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两个人趴在床上看着照片,翻开厚厚的相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摇篮里的婴儿,照片最上面印着“姜末满月照”的字样。

圆圆的脸蛋上肉乎乎的,眉心还有点着一处红点。

婴儿卧在摇篮里,整个人蜷在一起,看着镜头一副痴痴的模样。

沈宴宁隐隐觉得她也有满月照,也是在摇篮里拍摄的,和姜末应该一样。

接着翻开第二页,这一页的照片都是姜末会走路的照片,一整面都是她跑来跑去的,一刻都不消停。

堆雪人,扔沙包,坐在海滩上笑得乐呵呵的。

“呐,你知道吗,我妈当时还想让我去学跳舞来着,想让我这个性格变变,因为太淘气了。”

沈宴宁侧头看了眼她,似乎想要从她眼中看出学过舞蹈的影子。

姜末撇撇嘴:“我真的学了,但是经常逃课,我妈拿我没办法,也就不管我了。”

沈宴宁听后点头,她认为兴趣这个东西得慢慢培养,如果硬是逼着学,那一点用处都没有,还可能会导致叛逆这些问题。

“好了,下一页。”

姜末翻着,下一页的照片加了两个人,站在姜末旁边矮了她一个头,甚至踮起脚尖都没够到,另一个比姜末还要高一头。

“你猜猜这是谁?”

她指着照片上的那个个子矮矮的小男孩,穿着老爷衫和短裤,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样子。

沈宴宁取出照片,翻了个身,举起照片看了又看,她指指那个字稍微高点的,思索片刻后,说:“谈景吧?”

她一猜一个准,确实是谈景。

小时候的谈景永远是小队里个子最高的那个,掏鸟窝,下河抓鱼都是他这个高个子去做的,小时候也闯过不少祸。

那么剩下的那个就是——

周陆嘉了吧。

和姜末确认了半天,最终确定了那个个子低低,一副拽样的就是周陆嘉了。

在沈宴宁震惊之余,姜末说,周陆嘉小时候和现在的反差不是一点,而是天差地别。

“他小时候鬼主意最多了,而且也是那种不怎么喜欢学习,跑起来就没了影。”

沈宴宁很难将这个拽呼呼的小孩和现在的周陆嘉重合起来。

“是吧,我也没想到,有可能是因为许妈妈,所以他才变成这样的。”

姜末鼻子有些酸楚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谁心里都不好受,沈宴宁说等过两天去看许筝荣,姜末也有这个打算,就定下来了。

接着往下看,就是姜末童年时期拍的各种照片,翻着到一半时,上面还贴心标着“初中”的一个标签。

翻看看,一整张都是姜末初中时期的照片。

翻到下一张,第一张照片让沈宴宁的视线停下。

姜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个是周陆嘉初中毕业的时候拍的。”

姜末说,那天所有人都可以去崇昔一中参加这一届初三生的毕业典礼。

那天人很多,很拥挤,好不容易挤进礼堂,又因为人数原因没进去。

这张照片就是学校代拍的。

*

这算是周陆嘉学生生涯中第一次作为毕业生代表在礼堂演讲。

稿子是临时给他的,学校原本是要让他即兴发挥就可以,但是又改成了背稿子。

临时加的稿子有三页,密密麻麻的字让他看着头疼,更头晕。

班主任说要不到时候直接拿着稿子去读,周陆嘉想毕竟是作为学生代表第一次在礼堂演讲,还是背下比较好。

于是在稿子交到他手里,就开始背诵,密密麻麻的小字确实会让人看得眼花,周陆嘉选择半张半张地背。

等到那天,他坐在后台还是不停背诵。

站在礼台中央,他语气平稳,谈吐得体又大方。

照片中,他穿着礼服,这天没穿校服,专门找的礼服穿的,这类的礼服和日剧里面的很相似。

原本是要配一套的红色领带,周陆嘉早上走得早,根本没有去找那条不知道塞到哪里去的红色里面领带,随便找了一条黑色的系上。

他很笨,不会系领带,歪歪扭扭的,倒是领子翻下,很平整。

最后还是许筝荣帮他重新系上的领带。

照片定格在他讲完之后拍下的,他头发有些长了,扫着眼睛,他想是该去剪头发了。

他腰杆挺直,目视前方。

照片没有现在这么高清,甚至有些地方开始褪色,没褪掉的是一成不变的他。

下一张就是集体照片了,他的手随意搭在旁边那个男生的肩上,露出笑容。

*

沈宴宁的指尖划过照片,不再去看,往下面翻看,很奇怪,上面的照片都是关于他的,隔几张就是,隔几张就是。

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喜欢拍照的人,后面的照片里,他几乎不看镜头,看向镜头的只有那张大合照。

往后看,沈宴宁看到了他们在烟花会拍的照片,都在这一页。

稚嫩的脸庞不再出现,取之的是一张张经历过各种各样磨难,困惑之后的脸。

后面还没有照片,那张照片就停止到了这里,沈宴宁眼尖看到,有一张放在最后的照片,她好奇地翻过去,姜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沈宴宁早就看到那张照片。

她看到照片时有些疑惑,因为这张她毫无印象。

因为这张照片的中间被剪开了,只留下姜末和谈景。

“这个是……?怎么还有个缺口?”

她在努力回想,但脑袋里零零碎碎的一些画面拼凑不成这张照片。

姜末把当时的那张照片翻找出来,给沈宴宁看,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她低头喝饮料,而谈景和姜末两人对着镜头比剪刀手的。

她最后解释:“你肯定不知道啊,因为是偷拍的。”

“偷拍?”

沈宴宁脑袋这时候转不过弯了,姜末只好和她说起:“就是在周陆嘉出去考试那一段时间啊,你当时没注意,我就给他发过去了。”

沈宴宁点点头她不明白的是这张为什么还要打印出来?

姜末便支支吾吾没有说话,沈宴宁看出端倪,使出浑身解数,让姜末都招架不住了,于是姜末只好说出来。

“就是我当时拍完之后就随手发给周陆嘉啦,他之前让我帮忙打印出来,说先放到我这里,等过一段时间他才来拿。”

姜末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当时要照片做什么,却还是打印了。

然后有一天,他来拿照片,却把沈宴宁那段剪下来,就剩下自己和谈景了。

现在姜末知道了,她一脸秒懂:“现在我知道了,那时候觉得有猫腻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但是现在一想,那家伙是——”

姜末恍然大悟,拍打着床,说出了最后的那句话:“对你一见钟情啊!”

接着,她问道:“现在呢,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俩……”

“没有。”

姜末:

沈宴宁:“没他信息了。”

“说起,你和他发信息了吗?”

“发了。”

“他爸爸确实让他去国外读书,但是也不至于联系不上吧?”

姜末拧眉,翻出手机直接拨打出他的电话,打开免提键,等待着。

大约一分钟后,手机里面传来一阵机械的女声,就在静寂的那两秒,沈宴宁以为接通了,但是取代而来的是忙音。

女声重复几遍,是不在服务区里,才发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姜末挂断电话,给周陆嘉发了几条信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姜末这下犯了难。

“真奇怪,他是人间蒸发了吗?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姜末看向沈宴宁,发现她在分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她叹气道,把手机扔到一边对沈宴宁说:“有回复我就和你说。”

“好,”

时间不早了,姜末说先让沈宴宁去洗澡,她去楼下的卫生间洗漱,等下在楼下会合。

拿着换洗衣服,沈宴宁去了卫生间。

雾气蒙蒙,她用手把镜子抹了一把,因为闷热加上不透气,她的脸颊上红彤彤的,吐出一口气来,她换上干净的衣服下了楼。

姜末看上去也刚洗完,她半个身子都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又伸出脑袋问她“你喝什么?柠檬水还是热牛奶?”

“柠檬水,谢谢。”

“好。”

姜末给她自己热了一杯热牛奶,在沈宴宁的那杯柠檬水里放了几块冰,随后端到她面前。

“谢谢。”

“不谢。”

姜末咬着吸管,问沈宴宁:“你不喜欢喝牛奶?”

“不是。”

沈宴宁含着一块冰在嘴里,含糊不清的,把冰块咽下去,接着说:“我对牛奶过敏。”

“啊?”

姜末了然,打开电视,正好晚间新闻开始报道了。

“据了解,INE集团董事长周佑辉将把继承权交给独子周陆嘉,等其出国深造后回国掌权?此信息有待进一步核实……”

姜末站在电视机面前,半张着嘴,回头望着坐在吧台处的沈宴宁。

“汗,人正接手他爸的公司。哪有时间回咱信息呢。”

沈宴宁的头一直埋在杯子里,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

电视里,或者说是在镜头之中,不停闪烁的灯光,穿着量身定做西装的周陆嘉出现在她们视野之中。

现场记者接着刚才的报道继续说道:“这是周家独子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镜头中,据了解,周家公子在校成绩优异,曾还在各种比赛中获得不错的成绩……”

镜头移动,播报下一个新闻。

姜末关掉电视,一脸茫然:“什么鬼啊,他怎么一句话都不带说的?就走了?”

沈宴宁不说话,一口喝完杯子里面的柠檬水,站起身轻声说了句“我去睡觉了”,就上了楼。

姜末也把牛奶喝完,盯着手机,有种要把手机摔碎的冲动,这时,“消失人员”的电话忽然打来,她先是一愣,确认是他的电话后才接通,

她带着些许怒气对着电话那头说,觉得还不解气,加了点阴阳怪气。

“哟,谁呀,原来是IN E的继承人啊,打电话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静寂半秒,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喝水了,他对着电话这边说:“末末,沈宴宁的电话是关机的,帮我把电话给她。”

姜末的白眼都要翻到月球去了,虽然嘴上说着“我可不敢让你麻烦我”的话,却还是低声说让他等一会。

她上了楼,打开门,沈宴宁已经躺下,姜末清楚,她肯定没睡着,于是拉亮台灯,打开静音键,递给沈宴宁。

“他打过来了,说你电话关机。”

沈宴宁看了眼黑屏的手机,是没电了。

“接不接你决定好,我去下去了。”

她指了指门,把手机放在床头后就走了。

沈宴宁闭上眼睛,还是接了电话。

她关掉静音键:“喂?”

“是我。”

沈宴宁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住她的胸口了,捶了两下就回复:“嗯,周陆嘉,我知道。”

“我也录取上了,等到……”

沈宴宁手里抓着被子,轻轻出声打断他的话:“你应该接受更好的教育,不用在一个小地方,潦草结束,我不去眠厦了。”

这边,周陆嘉坐在休息室里,他才拿到手机,闪光灯的亮度让他万般不能接受,络绎不绝的问题和一直递在嘴边的话筒压得他只想立刻离开,

周佑辉说他一点胆识都没有,就这些程度就接受不了了,以后怎么能把INE交给他。

周陆嘉够烦躁的了,他正在低头解领带,听到周佑辉这句话,手一顿,猛地抽出领带甩到沙发上。

“现在起,你可以出去吗?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调整一下心态,可以吗?”

最后的一点耐心都在这一句话里了。

等周佑辉走后,他坐到沙发上,整个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里面,助理走进来把手机还给周陆嘉,充上电,一开机,手机上满屏的信息。

他没管其他的信息,点进和沈宴宁的聊天框,发现除了在成绩出来她发的几条信息,就是最新的一条信息,仅仅是两个字。

【如果看到信息了,回复一下我可以吗】

他立马退出微信,打开通讯录好友拨打她的电话,刚打过去,里面就提醒他说对方已经处于关机的一个状态。

周陆嘉拉到最尽头,有一个未接电话,就是姜末的,他拨过去。很快就接通了。

现在,他对沈宴宁说,可以去眠厦一起读大学了,可是她说不去眠厦了,不用自己和她一起去了,让他遵从周佑辉的安排。

他很疲惫,为了今天,周佑辉早早把他叫起来,开始做造型,选衣服,忙了一整天,就是为了晚上的这半个小时。

许筝荣他见不到,周应也联系不上,周陆嘉只能听从周佑辉的安排。

“那我们的约定还算吗?”

他问,其他都不重要了,他想要的就是这一个答案,如果这个答案,是他心中的,他不管什么劳什子留学,什么INE什么继承,再者周佑辉怎么威胁,他不会理会,不会管。

现在,沈宴宁就只需要一句话,就一句话,

下面的一句话,他都准备好了,是“我来找你”,或者是“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等待着。

却无果。

“周陆嘉,就到这吧。”

从现在起,不,在出成绩那一刻,他们的分岔路口出现了。

没有当初说的眠厦,没有说的等考试完交往。

这些都是屈从于现实,这是**裸的现实在面前,他们都得承认。

谁不会,也不可能放弃前途,哪里会有放弃面包的,哪里会有在分岔路口处,永远和一个人走一路的。

沈宴宁应该早早就意识到,他们不是一个世界,往后处理各种问题方法不同,这点是不可否认的。

沈宴宁说:“晚安,祝你学业顺利。”

她到底要怎么去说?

在电视上,她的一双眼睛只看着他,周围簇拥的人,在闪光灯下的他,那么的疲惫,那么的厌倦。

周陆嘉是不喜欢那么吵闹的环境吧,他应该更加偏向喜欢安静,一个人安安静静就好。

她正要挂断电话,周陆嘉的下一句却让她努力憋回的眼泪霎时掉下。

滚烫的泪水落在手背上,然后滑落。

她搞不懂,哪里有那么的眼泪,到底是为了谁而流下,为了哪一段难过的过往而流下。

就如同那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雪一般,来势凶猛,离开时却留下温暖的阳光和透进指缝间,永远溜不走的。

溜不走的……

什么?

“……”

*

“那支笛子,就在家里,密码没有变,你去拿吧。”

“……白猫,很健康了,你带走养着吧。”

“我不要笛子了,周陆嘉,白猫……我带不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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