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鲤鱼好笑的看着小金，道：“怎么会，这里还是黄河。”

出了峡谷，明明是认识新朋友的时刻却接二连三遇到老朋友，先是阿一，然后是雕雕，现在是……小金“啊”一声叫出来，吓了成年鲤鱼一条，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小金叫道：“容容容容我忘记阿一了，我还没跟他说再见，也没去看看他！我还忘了跟雕雕说我们有宝宝啦，我我我我睡着了！”——不仅圆尾斗鱼没看，别的鱼鱼没看，少跟雕雕说了好多话，还一睁眼就到了好多鸟好多鸟的地方。

成年鲤鱼在旁边冒了个泡泡，忽略自己不认识的鱼，看向小金和容容身后，寻找着什么。

容容道：“回来的时候再见吧。”

小金回头望一眼游过来的地方，冒了个泡泡，道：“好吧，回来见。”

明明是认识新朋友的旅途，却接二连三遇到了老朋友，现在是和他们一起游过的鱼鱼们，在黄河水还没有这么多沙子的时候，小金看向他的背后，道：“大家呢，都在这里吗？”

成年鲤鱼背后只有几只路过的鱼，被容容一看，尾巴一甩就不见了，他晃晃背鳍，道：“大家不在这里，我是看见昨天有大水了，所以游过来看看。”

“看看？”小金问。

鲤鱼点头，道：“看看有没有鱼被冲下来，如果受伤不重的话，就带他到河底呆着。”

小金“哇”一声，叫道：“你好厉害呀！”

成年鲤鱼摆摆胸鳍，道：“没有，也是因为大家帮忙，我才能放心游出来……我叫鲤飞飞。”

“我叫小金，也叫鲤十八，这是容容。”小金介绍道。

鲤飞飞看看容容，又看看他，道：“小金是个好名字。”

小金却忽闪着胸鳍，叫道：“飞飞才是个好名字呢，是飞飞的飞飞吗？”

奇妙的，专属于金色小鲤鱼的语言表达，不过在场的两位都听懂了，成年鲤鱼在水中舒展开他的胸鳍，学着水鸟的样子扇动了一下，道：“是飞飞的飞飞。”

胸鳍在水中摆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入水的鸟儿一般，小金忍不住叫道：“你好厉害！”

鲤飞飞不在意的晃了下尾尖，道：“倒是你们，不是去看向日葵了吗，怎么游过来了。”

小金鼓鼓嘴巴，道：“向日葵花花没有啦。”

飞飞被他的语气逗笑了，道：“那这里也没有花……或许过段时间草也没有了。”

小金举起一边胸鳍，大声回答：“我知道！因为冬天来啦，会下雪~会有冰~”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飞飞说着，注视着浅水层上方的动向，一边道，“不过这里很少结冰，除了鸟多，大家都还挺喜欢的。”

小金有点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会结冰的黄河，要知道鄂陵可是过了夏天就会落雪花，很快很快湖水上面就变得硬硬的了。

“那好厉害哦。”小金睁着圆圆的眼睛，再一次的赞美道。

一只幼鱼，有着对他来说致命的鳞片颜色，还什么都不懂，胆子大到游过去和鸟说话，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游过对于幼鱼来说充满危机与险情的峡谷，也许，飞飞看向容容，也许是因为这只大鲵吧。

“要去看看吗，大家的新地方。”成年鲤鱼邀请道。

小金叫道：“当然！”

容容道：“在哪里。”

飞飞道：“小部分在渭河，大部分在水坝前，啊对了，当时走得匆忙，忘了和你们说，洛水还是不要轻易去的好，游下去的话就回不来了……嗯，容容的话另说。”

小金歪歪脑袋，道：“是因为有大坝吗？”

飞飞道：“很高很高的大坝哦，鱼鱼下去了就很难再回来了。”

小金“咦”了一声。

水面上有鸟叫声传来，飞飞道：“走吗。”

容容应声，道：“如果不介意的话。”

“那走吧。”飞飞说着，却不动作。

容容示意他先走，小金探出脑袋，道：“怎么啦，忘记在哪里了吗？”

飞飞：“……不是还有宝宝吗。”

——虽然不知道是鲤鱼宝宝还是大鲵宝宝就是了，成年鲤鱼囧囧有神的想。

小金“哎”一声，道：“宝宝在瀑布旁边呀，好多好多，小花骨鱼你认识吗？”

飞飞疑惑了下，容容晃了下尾尖，推着两只鱼向前游去。

“怎么会是花骨鱼啊！”飞飞叫道。

小金嘿嘿笑着，十分骄傲道：“我们找到的呀~从圆滚滚的鱼卵变成小小鱼了哦，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小小鱼就会长成小鱼啦~”

水面上一声清亮鸟鸣，小金“哎呀”一声，跃出水面，叫道：“我们要走啦，再见鹳！再见鹭！还有青麻鸭好多鸭鸭，好多不认识的鸟，大家再见~”

群鸟：“……”

水上梳理着羽毛的群鸭叫道：“你叫谁鸭鸭呢！”

青麻鸭们噗一声笑出来：“青麻鸭和好多鸭鸭，哈哈好多鸭鸭~”

白骨顶鸡路过，呸了他一口，一转身翘着尾羽飞快跑了。

青麻鸭：“……”

白鹭朝水里点了点，道：“瞧见没，就是那么嚣张。”

“哇，”幼年白鹭扑扇着翅膀要飞过去，叫道，“金色的鱼啊，我要玩！”

白鹭爸爸一翅膀把他拍回来，道：“等你在水里站稳再说吧。”

鸟儿们只好奇了一会儿，注意力便又转了回去，这不过是一只奇怪颜色的奇怪小鱼，对于他们来说，天气变化，鱼群来去，路过的人类以及不时响起的轰鸣显然更加值得关注。

“还好玉带海雕走了。”苍鹭心有余悸的说。

鹭鸟们十分赞同，脑袋上的矛状长羽跟着点头的动作晃荡着。

“说起来，”一只白琵鹭走过来，道，“我昨天好像听到金雕的叫声了。”

一语既出，群鸟皆静。

玉带海雕虽然自大又聒噪，但好歹还是比较喜欢吃鱼的，还能跟他搭话，金雕那家伙可是从来都不讲道理，什么，你有话要说？一爪子钳碎你的头骨，好了，现在开始说吧，不说那我开吃了。

重点是特别特别喜欢追鸟！！群鸟登时散开，四处奔走相告，传播这个让鸟群惊恐的巨大坏消息，自家调皮宝宝该收拾就收拾，时刻注意头顶动静，发现敌情请立即大声警报，声音不好听也没关系，反正都没有鹤好听。

幼年白鹭躲过大白鹭的视线，鬼鬼祟祟的在水里走着，想去看一眼金色的小鲤鱼，成年白鹭一个翅膀拍过来，喝道：“给我回家！”

“我想看看小鱼嘛。”幼年白鹭委委屈屈瞧着水面，然而那一点金色早就沉进水里不见了。

鹳雀楼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便继续上路了。

检测车换了杜行来开，两人打算信号点要是今晚还不停的话，就半夜起来换班，两岸农田宽广视野开阔，近河分布着湿地或者没有，景点间或出现，河道也由此形成不规则的形状，

杜行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河道好像不是这样。”

文森特道：“游荡性河段嘛，想冲到哪冲到哪。”

如今大片低洼滩地填埋造陆，划分为农业用地或者工程用地，河道也因此固定下来，防洪蓄水更加方便，更何况还关乎两岸省界划分。两人相互看看，默契的略过这一段，杜行道：“我刚刚在睡觉就听见有鸟叫。”

文森特道：“带着耳塞还能听见？”

“鹤鸣九皋，声闻于野嘛。”杜行说着，看着天上再次起飞，掠过傍晚藏蓝色天空的一排剪影。

文森特若有所思，看了会儿窗外，片刻后拉下眼罩打算先睡一会儿，不过两秒嘀嘀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他一脸无奈的去摸眼罩。

小余道：“那个啥，好像有鸟把潜水无人机当成鱼了。”

文森特：“……”

文森特：“我不拍它们，它们还上赶着要来被拍。”

杜行：“那？”

文森特摸出遥控器，想了想又换成电脑，道：“开出去就行了。”

一路游一路看，小金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叶子小小但是好多的紫萍，颜色红红像鱼鳞一样的满江红，到了秋天还开紫色花花的香薷，大大大大的槲栎和油松树，还有还有白白的大天鹅，好大一个家族的豆雁，颜色特别特别漂亮的鸳鸯……啊容容说了，羽毛鲜艳的叫鸳，游在他旁边的鸯。

“这也太有意思了吧！”小金兴奋的叫着，明明是一样的鸟，长得不一样，名字也不一样，那小鲤鱼是不是可以一只叫鲤，另一只叫鱼……啊，那样就有好多“鱼”鱼啦！

飞飞在一旁摇头，已经放弃思考这只小家伙为什么什么也不懂还能游这么远，不过他还是问：

“你们要去哪里。”

容容晃了下尾尖，没说话，小金竖起背鳍，大声回道：“去看黄河~”

成年鲤鱼转眼看他，道：“鄂陵不也是黄河吗。”

小鲤鱼晃晃脑袋，道：“但是不一样呀，鄂陵清清凉凉的会下雪会有冰，这里有好多沙子还有树还有漂亮鸟还有好多有鳞片的鱼鱼……”

小金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飞飞在一旁听着，而后道：“那你们是要继续游下去了？”

小金和容容对视一眼，叫道：“当然~”

“那，”飞飞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不过还是再一次郑重的叮嘱道，“最好还是不要游过大坝，对鱼来说，要游回来真的很难很难。”

小金摆动的背鳍顿了下，看向容容，道：“真的吗？”

飞飞：“……”

飞飞：“他可以爬过去。”

“那鱼鱼不能游过去吗？”小金问。

成年鲤鱼摇头，道：“几乎没有，游下去或者不小心被冲下去的鱼鱼，基本上完全见不到了。”

“可是……”小金看向容容，容容说可以游过去的呀，有水的地方，鱼鱼就可以游上去，就像瀑布一样。

飞飞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道：“瀑布不一样，每年开春碎冰的时候，浮冰就是最好的跳板。”

“可是，”小金看着他，认真道，“可是爸爸就是从很远很远也许是这里，也许是更远的地方，游过黄河，游过大坝，和妈妈一起去到鄂陵的。”

成年鲤鱼愣了下，他张张嘴巴，看向容容。

容容点头，道：“鄂陵，唯一的鲤鱼和雅罗鱼。”

飞飞再次打量小金，半晌笑了下，道：“原来是这样啊。”

小金不明所以，在水里冒了个泡泡，忽然被飞飞说得有点心虚了，再次朝容容确认道：“我真的能游过去吗容容。”

容容“嗯”一声，推着他继续往前游，道：“能。”

“可是可是，”小金回想起雨夜从龙羊峡大坝上冲下来的场景，失重的感觉又一次浮现上来，忍不住道，“可是他真的好高呀。”

容容瞧着他，点点他的尾尖，道：“小金也可以跳的很高呀。”

小鲤鱼淡金色的尾尖摆了摆，一想也是，道：“对哦，小鲤鱼可是可以跳得好高好高的。”

成年鲤鱼在旁边看着，有些话听着好笑又天真，可是……难怪他能游了那么远，飞飞一摆尾巴跟了上去，道：“游到鄂陵的鱼儿我还没见过呢，是鲤鱼吗？”

“对呀对呀，是大鲤鱼，也可能是小鲤鱼，爸爸没有跟我们说……”

水波荡漾，轻柔拂过滩涂边的水草，晃过尚未归家的潜鸭，推动着，摇摆着，荡起规律起伏的水声，缓缓淌向远方。

“这里，就是渭河了。”

夜色临近的时候，飞飞终于在一道河口停了下来。

许久不见了的不靠谱小科普来了~

鹤、鹳、鹭——区别在哪儿呢，看脚趾，后趾高一点小一点的是鹤，所以他不会站在树上，翅膀很长会耷拉在尾巴后面。鹳和鹭都可以站在树上，粗脖子大鸟是鹳，鹭小一点，看起来像小号的鹤或者鹳，肩背上有蓑羽。

鹳很少叫，鹤鸣很响亮，鹭叫起来……呱呱响（当然也看品种。

啊对，上上章结尾加了个微博回复的小段，忽然发现今天立秋了，好快呀今年，好像什么都没干，咻一下就大半年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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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第 27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