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吴海就搓着手一脸猥琐地走了过来。

自从那次的事情过后，沈宴宁对他警惕性很强，看他一靠近，沈宴宁就拉着姜末的手往后退。

姜末也不喜欢这个吴海，人不行，特喜欢装，见着女生拉着嗓门就喊起来了，他现在这样，不难不被认为是图谋不轨。

“你要干什么？”

沈宴宁又拉着姜末退了几步，黑暗中，她们根本看不清吴海的表情，也不知道她们说的每一句话，他的表情是什么。

“我能怎么样啊，我看你快要毕业了，来祝贺你。”

吴海往前走了两步，沈宴宁就和姜末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往后退啊，你害怕我啊。”

他的语气能听出来，没刚才那样殷勤又油腻，反而厉声了许多。

姜末倒吸一口冷气，她不清楚在这里，吴海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事情就是轻而易举的，巷子又窄又黑，他一个男人谁知道急了会做什么事情，

姜末声音放轻，小心翼翼开口询问：“学长你现在在哪里上学呢？”

她这是属于没话找话题，早就听说吴海考上崇昔这边的学校了，算是二本院校，学校还挺不错的，但是学校离这里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姜末不禁在想，他是什么时候跟上去的。

“末末，你要不和我考一个学校吧，到时候我还能照顾你，然后咱们谈四年恋爱，一毕业就结婚怎么样？”

他滔滔不绝的未来规划，显然是兴奋过头了。

姜末脸上出现一条黑线，面对他一直闭不上的嘴，姜末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了巅峰，如果吴海再说一句，就会马上爆表。

她实在是没忍住，打断了他的话。

“学长，我应该很早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也没想和你谈恋爱，咱们当时的网恋也是虚拟恋爱，不算数的。”

姜末很后悔当时可就随机匹配好友，简直就是灾难，还匹配到这样一个人，她更加头大了。

吴海油盐不进，说什么他都不听。

姜末的那句话轻飘飘传进他耳中，却让吴海心里翻江倒海。

他一愣，连忙问她：“那咱们的情侣空间……”

“大哥！我就没跟你用过，是你自己发的，我就没同意。”

姜末脑袋一阵疼痛，在这里跟他说这么多废话，真的有够无聊的。

吴海站在原地不动了，低下头。

姜末以为他知道了，拉着沈宴宁就打算走。

“你会后悔的。”

他说了这一句话，转身就离开。

姜末暗骂他一句“傻逼”，也没把这一句话放在心上，出去后就和沈宴宁去买汽水了。

——

两个人提着一箱的汽水回去，发现座位上多了一个人，过去看到，才发现是周颜。

两年不见，小姑娘漂亮了许多，和之前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停，看到两个人回来后，热情打了招呼。

姜末还想着周颜怎么回来了，前年她就去了一所寄宿学校上学了，平时也不回这边，回来了估计就是有什么事情。

周颜把手里最后一串肉咽下肚，对着周陆嘉说还想再要几串。

周陆嘉点头，让她自己去点。

小姑娘离座后。姜末取了汽水放在桌子上。

刚从冰柜里拿出的汽水，杯壁上还挂着冰霜，打开瓶盖猛灌一口直接爽飞天。

谈景扭头看着站在烤炉旁的周颜，回过头端详半天姜末。

姜末被他这么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火大，立马别过头。

“看毛？”

“颜颜怎么和你靠拢了，跟陆嘉一点都不像。”

不经意提起的一句话，周陆嘉手一顿，继续喝手里的汽水。

“你眼神真好。”

他评价。

谈景呵笑一声，故意撞了下周陆嘉的肩膀：“骂我是吧？”

看到周陆嘉勾起唇，谈景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姜末正巧听到，周颜也往回走了，她在桌下踢了脚谈景，严厉警告：“别让颜颜听到了，到时候教坏小孩子你能负担得起？”

谈景说：“这丫头都初一了，什么不知道。”

姜末还是警告了一番他。

等周颜回到位置上，说她又要了几串鸡翅脆骨根和牛肉，海鲜很多，但是又吃不了很多，姑且就叫了这些。

谈景空罐子放进箱子里，吓唬道周颜：“一会吃不完你就别回去了。”

周颜显然没他们高一时那样，还是跟小孩一般，吓一吓就信了，只不过现在周陆嘉在，她朝周陆嘉撒娇。

“哥，谈景哥欺负我。”

小姑娘鼓着嘴，抱胸斜视了一眼谈景。

不一会，一碟子的肉端上来。

周陆嘉回复了周颜刚才的话：“没事，吃不完让你谈景哥带回去吃，他半夜还要吃夜宵。”

周颜对着沈宴宁甜甜一笑，朝着谈景“哼”了一声，被谈景一手捏住脸。

等她挣脱出来，对拿了几串肉递给沈宴宁：“宴宁姐，你快吃，怎么看你都没吃多少啊？”

和之前一样，姜末过生日那天，她也这么叫她“宴宁姐”。

沈宴宁接过她的肉串，面露微笑，朝她道谢：“谢谢你呀颜颜，我正要吃呢。”

周颜应了句好。

沈宴宁没发现这串上面撒了辣椒，对于烧烤的辣度她是能适应的，但是得喝水。

弯腰从箱子里取出一瓶汽水，拿起开瓶器卡住瓶盖，还没用上力气，一只手拿过她的汽水，“哗啦”一声，盖子打开。

坐在身边的周陆嘉顺便取了一根吸管插进瓶内。

“别一心二意的，一会签子扎到嘴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小，就只有沈宴宁和他两个人能听见。

坐在对面的三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低下头吃肉。

姜末手机震动一下，她打开看是周颜的信息。

【姐，他俩不会在谈吧？】

姜末无语看向周颜，对方一脸八卦，指着手机让她赶紧回复信息。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啊，他俩这样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什么情况。】

周颜低头“哒哒哒”打着字，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姜末看到干脆不回复。

看对方不理自己，周颜自顾自打着字。

【姐，我前年说他俩是不是在一块，我猜得怎么样？】

【姐，你去探探口风呗，我哥肯定喜欢宴宁姐。】

【我都感觉咱们就是电灯泡！！！】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姜末低头回复。

周颜以为是有结果了，连忙去看手机，结果是明堂堂两个字。

【闭嘴】

周颜蔫蔫地撑着头。

什么嘛，这不就是极限拉扯吗？肯定有情况！！

几人吃饱喝足，起身离开。

*

路上，周颜挨着沈宴宁很紧，沈宴宁以为小孩是喜欢黏人，没想到这姑娘直接拉着她走远，很直接问。

“宴宁姐，你实话告诉我。”

她眯着眼睛，一脸深不可测，像是有预判能力一样。

沈宴宁被她逗笑，点点头。

周颜凑到她耳边轻声问。

“宴宁姐。你是不是和我哥谈恋爱了？”

她说完一副“你骗不到”我的表情。

沈宴宁还没说话，周颜又说：“你们如果没谈，就是在搞暧昧！”

周颜说得有理有据，好像她真的看透了一切似的。

“他怎么不给我开瓶子啊，刚才你们真的很像——”

她说完，脸上得意死了。

他像是亲你脸颊一样。

*

沈宴宁想，她要不然提前吧。

这是她洗完澡后，站在洗手间擦头发时想的。

——

后面他们基本上就没有时间了。

周陆嘉给高二的补课还在持续，他有的时候很晚才回去。

每次他回去后，家里一片黑暗，周颜就窝在沙发看手机。

周陆嘉打开一盏灯，把在路上买的小吃放在桌上，让周颜赶紧吃完就回去。

周颜就只是嘴上说说她会回去，但是等周陆嘉回来后，他还是能看到客厅里微弱的一束光。

“不回去上课？”

“我休学了。”

她说，眼睛紧紧盯着游戏，手上的操作都没停下。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

等这局游戏结束后，她放下手机，盘腿坐在沙发上，突然伸出双手抱住周陆嘉，不一会抽泣声传出。

周陆嘉一僵，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哥，阿姨……真的没办法了吗？”

周陆嘉手没停下，继续轻拍，声音柔和：“颜颜能记得她就好了，没有关系。”

周颜并不是周陆嘉的亲妹妹，她是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

这也是在周陆嘉五岁时周佑辉将周颜领回来的。

小小的周颜很胆小，但是她有周陆嘉这个哥哥。害怕就会躲到周陆嘉身后。

见到许筝荣时，本想叫她母亲，但是许筝荣却说在家里叫她阿姨就可以，外面就叫母亲。

周颜也只能这样。

收养周颜，周佑辉是找了很多家福利院，和许筝荣很像的女孩。

家里都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提起过。

*

“没事，你回去吧。”

周颜摇头。

她申请到了今年学期末。她打算从明天就去照顾许筝荣。

周陆嘉临走前和沈宴宁说，想让她送周颜去车站，周颜年纪还小，一个人晚上也不安全。

“好。”

“麻烦你。”

“不麻烦。”

周陆嘉让沈宴宁等一下，过了一会，他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雨伞。

“晚上会下雨。”

沈宴宁还真不知道晚上会下雨，她接过伞：“你怎么办？”

“等我回去雨就停了。”

——

沈宴宁和周颜提前沟通，两人在一处地方碰面。

果然如周陆嘉所说，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

“我带了伞。”

两人钻进一把伞下，并不觉得拥挤。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啪啦啦”的声音。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去医院的车站偏远，前面还有几盏路灯因为电线老化灯泡一闪一闪，出现短路的现象。

沈宴宁于是打开手电筒照着路面。

还有几步就到车站，这时她手机震动了一下，沈宴宁解锁屏幕看到信息。

姜末发来的几秒语音。

点开听，姜末的声音传出。

是焦急和愤怒，

【别去车站！吴海在哪里！】

姜末收到吴海的信息时，她整个人都蒙住了，甚至她点开资料信息去查看她是不是备注错人了，的确是吴海。

他发的信息只有一条，就是一张照片。

上面是模糊的两个人，雨中，两人一高一低，低个字的扎着马尾，背着红色书包，在一片朦胧之中显得格外清楚。

因为红色的书包是她前两天给周颜买的。

吴海是真的把周颜当作了她。

更离谱的是吴海到底跟踪了她们多久？！

等姜末把谈景从教室叫出来后，两人直奔周陆嘉讲课的教室，周陆嘉这时候正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公式和解题步骤。

姜末顾不上了，她推开门，周陆嘉的工事也到最后一步。

两人对视，她口型说“沈”。

周陆嘉手中的粉笔缓缓放到桌上，摘下眼镜就和两人离开。

班里立马炸开了锅。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你看我，我看你，一会巡逻的老师进班级组织纪律。

把眼光投向讲台，是一副眼镜和断掉几节的粉笔。

——

沈宴宁看完信息后，一只手拽住周颜，她不安地四处看，终于在角落处看到了鬼鬼祟祟跟着地吴海。

自从上一次吃完烧烤，就没有见到过他了。

大雨一直在下，没完没了。

知道自己被发现，吴海也不躲了，朝两人的方向一步一步走来。

周颜发觉到不对劲，拉着沈宴宁的手，哆哆嗦嗦：“宴宁姐——”

沈宴宁将食指抵在嘴上，突然，她紧紧拉着周颜的手撒腿就跑。

踩进水坑，将脚上的一双鞋全都浸湿，接连着裤腿一并浸湿。

“颜颜，别停下来，别停下来。”

沈宴宁喘着粗气，下一秒，周颜整个人跌倒在水坑之中，沈宴宁丢了伞，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两人继续跑。

茫茫黑夜中，只有手电筒的一点亮光才能看清脚底有没有水坑，以免再被绊倒。

前面没路了。

沈宴宁和周颜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前面是堆着的纸箱子和一些废品，上面写着几个大大的“废品站”三个字样。

眼看吴海越逼越近，沈宴宁扭头，那是一条深得看不见底的巷子。

她咬牙，领着周颜走了进去。

庆幸的是，巷子里有一张巨大的塑料布，塑料布里面放着一个木箱。

她先让周颜钻了进去。

“别出声，很快就会结束的。”

即使她点了点头，但是恐惧已经将整个人笼罩。

眼泪布满整张脸。

沈宴宁用手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净，看周颜整个人钻进去了，她才钻进去，然后把那块塑料布盖上。

几分钟后，她听到了鞋子踩在水坑里的声音。

只是一会的工夫，她们便看到了那双鞋子出现在眼前。

周颜到底还是小孩子，什么场面都没看到过，见吴海已经追上来，一时没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啪嚓”一声。

她连忙捂住嘴，意识到不是嘴巴的问题，因为手忙脚乱，豆大的眼泪从眼眶掉出来。

两人身上已经湿透，沈宴宁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在电话那一栏处按下110，她还没来得及按下拨号键，

猛然间，头上的那块塑料布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顷刻之间，那块布被掀开。

沈宴宁的心降到了零点。

“在这里呢，末末……”

直到现在，他都没认出，哪有什么姜末。

等到周颜抬起头，吴海自己都愣住了，这是一张和姜末很相似的一张脸，但是细看下又不像，但是更幼态，更戳吴海的心。

大雨倾盆而下，将衣服全都淋湿，周围闷热又潮湿的气息，加上某处发霉的味道直冲脑门。

吴海的视线朝下，沈宴宁在他眼神落下的一瞬，拿胳膊挡住。

现在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然而，吴海两腿之间也不安生了。

“两个人……”

他舔了舔嘴唇，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游荡。

沈宴宁挡在周颜面前，开口：“我已经报警了，你如果敢乱来的话，三年到十年的监狱你就坐定了。”

她看着吴海，一字一句说着，沈宴宁看他没动静再次开口。

“如果你不乱来，我们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吴海听完居然认真地想了想，说他想不如说是在想别的，吴海盘算着，这一趟不能白来。

“那也不多，我比较喜欢眼前的。”

此话一出，沈宴宁的汗毛全都立起来了，她手开始在箱子四处摸索，手掌心沿着粗糙的木箱一路向前。

手指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她摸了一下，估摸着应该是一根钉子。

吴海只是看了一眼周颜，他的视线就移不开了。

这样的目光周颜不停地缩着身体。

沈宴宁深吸一口气，顾不得钉子周围的倒刺忍着疼痛，将那根钉子拔了出来。

她站起来：“别伤害她，她还很小。”

吴海视线移过来。

饶有兴趣将沈宴宁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行啊，那你来吧。”

他靠近沈宴宁，用力嗅着，几乎要把鼻子黏在她身上。

吴海慢慢靠近，电光石火间，她抬起手，毫不犹豫，将那根钉子狠狠扎进吴海的胳膊。

他大喊一声，手臂上的鲜血直流，他吃痛着后退两步，沈宴宁看准时机，把周颜行箱子里拉出来，两个人往巷子口跑去。

忽然，沈宴宁头被人抓住，往回拽。

沈宴宁的那根钉子扎得够深，一只手的力气远远不够，又不得不把刚踏出巷子的沈宴宁拉回来，

周颜吓坏了，她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你好，我要报警。”

吴海拽着沈宴宁，摁着她的头往墙上猛撞，嘴里连骂“婊子，贱婊子”这些话。

他难能想到沈宴宁能有这样的胆量扎进他的胳膊里。

吴海已经解下裤带，正好进行下一步时，被一股力量踹到几米远，趔趔趄趄跌倒在地上。

“陆嘉，今天让这畜生变太监怎么样？”

沈宴宁也随着突然消失的力气，从墙上滑落下来。

她栽进水坑里的那一刹那，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很温暖，他结实有力的胸膛，心脏在跳动着。

她不禁在想，是在为谁而跳动。

沈宴宁双手环抱住，将脸埋入。

有道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回响，不停回响，那是她熟悉的声音，她很熟悉。

他只是一直一直重复：沈宴宁。

一双有力的手托住她的头，用手挡住已经淋湿了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