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赵北辰端坐在床边,红盖头被掀开,视线对上谢牧庭剑眉星目的脸,他五官英俊,穿红衣却不好看,颇有几分傻气,他揭完红盖头,悄无声息捏在手心,细细打量赵北辰神情。

赵北辰与往日不同,他今日格外娴静,微微勾着唇,眼眸低垂显出几分情怯,他皮肤白净更显唇红齿白,尤其是穿一袭红衣,竟有几分清冷美人的模样。

谢牧庭缓缓在赵北辰身旁坐下,接过喜娘呈来的合卺酒,端了一杯递给赵北辰。

赵北辰抿着唇笑,拿起一杯,与他合卺交杯一饮而尽。

喜娘连连说了许多吉祥话,方才领着人退下,悄悄把门合拢。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屋子里烛火昏暗,真到了这一日,竟格外含蓄起来,双双安静坐着,谁也不吱声。

“你这木头。”赵北辰低声抱怨道,“真是会作践金银。”

谢牧庭不明所以看向他。

赵北辰面红耳赤道:“**一刻值千金。”

谢牧庭噗嗤笑了一声,携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然后覆身缓缓将他压在身下,痴迷地凝视着他绚烂的笑脸,说起话来叽叽喳喳,不说话时却又显得斯文柔顺,眉目似是会传情一般,莫名带着几分魅惑。

赵北辰无声笑看着他,伸手攀住他的脖子。

谢牧庭搂住他温柔含弄他的唇舌,慢条斯理褪去他的衣裳,与他肌肤相贴脖颈交缠。

赵北辰感觉到他的动作变得迫切急躁,闷哼了一声,喘着气道:“明天还有好多事儿呢。”

谢牧庭含糊应了一声,啄吻他细白的脖子,动作缠绵至极。

他忆起第一次见赵北辰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心动,四肢百骸都能感受到心跳的加速,血液变得温热,指尖在颤抖,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身体与灵魂变得失去控制。

赵北辰忽然感觉到有些害怕,眼前的谢牧庭变得陌生至极,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充满了侵略性。

赵北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挣扎着想躲,谢牧庭扣住他的腰,将他拖回身下,压住他道:“你不想做就不做,别怕。”

赵北辰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了?”

谢牧庭喉头干涩不已,他微微蹙着眉,闷声道:“你今夜实在动人,我怕伤了你。”

谢牧庭小心翼翼亲了亲他的鼻子,又道:“夫人倾国倾城又聪慧伶俐,我谢牧庭何德何能娶你为妻?”

赵北辰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从哪个字开始骂他。

“你想如何,今夜都随你。”赵北辰环住他的脖子,把嘴唇送上去,低声含糊道,“我也想你了。”

*

谢牧庭怕弄疼他,新婚之夜只肯做一次,却硬生生折腾了他大半宿,赵北辰清晨起来满面憔悴,吃了两口齐嬷嬷端来的汤圆,随后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小豆色的束腰长袍。

瑶珠捧着妆奁盒子进来替他梳头,见谢牧庭去了里间沐浴,对赵北辰道:“这院子里原有两位嬷嬷四位侍女三位侍从,人倒是不少,可除了那个叫春旺的侍从,其他都是懒货,一个都使唤不动。”

赵北辰淡淡道:“你初来乍到,他们自然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将你当成王府里出身的一等侍女。”

瑶珠轻轻叹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谢牧庭在里间由春旺伺候着更衣,他不如赵北辰这般精细,穿衣梳头都快,收拾好之后便走到赵北辰面前,无声看着他笑。

赵北辰站起身道:“我好了,走吧,去敬茶。”

谢牧庭向他伸出手去,牵着他往外走。

正堂里,镇国公已经落座,老夫人借口头疼不肯来喝孙媳妇茶,赵北辰敬了镇国公的茶,又敬了谢坤夫妇,然后拉着谢牧庭道:“走吧。”

谢牧庭问:“去哪儿?”

“去给祖母侍疾。”赵北辰扭头看向曾大夫人,问道,“药煎好了没有?”

曾大夫人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什么药?”

赵北辰拧起眉道:“祖母头疼怎么不给她煎药?是不是还未请太医?!简直胡闹,快把太医叫来!”

镇国公坐在椅子里笑,摆摆手道:“我去院子里喝茶,北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尽管随意些,你母亲管家,缺什么找她要。”

赵北辰点点头,嬉皮笑脸道:“祖父慢走!”

曾大夫人愁苦着脸,抿了抿唇道:“我随你们去老夫人院里探望。”

谢坤思忖了半晌,头一扭去了后院看他的妾室们。

*

老夫人这厢装着病,那厢赵北辰就风风火火来了,声音比人先到,一声声祖母喊得亲热。

老夫人愤懑痛心,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孙媳妇,刁钻跋扈,比那曾善柔还不如,国公爷还说这是比尚公主更好的亲事,真真是被浆糊糊了眼!

老夫人心中不痛快,赵北辰来向她敬茶时刻意摆了摆架子,并不叫他起,只让谢牧庭去旁边坐下。

谢牧庭无可奈何,按照来时路上赵北辰的吩咐,一声不吭坐去旁边。

老夫人倚在罗汉床上,任由赵北辰举着茶,淡淡然道:“你既嫁过来了,往后就是长孙夫人,开枝散叶当是第一位,牧庭成亲已晚,子嗣该是要抓紧。”

赵北辰拿着茶盏的手禁不住晃了一下,他鼓着腮抬起头,干巴巴道:“祖母,我心里有数了,过了年就给夫君纳妾。”

老夫人微不可察蹙起眉,审视着赵北辰道:“你当真愿意?”

赵北辰理所当然道:“夫君是长房嫡孙,开枝散叶自然是重中之重,我岂能让他断子绝孙?待过了年,祖母帮着物色几个知书达礼的姑娘,我自去帮他说亲。”

“你懂事便好。”老夫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端过茶喝了一口,却仍是没叫他起来,转而对身旁嬷嬷道,“孙媳妇入门,还不懂府里的规矩,把家规拿来。”

陈嬷嬷捧着一份绸布制的卷轴走上前,手一挥将卷轴抖开,绸布抛出三丈远,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赵北辰眼底掩不住的震惊,他呐呐道:“这、这谁写的家规?”

老夫人不理会他,只说:“拿回去背熟了,三日后我来考你。”

“三日?”赵北辰拧起眉,故作忧愁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挥挥手道:“回去吧,你们新婚燕尔,别在我老婆子面前碍眼了,免得外人说我磋磨你。”

赵北辰让瑶珠收起卷轴,向老夫人行了礼,与谢牧庭一道离开小院。

待出了门,赵北辰一脚踹在谢牧庭小腿上,怒骂道:“老夫人凭什么不折腾你?你这忤逆向上的孙儿岂不比我可恶?”

谢牧庭板着脸瞪他一眼,怒气冲冲往回走。

赵北辰忙跟了上去,此处离长静阁较近,未多时就回了院子,谢牧庭一语不发回房间,浑身充满了戾气。

赵北辰嬉皮笑脸去哄他,跟着他进门,随后将门拢上,扑倒他背上,扣紧了他的脖子亲他的脸,“生什么气呢?我还没生气,你反倒动气了?”

谢牧庭斜眼看着他,问道:“你当真要替我纳妾?”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赵北辰笑眼弯弯道,“我哄老夫人高兴罢了,何必与她争口舌之快,捧着就是了。”

谢牧庭闷叹一声,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抱到腿上,沉声道:“祖母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孩子气,她若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我替她向你赔不是。”

赵北辰打趣道:“那你怎么赔?怎么赔给我?现在就赔给我!”

谢牧庭干挠头。

赵北辰哈哈笑,捧着他的脸亲,两人在屋子里说话,院子里齐嬷嬷骂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牧庭扭头往外看,却被赵北辰掰过脑袋,“别去,随她发发邪火。”

谢牧庭点点头,抱着他站起身,径直往床榻走去。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我还得去背家规!”

“我也发发邪火。”

*

赵北辰来时只带了四个人,周家兄弟在前院待命,齐嬷嬷与瑶珠近身伺候,齐嬷嬷原是宫里的老人,伺候了赵北辰二十多年,许多琐事不必她亲自动手,来了这镇国公府,院子里奴才虽然多,却个个难使唤,让他们帮着收拾嫁妆,托称没见过宫里的好东西,怕给弄坏了,让他们洗两身衣裳,又说自己粗手粗脚,怕洗不干净,长静阁里有小厨房,却不见开火,九个奴才八个在偷懒,只有春旺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儿忙前忙后。

齐嬷嬷刚来第一天,不好拿乔托大,按照她往日里脾气,但凡遇到这种刁奴,都得打了板子轰出去!

主子们在屋里头睡回笼觉,奴才们也在屋里喝茶聊天嗑瓜子,偌大的长静阁只有齐嬷嬷三人在忙活。

齐嬷嬷气得撂担子,把春旺堵到屋子里说话。

春旺抱着笤帚一脸茫然。

齐嬷嬷道:“我来问你,咱们这长静阁的份例是怎么发的?”

“每月初,大夫人会派身边嬷嬷侍女把份例银子送过来,其他东西都是不定时发。”春旺安慰她道,“不过嬷嬷你放心,老夫人院里也常送东西来,咱们长静阁从来不缺东西,若是真缺什么,再去问管事嬷嬷要。”

齐嬷嬷瞥了他一眼,问道:“我再来问你,这府里奴才的月钱怎么发?”

春旺老老实实道:“府里的管事小管事月钱各有不同,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家生奴才,每月有三百文月钱,其他签了卖身契进来奴才平时不领月钱,逢年过节府里发赏银,另外各院的主子还会给些赏赐。”

齐嬷嬷昨日已经问过,这院里的奴才或是家生子或是管事媳妇,都有些来头,那领头的钱嬷嬷是府里老人了,从前在老夫人院里伺候,男人是茶厅管事,各处都能说得上话,原是老夫人心疼孙儿将她派来照顾,如今看来,怕是得了老夫人的令,要给新夫人一点颜色瞧瞧。

齐嬷嬷咣了顿火,脑子才慢慢清明过来,打狗也得看主人,凡事老夫人不会错。

齐嬷嬷又问了春旺许多问题,春旺不避讳,一一答了,答完还问齐嬷嬷吃不吃蜜饯,昨日府里发喜饼喜果,他也领了一份,拿来与齐嬷嬷瑶珠分着吃。

齐嬷嬷吃了他一块蜜饯,转手给了他十两银子。

春旺拿着那十两银子怔怔出神了半天。

齐嬷嬷扬着嗓子道:“这银子是咱们夫人赏的,新夫人过门自然有赏银,你干活卖力又细致,这银子该是你拿。”

春旺呐呐道:“这是新夫人说的吗?”

齐嬷嬷幽幽笑道:“这几两碎银子的赏赐,也好意思让我们夫人出面?老奴便做得了这主。”

春旺用袖子擦了擦银锭子,揣进兜里后,撩起袖子道:“齐嬷嬷,我来帮您搬箱笼。”

齐嬷嬷姑且将那口恶气咽进肚子里,他们才来第一日,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情起冲突,但凡闹起来,总归是他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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