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街道,一如往常的熱鬧,校門口擠滿了等待孩子的家長,還有結伴而行的學生們。他們談笑著,討論今天的功課,或是聊著哪家奶茶店新推出了什麼口味的飲品。
但這一切與許安然無關。
她背著書包,低著頭穿過人群,步伐很快,彷彿想要擺脫周圍的一切聲音。她不喜歡這種環境,人多的地方總讓她覺得窒息,每一次經過校門口,都像是在忍受一場難熬的折磨。
她在心裡默數,試圖轉移注意力。
十步、九步、八步?
「安然。」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腳步一頓,條件反射地回頭。
蘇語柔站在不遠處,微微側著頭看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你家住哪裡?我們可以一起走一段路嗎?」
一起走?
許安然下意識想拒絕。
她習慣了一個人回家,習慣了獨自行走的路線,她的生活裡沒有「同行」這個概念。但當她對上蘇語柔的目光時,原本準備脫口而出的拒絕卻停滯在喉嚨裡。
那雙眼睛裡沒有強求,只有純粹的詢問和溫柔的等待。
……不會太麻煩嗎?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但話語還沒來得及組織,蘇語柔已經笑了笑,自顧自地往她的方向走來:「如果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我只是覺得剛好順路。」
她語氣輕柔,像是在陳述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許安然看著她走近,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不太明白,為什麼蘇語柔會對自己這麼友善。
明明她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明明大家都習慣與她保持距離,明明她連正常的交流都有困難??
可是,蘇語柔卻沒有避開她。
許安然咬了咬唇,最後低聲道:「??可以。」
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被聽見一樣。
蘇語柔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和她並肩走在了一起。
兩人之間沒有太多對話,氣氛卻並不尷尬。
街道邊的樹葉被微風吹得沙沙作響,暮色逐漸染上天空,路燈還沒亮起,一切都顯得安靜而柔和。
走了一會兒,蘇語柔忽然開口:「你平常都自己回家嗎?」
「嗯。」許安然點點頭,步伐沒有停頓。
「那會不會覺得無聊?」
「……不會。」
她早就習慣了。
習慣了獨自一人,習慣了不與人交流,習慣了所有人的遠離。
但蘇語柔卻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如果偶爾有個人陪你呢?」
許安然沒有回答。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一路上,她們偶爾說幾句話,但更多時候是靜靜地走著。蘇語柔不會刻意找話題,也不會讓氣氛變得壓迫,這讓許安然難得沒有產生抗拒感。
當她們走到一條分岔路時,蘇語柔停下腳步,笑著說:「我家在那邊,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許安然點了點頭,正準備繼續往前走,卻聽見身後的聲音輕輕響起—
「明天見。」
這三個字簡單又普通,但許安然卻怔了一瞬。
她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沒有人在乎自己的存在,習慣了每一天的結束都只是另一個獨自等待的開始。
可今天,竟然有人對她說了「明天見」。
她站在原地,微微低頭,感覺掌心有些發熱,心臟跳動的頻率似乎也亂了一拍。
第二天早晨,當許安然走進教室時,蘇語柔已經坐在座位上了。
她正在看一本書,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她的側臉上,映出柔和的輪廓。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對許安然露出一個微笑:「早。」
許安然愣了一下,低聲回道:「……早。」
她還是不太習慣這樣的互動,但她發現,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課堂開始後,蘇語柔依舊安靜地聽課,偶爾記筆記,偶爾翻書,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節奏裡。
許安然偷偷看了她幾次,最後收回目光,翻開課本,開始跟上課堂的進度。
中午吃飯時,許安然照舊拿出自己的便當,但這一次,蘇語柔也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原位,從包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袋子。
她拆開袋子,裡面是幾個小巧的三明治,看起來像是自己做的。
「你也帶便當?」許安然忍不住問了一句。
蘇語柔笑了笑:「偶爾會自己做,比外面的東西乾淨。」
她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問:「你的便當也是自己做的嗎?」
許安然搖了搖頭:「是我媽做的。」
「你媽媽對你很好。」蘇語柔輕聲說道。
許安然低下頭,沒有接話。
她不太習慣別人提起她的家庭,也不太擅長描述自己的感受。
但蘇語柔沒有再追問,只是默默地吃著三明治。
這一頓飯,依舊安靜,但與昨天相比,似乎少了一些生疏,多了一絲自然。
許安然發現,自己好像已經開始習慣蘇語柔的存在了。
放學後,當許安然背起書包準備離開時,蘇語柔忽然開口:「今天要一起走嗎?」
許安然頓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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