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I

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下了整整三天,严叔应容云的命令接送起他们。

风雨如晦之晨,严叔开着辆黑色奔驰,车里暖气开得合宜,齐淌原还有点困,眼皮耷拉着,脑袋随即往一边窗户倒去。

他们学校离严叔家有一段距离,齐淌原在无数的清晨和晚上抱怨过学校怎么离家那么远,他走路走得腿要废了,直到今天他才享到了一次别样的幸福。

他窝着身子,享受着睡梦的惬意。

身边的严罕许从落座后就一直板着脸,齐淌原前面碰了他几次,他还是那副死样子,他便懒得理对方,自顾自睡起了大觉。

到了学校不远处,车停了下来,他一脸不情不愿地下了舒服的“床”,一蹦一跳地站在旁边,打着自己的小心思。

齐淌原朝严叔挥了挥手,车窗随即缓缓闭合,很快甩给他们一个车尾巴。

齐淌原叫住丢下自己走掉的严罕许,抿了抿嘴,试探着开口:“额……好同志,你能……能被我到班级吗?最后一次。”

他双手合十,一脸卑微的乞求样。

严罕许紧了紧衣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看在我是你同校同学的分子上。”

“……”

“那看在我是你舍友?”

“……”

“看在我如此困的情况下?”

“……”

“哥,看在我是你小弟上?”

草,为了再梦到梦里的美人,我也是真拼了。齐淌原暗骂一声。

严罕许显然没有被对方打动,继续走自己的路。齐淌原没法了,上前拽住他衣角,可怜巴巴地摇着他的衣摆:“实在不行,我拽着你衣角,你走你的,把我引到我班级那里,行不行?”

严罕许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投来的视线仿佛在说你把我当导盲犬使了。

齐淌原一心只想着梦里的美人,并没有注意到严罕许脸色黑了起来。

“为什么?”

“我想睡觉。”

严罕许瞟到他眼下浓重的乌青,意识到他犯困是自己昨天晚上耽误他睡觉了,只好吞回拒绝的话语。

齐淌原见对方缄默不语,默默地带自己往前走,知道对方同意了自己这个可笑的请求。

他嘴角上扬,笑容满面,任由对方的带路。不是不怕对方把他带沟里,但如果到沟前的路上他和梦里的美人亲嘴了,那也是相当值得。

“你做梦呢?”

“嗯,有个美女,又美丽又可爱。”

话音还没落地,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身子一转,拍掉齐淌原的手。

“你自己走。”

齐淌原瞪着那双茫然的眼睛,身子愣在原地,被严罕许拍掉的手被风吹的愈发火辣。

他不明白严罕许怎么老是生气,这次还迁怒到自己身上,他可真会撒泼耍无赖。

你这个狗脾气,谁愿意和你做朋友啊?狗都不愿意,何况人呢。

齐淌原“哼”了声,也不管那什么美女什么妹子了,叉着腰气鼓鼓地蹦进大楼。

林宕戈昨晚去找别校的女朋友了,正跟前桌炫耀着女朋友给自己织的小玩偶。

见齐淌原来到身边,又逮着齐淌原一顿吹嘘。齐淌原抬眸看着对方一脸洋溢,越看越火,越看越嫉妒,他唰的给了他一巴掌,打了个林宕戈一个措手不及,后者捂着自己受了委屈的脸,一脸费解无措地看着齐淌原趴在桌上抱头痛哭,哭声一抽一抽,在整齐嘹亮的读书声中格外突兀,引得大家纷纷投来视线。

林宕戈看大家都误会自己了,更想跟齐淌原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直到他趴在桌子上他才意识到那哭声还掺杂着可恶的笑声。

你奶奶的。林宕戈狠狠掐了对方一把大腿肉。

“叫你给我吃狗粮。”齐淌原吐了吐舌头。

严罕许自那次对话后,一直没搭理齐淌原,把齐淌原再次当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

齐淌原跟他打招呼,严罕许不回应,又给他买早饭切水果,都被严罕许推了回去。

面对严罕许不搭理自己的冷漠样,他绞尽脑汁都没猜出他到底哪里惹这个无赖生气了。

不会他做梦没梦到美女,嫉妒了吧。不会吧,他一个冰山帅哥,现实生活中肯定不缺喜欢这种类型的美女……他越想越陷入自我怀疑中,狠拍着自己的脑袋,倏地手里的碗没拿住砰的碎了一地。

他叹着气,蹲下去欲要捡起,双手刚要触面却被人半路截胡,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注意到来人是严罕许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嘟了嘟嘴。

“呦,关心我干嘛?”

“那行,我多管闲事。”

齐淌原明知道严罕许永远改不了那个死脾气,还是忍不住嘴犯欠,听见对方回答现在恨不得把那碎了的瓷渣刮烂自己这个破嘴,他拍了拍自己的嘴,伸长胳膊拽住对方快要脱离视线的裤腿。

“别别别,开个玩笑。”

严罕许套着皮胶手套,全神贯注地捡起散落的碎渣,齐淌原坐在他后面注视着整个过程,视线停留在对方恰到完美的身体曲线上,薄薄的睡衣松松垮垮地垂在他身上,衣领微微敞开,坦露出洁白如玉的锁骨,凸起的喉咙就像山川之间流淌的溪流,泛着难以言语的润涩。

难以料到那晚走廊自己离这副硬朗的身体那么近,自己竟是如此那般镇定自若。

其实不难想通,如果自己是个女生,可能真会不受控制献出自己的初吻。但这个必要前提自己毕竟不可能满足,所以他不由为那个女孩感到幸运。

“看什么呢?”

齐淌原埋下头,心虚地捏起自己手指。“没什么?今天真好,出去玩吗?”

“不了,刷题。”

严罕许很快收拾完,洗完手跨过齐淌原支起的腿。

“……”无趣。

齐淌原又捏了捏手,追上严罕许。“我也写会作业,做个伴,互相督促。”

“不需要,而且你打扰到我了。”

齐淌原忍着怒意,装作没听见,屁颠屁颠地拿起试卷跑向他的屋。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默许进了严罕许的屋,虽然两人都没明说,但齐淌原意识到严罕许已经接受了自己这个外来人口,可能还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朋友。

想到这,齐淌原不由笑出了声,严罕许眉头一蹙,笔尾敲了敲他的头。

齐淌原捂着脑袋,乖乖安静地写字。柔和的午后阳光躺在脚边,投射出来的身形像只酣睡的小猫,唰唰的写字声一刻不停地响在耳畔,不急不慢间充满了自信的味道。

齐淌原偷偷瞄着近在眼前的严罕许,咬着笔头装作冥思,一时间竟忘了时间。

“我觉得我需要收钱了。”

“什么?我又没让你补课?”齐淌原嘴丫子死硬,试图隐瞒过去。

“你老看我。”严罕许看向对方。

“我在想怎么给你拍美照?给你好好包装更好找个女朋友……”

“闭嘴。”

齐淌原话还没说完,严罕许打断他,继续埋头做题,齐淌原再一次不出所料被严罕许蔑视了。

“……”

高中生活过得一如既往的快,转眼间高二上学期戛然而止。领通知书那天,林宕戈抱着齐淌原依依不舍,撒着泼说每晚都要打电话。

齐淌原嫌弃地推开他:“你他妈别把鼻涕甩我身上,还有就一个月不到又能见面了,你就去临市过新年你这搞的生死离别似的,害不害臊。最后,每晚和你打电话的不该是我,找你女朋友去,我可没有你这么傻逼的男朋友。”

林宕戈撅着嘴,抱着齐淌原的力度不减反增,齐淌原被他勒的差点喘不上来气。

后来还是任廷把他拎了起来,齐淌原才从那小子手里挣脱出来,他喘了好大一口气,捂着自己的喉咙咳了一声就打声招呼赶紧跑了。

他再晚一点,汪章沄就要来了,他就少不了一顿熊抱。

林宕戈和汪章青哥俩每年春节都回外地的老家过,呆上至少二十天才会回青城。齐淌原每一年都承受不了这俩人的热情,但偏偏每一年都逃不过神出鬼没的两人。

他刚下楼梯,守在楼梯口的汪章沄看见猎物一般,眼光一亮,抓住齐淌原的手就开始自己滔滔不绝的一番说辞。

“齐哥啊……我去州城了,怎么说也得二十多天,你别太太想我了……不对你要经常想我啊……每天晚上你要是想我了,你就往天上看看月亮……记住我不会忘了你的……每天我都会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你别又忘了回我的,那样我会伤心的……”

齐淌原敷衍地直戳头,被汪章沄一直晃来晃去的身子感觉已经脱离自己的灵魂,走上了另一片天地。他被她晃得头昏目眩,胃里翻江倒海,就差最后一个契机。

“沄儿……你别晃哥了……哥有点你难受……”汪章沄一听,神色紧张起来,没出几秒停下来的动作又开始了。

“……”

齐淌原被她晃了不亚于三十分钟,汪章沄这小女孩活力真足,他都累了受不了,汪章沄还不亦乐乎地跟他说着话。

汪章青临走前,给了他一张纸条。

“任廷给你的,说没来得及给你。”打了声招呼,汪章沄就被人拽走了,留下一阵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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