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舒力格一拍桌子，脸上布满阴翳。

阿耶这反应，想必李忆双也不是全盘托出，刻意隐瞒了李忆安真正的动机。

起初的猜想得到验证，然而下一个瞬间，阿耶的态度却有了意想不到的转变。

“这事我知道了，”舒力格清了清嗓子，“忆安年岁比你小，行事难免冲撞。那小子也是对你关心则乱，不必太过在意。听人说你才回来不久后又出去了一趟？”

阿耶这是让她原谅李忆安，拿年纪小来推脱还不够，又转移话题，将重点又放在她身上。

“阿耶说得对，我识人不清，那您也是老眼昏花。”舒窈袒露自己的不快，小嘴嘟囔。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舒力格还在等着舒窈的回答。

“梦游加重，我就出去看了病。”

瞥见女儿憔悴的模样，舒力格语气缓和了不少，“你也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不要老是朝外面跑。身体不舒服就请大夫到府里来看，最近不要惹事。”

舒窈知道，自从阿娘和阿兄离开，阿耶整个人就仿佛一夜老了几十岁，心气不复当初，不愿家宅不和，只想过平淡宁静的日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话虽如此，舒窈还是说了句好。

“这次就不罚你了，好好回去休息。窈儿，这个家已经再经不起折腾。”舒力格杵着脑袋，虚浮无力，身心憔悴。

最后的话落，舒窈站起身，打开房门出去，木门缓缓合上，缝隙间只留下一道寂寥的背影，抽筋骨髓，只挂着具垂垂老矣的皮囊，半死不活。

回去后，舒窈把那本破书放好。

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想着事情。阿耶态度突然的变化，应该是与李忆双有关，也不知对方和阿耶说了什么。错开时间谈话，可以反将一军，可与此同时，弊端也是存在的。

睡前舒窈让欢颜将门窗都关好，守好夜。梦游虽是她的说辞，但实际上，晚上睡觉，她的确会梦游。

越想，舒窈越难以入眠，她想到了系统。

“系统，你在吗？”

【我在。】

依据系统先前和她所说的那些话，舒窈将系统理解为她所在世界的“眼睛”，纵观全局。

“你那么厉害，超度世间，那必定也知道点我往后会发生的事情。”

【本系统自然是知晓。】

“你可以和我说说，我会遇到哪些祸事，这样我也好提前打算，避祸，争取时间早日完成你给的任务。”舒窈惊喜赞叹，而后则是洗耳恭听的样子。

【命主，你的任务至今毫无进展，攻略对象的好感度还是为0。】

说起这个，舒窈觉得方越真的是她的命定之人吗？这两次接触，方越对她的示好，好感度是没有一点点增长，对她总是冷淡，简直是铁石心肠。

怎么这些事情都落在她身上，就因为她是个恶毒女配。

兴许是想缓和一下氛围，系统添了几句话。

【安慰一下你，你还算好的了，最后的结局还算能看出个人样，过去我带过的恶毒女配那可是都没什么好下场，死的死，残的残，总之，惨不忍睹，那酷刑只有别人想象不到的。】

系统，你这是叫安慰人的话？舒窈被系统这几句，弄得汗毛直竖。

“就因为她们是书里的恶毒女配？”

【是啊，毕竟是女的，又是恶毒女配，可有得受。恶毒男配倒是有人救一救，拉一把。恶毒女配嘛……】

舒窈心累，蒙头就想睡觉。

系统冷不丁又冒出句话。

【命主也不用灰心，对比其他攻略对象来说，你的攻略对象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是很高的了！】

舒窈一听此话，心中震惊不已，这样居然还算好？那其他被攻略者的好感度得有多低。

当晚，或许是系统的话太令人印象深刻，舒窈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天空飘起鹅毛大雪，雪带走了天的颜色，天黑压压的，直压得舒窈喘不过气。

她缩在墙角，穿着粗布麻衣，头发乱糟糟，几绺几绺黏在一起。她没穿鞋子，脚底被磨得通红，浑身脏兮兮的，没有一处能看。

几个刚酒饱饭足的人，身子颠颠倒倒的，其中一个碰到了她，厌恶得拍了拍衣服，朝她催了口唾沫，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似乎是觉得还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舒窈一脚，这才垫了垫手里的钱袋子离开。

舒窈被踹得瘫倒在地，口中吐出鲜血，染红了雪地。

就算是这样，她也依然努力挪动身体，一点一点爬到屋檐下，雪地上留下一道血印。

这样的她绝不可能熬过冬天，可她想要活下去。想活着的念头太盛，以至于，恍惚间，舒窈好像看到前面有一个人慢慢走向她。

“救救我。”

舒窈发出痛苦的嘶叫声，断断续续地说着：“救……救我……”她不断重复念叨着，伸手，乞求那人能救救她。

那人的模样看不到真切，只是撑着把伞。

舒窈觉得自己快撑不过去了，她想来的人是黑白无常，她就不伸手了。

乍然，舒窈从梦中惊醒，她紧紧捂住胸口。梦里，她所经历的一切都太过真实。

绝望无助，舒窈想起了系统和她说的话，恶毒女配没有一个有好结局，所以她刚刚梦到的是真实的结局，还是仅仅是一场梦？

玉炉中，檀香燃烧，烟雾袅袅升起。

心绪慢慢恢复平静，舒窈开始着手修复残书。

修补书籍不算是件难事，舒府的产业涉猎广泛，最先是卖香料、珠宝，瓷器和茶叶，开设多家店铺，后又开酒楼，可谓是每里一家店，星罗棋布，珠盘串联。

因此专攻各类的工匠，舒家都有招揽。见得多了，舒窈也略懂些皮毛。

只是此书色若秋云，纸张枯黄，轻翻时，碎纸屑簌簌落下，黏在指腹，褪色的墨迹，整本书没有保存完好，经年累月，已是折如枯骨。真要修补起来，要耗费心力，七天是勉强能修好。

她用软毛刷轻扫书表面的灰尘，再用布蘸茶水轻拭……做完这些已到中午。

按原书配纸环节，舒窈的指尖在无意识蜷缩，也不知她是不是被昨夜的噩梦弄得心有余悸，她是一点时间也不想耽搁，得快些将这奇怪的系统送走。

突发奇想，之前系统与她说过，功德值可以换取系统商店的道具。

“系统，在商店里，修复残书需要多少功德值？”

【需要20功德值。】

20点功德值对于现在还是为0的舒窈来说，是挺多的。

赚取功德值，简单来说就是要做好事，做好事还不容易？

饭菜香味传来，为了避免来回折腾，府里的丫鬟通常是将饭菜放在盘子上，从厨房处端着过来，其间经过的路程不远。

但是欢颜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必然会累。此时，欢颜应该在返回的路上，舒窈即刻动身，在常来常往的小路上看见了正端饭过来的欢颜。

竹木丛遮住舒窈的身影，使得欢颜并没有看见舒窈。

恰在此时，欢颜也被挡住。两个高过欢颜的仆从站在欢颜面前。

“欢颜，你这是要去哪里？”其中一人明知故问，实则挡住欢颜的去路。

“让开！”欢颜怒喝。

“哟！当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就是不一样啊！脾气和你主人一样臭！”

“呸！臭不要脸，还好意思提小姐。要不是你们在背后说小姐坏话，也不可能被小姐抓住！”欢颜反驳。

“哼！你这臭丫头，真当老子傻啊！怎么会那么巧，小姐就刚好在我们身后，分明是你故意引小姐来！”

“不就是上次拿你点东西，你至于把老子往死处逼吗？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现在可是夫人掌家，而你的小姐不过是养女，迟早会嫁出去。李夫人掌管家宅，还不辞辛劳管理铺子，哪是你那废材小姐能做到的。”

“看我们到时候不收拾你！”

欢颜不理会两人的冷嘲热讽，往侧边的缝隙过，一人闪身又堵住小丫鬟的去路。

“这可是舒府，小姐还等着吃饭，要是耽误了，小姐怪罪下来，到时候有你们好果子吃！”

要是平常，仆从就会罢手。

偏偏就在欢颜将要过去，一名仆从伸出脚。在舒窈眼里，就见欢颜踉跄一下，手上的碗盖掉落，里面装着的竟不是饭菜，而是水，水不偏不倚倒在了仆从的身上。

他们两个人挨得近，两个人都被滚烫的水烫得痛呼，上蹿下跳，狼狈乱窜。

欢颜视若无睹，淡定从角落的草丛中拿出真正装有饭菜的盘子，往前走。

忽然，有一人站到欢颜面前。

“欢颜。”

欢颜瞧见舒窈，在愣神之际，舒窈已经从对方手里拿过盘子。别说，三菜一汤看着少，真端起来重量还是不轻。

手上一轻，看见小姐此番动作，欢颜十分慌张。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

欢颜刚把手伸过来，舒窈就道：“不用。”

抬脚就继续要往前走，“扑通”一声，熟悉的声音，舒窈回过身，欢颜跪在了地上，泪水一下涌了出来，“小姐，可是奴婢最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奴婢会改，还求小姐将奴婢留下！”

周围有几个仆从经过此处，纷纷朝舒窈这边看来，不用猜他们心里想什么，任谁看见这场景都会觉得她又在耍脾气，责难奴婢。

“你这作为，是想威胁我？”

欢颜一听这话止住哭声，静静跟在舒窈身后回到房间。

欢颜:遭了，被小姐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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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恶毒女配的结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