起身将自己周身的火焰收敛起来,免得给山脚的居民带来威胁。

但火焰收不住,他仓促收势只能带来更大的雪崩,没办法,朱黎打算带着暴走的力量再度寻找安生地好好修养。

他才飞起来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离开,狂舞着的北风将雪团刮得到处都是,空气在耳边咆哮。朱黎被吹到地上,艰难的顶风前行,火焰与冰雨雪相遇,就像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一样根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之较量的机会。

朱黎先抵御风雪,试图找到这奇怪天气的源头,他感觉到所有的风都是朝着一个方向来的,奋不顾身的向那边跋涉而去。

到了雪山顶后,天朗地清,一切风霜雨雪消失无踪。朱黎愣神片刻后,果断低头在地上翻找起来,没过多久,他就在一片深雪的下面,发现了一口冰棺。

罪人之棺……

朱黎隔着那冰棺看里面的人,身上每一处穴道都钉满了骨钉,冰棺将鲜血与纯白的世界隔开,内部是满目疮痍,外面是冰天雪地。

反正和自己无关,朱黎没在这里停留太久,他转身下雪山顶,那狂风抓不住他,只能不断的推着他远离。

就在朱黎即将飞过这片雪山时,有人抓住了他的腿。“……”

朱黎现在不是人形,如果这个罪人要对自己不利的话,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恐怕难以战胜他。在他被往回拉的时候,朱黎也很干脆的变成了人形。

他计划得很好,在对方打算对自己动手前先将对方解决,反正那是一个罪人,不用之后讲什么客气。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朱黎平稳落地,然后立刻暴起伤人。

下一秒,一个高朱黎一个头的男人应声倒地。

说实话,就算是一个刚刚痊愈的病人也招架不住朱黎的突然袭击,更何况是一个关押多年意识都不太清楚的罪人。朱黎活动了一下筋骨,周身的火焰还没有消退,他蹲下去用已经快见底的灵力探查了一下对方的身份。

男的,冰原龙族,年龄大概在陈默和水焉择之间,没一丁点灵力。好家伙,这是刚出生不久就犯事了吗?

重获自由后被火速打晕的水行屿在一个时辰后被冻醒,他的牙齿哆嗦着,整个人透着不健康的红。

朱黎抛弃他后已经开始打坐运功重新将灵力储备拉上正轨,但是之前发生的那一切让他没有办法再沉下心来,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竟无任何进展。

水行屿看着他,不清楚对方是何身份,他忍着寒冷走过去,慢慢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向朱黎:“你是……女孩子吗?”

朱黎不想理他,只是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水行屿很冷,他一边打战一边伸手过去,在感觉到他的额头很温暖后,水行屿喜出望外,赶紧把自己塞到朱黎的怀里去。

朱黎不知道他的脑袋是怎么想的,明明自己不就之前才把人打晕,现在却过来抱着自己。他试图从不舒服的姿势中挣脱出来,但水行屿半蹲着将他的头护在怀里取暖的姿势太不对劲,没办法直接把他推开。朱黎向后仰,水行屿便也跟着他的动作往前扑倒,等到朱黎平躺下去之后,他火速翻身把水行屿压在身下,一只手扣住他的脖颈。

“你是不是有毛病?”

“啊,你是男生?!”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朱黎沉静的想,不知道他怎么挣脱的束缚,但这个人现在应该无法回去那个冰棺里了,他的脖子都有点冷,再这样下去体温还会骤降,没准都不用等到朱黎动手解决他他就会没命了。

不堪一击。

一想到之前的墩墩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朱黎就有点下不去手。如果自己稍微用心一点,是不是那些伤害都可以提早避免了?

他微微松开手,水行屿便得寸进尺一步,抓着朱黎的手在脸边蹭,一副陶醉的模样。“好暖和!”

“喂,你在做什么?”朱黎试图挣脱,但水行屿不愿意让温暖就这么远离自己,反倒更加用力的抓着朱黎。

两人一阵肉搏后,没什么力气的朱黎被水行屿卡着腰蹭暖,他微微一动弹,水行屿就恨不得把自己按到他的怀里去。

他觉得十分不自在,一来这人比自己高大些,二来这家伙很不要脸,直接把朱黎按在了雪地里。万幸的是水行屿没有做不轨之事的打算,不然朱黎绝对有办法当场处决他。

被压了大概一段时间后,朱黎觉得很尴尬,问道:“你不是冰原族的吗,怎么会怕冷?”

水行屿老实交代:“我只会召唤风雪,不能御寒。你能不能再多放点火?我冷的要命!”

“……”好想把他打扁!“你笨死算了。”

过了段时间,朱黎问他:“你时怎么被关起来的?”

水行屿想了想,将头移下来,认真的与他面对面说话。朱黎见状,赶紧拍开他。水行屿挨了一耳光后,懵懵懂懂的回复道:“不记得了,好像是很大的事,爹娘骂了我很久。”

“爹娘?”

“嗯,爹爹和娘亲!……他们肯定都不在了,不然的话我一定介绍给你认识。”水行屿说着说着,又把头低下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想去拜访!”

“我没家!”朱黎没好气的说道,“还有,你知道名字干嘛?”

“方便称呼啊,”水行屿迷惑不解,“我叫水行屿,你呢?”

“你叫什么?”

水行屿与他四目相对,有点搞不清楚对方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水……水行屿。”

水行屿的长相属于苍白美少年的类型,虽然长期处在山顶,但好像没受到多少阳光直射,皮肤雪白的堪比江南水乡的白墙,甚至有点淡绿色。他的眼睛时常露出茫然,看起来又笨又呆,嘴唇薄而血红,时常露出淡笑,乍一看和水焉择还有几分相似。

朱黎想到水焉择从未见过父母,联系到水行屿提到的爹娘,他开始斟酌字句:“你家里……有沼泽龙吗?”

水焉择是沼泽龙族,和水行屿都是水属性的,按理说连名字都那么像了,应该多少有点亲缘关系。

但是水行屿摇头:“家里都是冰原族的,没有见过沼泽群系的朋友。”

应该不是,水焉择不抗火,应该也不会有处在常年冰雪天的亲戚。朱黎慢慢收回视线,但水行屿却还想与他多说,问道:“你见过其他龙族?”

朱黎一抬头,额头擦着水行屿的嘴,给他整的一下子又惊又羞。

不过朱黎自己倒是没注意,只是道:“怎么突然这么问了,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水行屿默默将想认识你的话咽了回去。

眼前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他一下子将家底掏空但却连对方的只言片语都不知道,实在是失败。水行屿有点不甘心,又道:“我叫水行屿!”

“……”白痴。

“你呢?”

“……朱黎。”

后面实在是太无聊了,朱黎没法运功疗伤,索性在他的怀里闭目冥想。

水行屿从他的嘴里抠不出任何信息,等到体温稍稍回暖之后,他就开始寻找保温的法子。从之前冰棺里出来的时候温度还没降这么快,如今有了暖炉就更加暖和了。

被自己的灵机一动惊喜到的水行屿火速抱着朱黎往冰棺里钻。冰棺很小,加上水行屿贴心的盖上了盖子阻挡风雪,等朱黎被挤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完全笼罩在了他的身体上方。

本来就不够宽的位置加上水行屿又盖了盖子,使得朱黎的手根本没办法放在身侧而是直接双手举到头顶。

他微微挪动腰努力让气氛尽量变得不那么诡异,但刚刚动作没多久旁边就有手卡住,水行屿像是被压倒了用手托着他往回按去,似是怕朱黎生气,还补充了一句:“你压到我的手了。”

朱黎气的破口大骂:“你个笨蛋!”

不行,姿势太不对劲了,感觉就像是殉葬的小夫妻一般交缠着,朱黎现在只要稍微一歪头就能让他顺利的亲到自己的鼻子,至于手之类的也没办法抬很高。

虽然水行屿可能没什么意思,但朱黎是成年人,必须防范一切。他直接强行运功,灵力尚未恢复的他压榨的都是自己原本的妖兽力量,在情绪本就不高的情况下使得每一次用力都格外困难。

朱黎用尽了力气掀开一条小缝,然后奋力的爬出去。他的大半身才出去,朱黎就吐出一口血。

但他没管,抬手一抹嘴起身离开。

水行屿被冻的哇哇直叫,他看到朱黎晃晃悠悠的走,心里很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留在冰棺里。

眼看朱黎要走,担心自己以后会被冻成冰棍的水行屿也跟着过来,两人走到半山坡避风处,朱黎就不行了,眼睛一黑强行关闭了与外界的联系。

“朱黎!”

水行屿见叫不醒他,只能先把他抱着取暖。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朱黎都没什么反应。水行屿抬头看已经回不去的山顶,又看脚下,只能先慢慢的走下去。

水行屿的衣服以白色为基调,在这个基础上被光一照,透着青蓝绿紫,乍一看像穿着一件彩虹衣,但到了暗处,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石青色,暗淡得不行。

走了一半,水行屿觉得不怎么冷了,他把朱黎放下,让他靠着石碑,一面仔仔细细的端详他的脸。

很温柔的脸,光是躺在那里就是一副景致,让人有原始的喜爱之情。水行屿不清楚朱黎在外人眼里到底算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因为他多年来都没见过一个活物,漫长岁月里能消磨时间的只有一成不变的风雪,直到那火光照亮,他才意识到自己在那里或许已经被关押了千百年的时间。

当年第一次神魔爆发剧烈的矛盾,便是因为水行屿误打误撞将魔界天井处的封印碰落了,导致魔族可以在人间行走。从此以后,他就一直被上界人当做批斗典型。

坐牢数千年,进去的时候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出来的时候已经人近成年。水行屿对人间事不通,但他遵从内心的喜好,既然他看到了朱黎,那他就是朱黎的人。

做好这个决定之后,水行屿俯身,亲了一下他最喜欢的热气腾腾的额头。

朱黎一直防着水行屿,虽然他确实单身,但也不是能随便冒犯的理由。现在墩墩去世,他办法说出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导致的,只能想着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

只是,水焉择发来的消息让他有点蒙圈。“凌雁北?王小晴?”

飞升?

引导飞升的流程只有朱黎知道,他本来下界就有带陈默上去的意思,如果陈默在途中遭遇意外导致灵力没有想象中的丰沛,那么朱黎的存在就成了一道保险,可以让陈默不花力气的尝试飞升到上界的感觉。

不是已经拒绝过了吗,怎么还多了一个?朱黎脑袋有点晕乎,一时间各种愤怒与迷惑的情绪充斥脑海,几乎想也不想的就要动身前往蜀山。

水行屿不舍得放开他这个暖炉,对朱黎说:“我要去。”

“滚开!”

见此,水行屿彻底的不要脸面了,过去扒着朱黎,让他在胡思乱想之际又不得不保持距离,免得这个心大的人突然做出什么让他此生难忘的事。

于是他改口了:“好了好了好了,带你去!把你的手松开。”

得到了确认答案,水行屿才笑嘻嘻的放开朱黎的腿。

下山到一半,朱黎想起江家来。有些犯愁,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了吧?

结果是朱黎多心了,江家好像没怎么在意他,连朱黎走在路上都没人回头。

此时是春末夏初,气温没那么高,但比山上暖和。水行屿被朱黎引着往人群里走,避免那些捉妖师的注意。水行屿被人流中鲜活的生命气息吸引,忍不住的在他耳边道:“这些都能吃吗?”

“……不行。”

早料到会这样了,朱黎心想。要是放任水行屿就这么离开,肯定过不了多久人间就会命案四起,虽然这样牵着他的手容易被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揶揄的看,但比起被上级批评,朱黎还是宁愿现在先丢脸一回。

又是一个高个儿,真烦人!

水行屿十分想进食,他走了几天后现在看着山里的野鸡都眼冒金光,朱黎不知道应该怎么劝阻他,只能不断的拉着这个还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的纯野生动物,口里发出警告。“都不行,快走。”

听了他的话,水行屿停下了脚步。“那既然其他的东西都不能吃,那么你呢?”

朱黎回头看他,随后毫不犹豫的变出弓朝着他打过去。水行屿闪避得快,目光迅疾的在这崎岖山地的地形处一扫而过,准确的找到了自己下一步应该躲避的位置。

“我说了,不行!你听不懂吗?”

箭离弦,水行屿错身而闪,将自己完完全全的藏于安全的位置。他才靠着大石头准备好,朱黎就已经踩着乱石周身冒火的过来了。“到底说几遍你才能听懂?不行,不行!什么都不行!”

两个人打成一团。

对于水行屿来说,他想要出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后面的他没想过,朱黎看上去很生气,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有机会。

在朱黎的弓即将打过来之前,水行屿在地上迅速抓了一把土并用风将他们吹过去。朱黎躲避不及被烟尘熏了眼睛,剧烈的刺激让他眼泪直流不得不回手先擦眼睛恢复视觉,也就是这一下,水行屿得了空,他如猛虎一般扑过去。

朱黎被推得踉跄,他所在的位置不是平地,被水行屿一撞身子一歪朝着旁边的沟里跌去,两个人重重的叠在一起,牙齿磕破了嘴唇。

朱黎还眯着眼睛,就想着把那个发疯的家伙推开,但水行屿已经尝到了血,他兴奋的舔了舔嘴角的红,不管不顾的低下头去,将那暗自发力的嘴堵住。

救命,非礼了!朱黎努力睁开眼睛,短暂恢复清明的视线让他有了些许判断能力。剧痛的腿和被石头硌的不舒服的背让他意识有些混沌,在他还在蓄积力量的时候,水行屿突然一只手捉着朱黎反抗的手将他推到头顶,另一只手从后颈绕过去,托着朱黎的后脑。

朱黎鸡皮疙瘩冒了一身,用尽全力才把他推开。水行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卸了力,懵懂的挨了一脚,吃了一嘴土的男人在一边呸呸呸的吐着碎屑。

“狗东西!”朱黎恨声,啐了一口唾沫后还不解气,对着水行屿又是一脚。

水行屿这时才知道两人力量的差距,他被揣的哼了一声,捂着好像被洞穿的肚子嘶嘶抽气。

“我当初就不应该带你下来,没完没了还,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当初就应该在山上解决你。”

朱黎又给他一脚。

“连我的嘴也敢动,胆子不小!”他看到水行屿在地上痛苦打滚,心里就很畅快。

但是不行,他可是被人非礼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水行屿被踢了几脚后,感觉到朱黎没有再动脚,他心里有点疑惑,扭头看去。

只见朱黎像是愣住了,他的表情有一时的凝固,不过看到水行屿这副憨傻蠢笨的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看什么看?”

听了他的话,水行屿缩回了头。

被规则打造的不正常的产物,水行屿想。妖修是基于物种背叛所诞生的物种,人弱小而无能,妖强大美丽,弱肉强食是世间基本法则,妖吃人天经地义。

被创造人类的神灌注了一部分友好感情的妖正在以恐怖的速度吞没整个妖族族群,他们丧失了尊严与人格,也失去了自我选择的权利,是货真价实的失败品。

水行屿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抬头看他:“那,我以后不碰了?”

“……滚一边去!”朱黎气的转身就走。

水行屿实在是有点搞不清楚他在发什么脾气,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只得一瘸一拐的跟着前面的人。

朱黎本来确实想干掉水行屿,但他现在另有打算。在水行屿确定他现在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后,又有点胆战心惊起来。

二十多天后,两人前后脚赶到蜀山。

水行屿被蜀山周围覆盖的圣光刺的浑身难受,他看朱黎,意图寻求庇护,但朱黎根本不理他,直接往山上走。

水行屿心头的恨意遏制不住,埋头跟上。等朱黎看到门的时候,水行屿已经被净化的没了半条魂,挂在他的手上呼哧呼哧喘着。

而凌雁北的结界早已警铃大作,他慌乱的出来看,当看到朱黎的时候,凌雁北愣了一下,随后他才注意到靠着朱黎的腿坐着的男人,他穿着十分炫目的衣裳,叫人看到眼里就能蹦出嫉妒。

“前辈……你怎么把这么危险的人物带到蜀山来了?”

“陈默呢?”朱黎没好气的问。

凌雁北略一思考,心平气和的回答道:“陈默的事可以先不急,前辈带对蜀山有威胁的人,作为一派之主为了内部的弟子考虑,我不能放你进去。”

朱黎蔑视他,叫凌雁北不得不低下头,谁让飞升这事非得麻烦他才行。“前辈要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凌雁北有些生气,语速不快的压低声音。“但是前辈如果愿意让陈默留在蜀山的话,我就不为难前辈了。”

水行屿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他的力气快被吸光了,整个人宛如没了阳气一般无精打采的:“要是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先打晕我。”

凌雁北不觉得这个方法会让人放心。

他说:“不如这样,我带着人出蜀山。前辈你看这样意下如何?”

“可以。”朱黎没有拒绝。

之后,水焉择和王小晴在凌雁北的指示下下了山。

水焉择能瞬间感知到水行屿的身份,有些疑惑。朱黎怎么带了一条邪龙回来?

水行屿虽然力量薄弱,但封在山上的那千年时间可没有让他停止作恶,光是葬身在风霜冰雪中的人和生灵不说一千至少也有八百。从那些鲜活生命里溢出来的生灵气尽管不能饱腹,但也能保证他顺利成长,身体机能不会消失。

朱黎先与水焉择通了一下底细,因为水行屿名字的问题,让他怀疑起这位冰原龙族是不是水焉择失散多年的亲人。

但水焉择很纳闷,“名字通常是由地名、族名和人名三者组合,除非特殊情况会省略其中两三个字,变得比较方便在人间行走。水行屿里面水是族名,行屿明显就是他的名字啊。”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想?

朱黎奇怪,“你的水不是……”

“是地名啊!”水焉择感叹,“虽然我是水属性的,但我不是水龙。”

“可焉是凤凰族群的名字,你不是龙吗?”

水焉择正想怎么打消他的念头,然后突然唉了一声,像才明白过来一样。之后他又唉了好几声,仿佛刚刚才想起有这一回事,摸摸头迷茫又困惑。

“唉?唉?唉?……”

“……”朱黎的脸上毫无表情,大概是觉得这样很无聊,他对水焉择道:“陈默呢?”

水焉择似乎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还躺着呢,他的心情倒是不怎么好,一直在发脾气,我又不好太主动显得像图谋不轨一样,要不你去看看?”

一听到陈默又开始任性了,朱黎便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若是平常他叫陈默去办事那倒也不是问题,只是他不擅长安慰人,加上陈默的性格也没有一哄就好,还是算了。

“不用。”朱黎拒绝后,扭头看那边的水行屿。

现在他的灵力还没恢复完全,要是让陈默知道肯定会觉得自己又开始逞强了。唉,站的越高就越需要人给台阶,稍微做一点让人难堪的事都会让朱黎觉得十分烦躁。

他觉得自己是应该考虑收徒了。

墩墩的死估计会给别人带来自己并不能胜任下凡工作的印象,为了自己的将来考虑,朱黎不得不另做弥补以挽回在其他神仙面前不够纤细的形象。

不过,眼下还是得将两尊佛送到天上去。朱黎从过来到现在一直都没怎么做过需要出力气的事,如果让水焉择发现自己灵力又一次暴走了,自己将里子面子丢光,为了尊严考虑,朱黎只随意的埋怨了陈默几句,之后便按照流程先将凌雁北送到上界。

只是朱黎在发动阵法后,才想起来这个传送阵需要大量的灵力。朱黎挥手起势,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灵力不充沛的身体产生了剧烈的抖动,他有些慌乱,用眼睛瞟着周围,但水焉择居然在看天上的乱云,叫他一时间气血冲上心头。

他的胳膊抖动都快肉眼可见了,水焉择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朱黎被莫名冲上头的情绪打乱了节奏,随着灵气流转,阵法在山腰开启,无数云被灵力光晕推成漩涡,如同龙吸水景观一样在天空中形成一道擎天巨柱。

本来在围观的凌雁北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是飞升传送阵,颇有些心惊肉跳起来:“我不会要被风卷上去吧?”

朱黎没空与他多聊,灵力被不断的从身体里压榨出去,使得他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水焉择想应该不会那么可怕,如果像风一样把人直接吹上去,那估计到上界的时候人都成两截了。“应该不会……你上前些,免得被挡在阵法外面了。”

“好嘞,”一听到水焉择说话,凌雁北就换了一副嘴脸,“谢谢哥!”

把水焉择整的有点羞涩了,和那小子一样一天到晚哥哥哥的,不过这家伙的谄媚其实也没那么让人讨厌。

王小晴慢了一步,她还是有点惧怕,虽然狂风只是看的到而感受不到,但出于自身本能她还是情愿先观望一阵子。

大概是所有人都注意到天上,没太多人关心脚下,王小晴走了几步后,就被地上突出的一截小枯树桩绊了一下,差点就摔倒了。

而前方的凌雁北满心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期待,一时间便有些忘乎所以了。

等到阵法开启,天地间发出浩荡的嗡鸣。凌雁北宛如排演了无数遍一样朝着天顶的那扇金门伸出手,没过多久,他就被一股安心又舒服的力量托举起来,缓缓的离开了地面。

凌雁北很高兴,转头道:“看啊,我没有借助任何物体,我是真的在飞……”

他低头俯视,看到朱黎力竭倒地。

王小晴仰头看着他,心思百转千回,在不甘与欣慰中,王小晴将短时间内涌出的百种情绪收了回去,挥手与即将离开人间的凌雁北作别。

那一刻,凌雁北就有了一种即将与她彻底分离的恐惧。“不,不!王小晴,王小晴……!”

修仙者应该断情绝爱,不是吗?能有他的陪伴,让她度过一段艰苦岁月,王小晴自己应该会觉得开心才对。

但她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想要放手,她嫉妒,她悲伤,她憎恨,但同时她又释怀。

她总感觉自己给予凌雁北的太少,让他受了那么多的谴责与非议,自己却无能为力。明明眼看着他奔向更好的地方,但她却私心里希望凌雁北能忘记自己的溯源一刻钟,那一刻的眼里只有她自己。

大概她早已变成了那话本子中藏在闺中怨天尤人的伤心妇。

短暂的伤心之后,王小晴很轻松的收拾了一下情绪,低头看了一眼水焉择,再凝视那边的水行屿,阻止了水焉择意图背着朱黎往蜀山跑的行为。

“他不能留在蜀山。”

水焉择顿了一下,也明白了王小晴的意思。水行屿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想,但想必在站的各位都是很有数的。

朱黎不喜欢被人背,就算脱力了也抗拒的挺直腰板,不愿意屈服在别人的背上。水焉择自己背他也有些困难,只能先把这个傲了一辈子的红衣男人放下来,转身命令水行屿道:“你来。”

“好。”水行屿没有灵力,不代表他没力气。他与水焉择身高相近,但却是有点偏陈默的体型。朱黎宁折不弯,让他服软不如想想怎么徒手掰弯铁杵,水行屿没想太多,一侧身将朱黎横捞起来。

朱黎累,但朱黎很直,他被横抱起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震惊了。虽然本人想继续保持铿锵的板板姿态,但水行屿的重心不太对,如果朱黎继续保持着坚硬笔直的姿态,很可能从他的身上以头着地的姿势滚下去。

无奈,朱黎只能微微软了下背。

水焉择过去,将朱黎的两只手挂到水行屿的脖子上,然后拍了拍这个后辈的肩膀,没带什么感情的说道:“先下山去。”

朱黎:“……”他是什么意思啊?

水行屿感觉自己怀里的人被水焉择这么一安排,显得十分乖巧。见王小晴没有预备下山的打算,水行屿迷惑不解,扭头问一边的水焉择:“哥,她怎么不来啊?”

水焉择差点一脚滑到沟里去,等站稳后,他扶了一下腰对水行屿无语的说:“你管我叫什么哥,我们很熟吗?”

“咱们都是龙,不应该这么称呼吗?”

“可别,”水焉择道,“咱俩的亲缘关系估计还没有我跟一头驴的亲缘关系近,别套近乎,咱俩不熟。”

“好吧。”水行屿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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