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都察院道事情,会是什么事会让他生这么大气?”何秋纪听完小声嘀咕。
“小姐您说什么?”
何秋纪连忙说:”没,没事。你们今天都躲着点,别被他当成出气筒了。“说完,她就抬脚走了。
到底去不去看看呢。
她心里琢磨。
去吧。
这是夫妻应该尽到的责任和关爱。
要不算了吧。
去了免不了被骂一顿,何必呢。
心里的两个声音在打架,不分上下。
去,不去,去,不去......
纠结中,她想起许霍将住屋让给了她自己睡的东厢房,甚至当时买东西,也全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
许霍对她这么好。
这种时候她不能连问都不问一声。
“还是要去的。”何秋纪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小声嘀咕完兀自拐了个弯离开。
“扣扣。”
“谁?”
“是我。”
何秋纪话落后隔了一段时间,才听见屋内传来的声音。
“进来。”
何秋纪小心地推开了门。
屋内,光线昏暗,显得死气沉沉。
许霍只穿了个外袍,能看见里面单薄的里衣,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重病一般。
“虽说现在刚刚入秋,可你也不能穿这么少吧。”她走进来,将手中的一碗百合银耳羹放在桌上,“听他们说你午膳没吃,我就去厨房给你拿了这个来,银耳百合,清火的,还热着。”
许霍看了眼那碗银耳羹,然后看向何秋纪,说:“我问你个问题。”
“嗯,你说。”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若是你想做一件事,但身边所有人都不同意,甚至不理解不支持,你还会做吗?”
何秋纪有些惊讶,她蓦然笑了起来,问:“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许霍直直盯着她:“我就想知道。”
“为什么不呢?”她不答反问,“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件事情很难。”许霍说。
“难又如何?这就是你放弃它的理由?”她问。
许霍没说话。
何秋纪看着许霍神色凝重不想开玩笑的模样,于是她想了想,语气认真地说:“当想做一件事,就算是只萌生了一个念头也要牢牢抓住它。有一些难以改变的事实摆在面前,可我不服,所以选择去与它对抗,不在意生死,不在意结局,只是想完成我想做的事情,无怨无悔,也义无反顾。”
何秋纪说完又笑了笑,问他:“这就是我的观点,你听完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话落片刻后,许霍垂眸轻声道:“得到了。”
“那把这碗银耳羹喝了吧,对身体好的。”她拿起来端给他。
“谢谢。”许霍接过,小声且僵硬地说。
“不客气。”何秋纪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也不是很难哄。
-
自从这次相处后,何秋纪和许霍亲近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冷冰冰的。
平日见面会互相问候,用膳时有时会说说笑笑。
一下子,从前冷冰冰的府里像变成了一个家。
他们像是再次成了朋友,无多年未见的隔阂销声匿迹。
这段时间,许霍每日都要去都察院任职。
而她,不是在家里待着,就是出去逛街,完全没有再查一点关于案子的事情。
好在,那群人自那次后也再没出现过。
期间,下人来报。
说查不到那日设计陷阱那些人的踪迹。他们想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武功高强,又来去自如。
种种迹象,何秋纪一下子除了宁绪远之外想不到别人。
如今的朝中,只有他有这种手段。
这天,何秋纪趁着许霍不在正在院子里练武。
“小姐小姐!”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翠竹,咋咋唬唬的。
下一秒,院门被推开,翠竹跑进来。
“小姐,您找大师给大人打造的东西到了。”
何秋纪一喜:“这么快!我现在就去!”
话落,她将剑收入剑鞘丢给翠竹,立刻往前院去。
厅中,一个少年正端着盒子,见到何秋纪来了,行礼道:“许夫人,这是师傅亲自制作的,还望夫人亲自收下。”
“师傅说,他看着你从小长大,这是给您的新婚礼物。”
何秋纪有些不敢相信地打开了盒子。
一套精美的笔和砚在盒子里安静地躺着,光泽鲜明,质地精纯,甚至木质的笔杆还散发着细细的香味,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替我多谢吕伯伯。”
“我会的。”少年说。
“既然送到,我就告辞了,还望夫人好好珍惜,得空去看看师傅他老人家,何大人遭遇此番,师祖深感心痛。”
“这是自然。”何秋纪看着少年已经迈出步伐的身影,对符绿说:“符绿,送客。”
何秋纪小心地抚摸着这两件物品,心中感慨万分。
起初找上吕伯伯的徒弟,是觉得熟人办事放心,却没想到最后会是吕伯伯亲自制作。
她忽然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给许霍有些亏了。
晚上,许霍回来时,还未到用晚膳的时间。
按照以往,这个点前院应该没人,可今日,何秋纪竟然站在门前,像是在等他一般。
“你站在这做什么?”他问。
何秋纪不怀好意地笑笑:“你把眼睛捂上,跟我来。”
许霍一愣:“你干什么?”
“哎呀,”何秋纪见他如此,直接绕到他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跟我来,不许偷看。”
“往前走,左拐。”
许霍没反抗,跟着她的指令移动着。
“往右,直走,一直走。”何秋纪忍着笑意一点点将人带到了东厢房门口。
许霍蓦然停下脚步;“你带我来我自己房间门口干什么?”
何秋纪佯装生气地说:“你偷看了!”
许霍立刻反驳:“这条路每天都要走,我当然铭记于心。”
她勉为其难地被说服,接着说:“那你走进去吧,我不提醒你了。”
于是,许霍伸手扶着门框,一步步小心地走了进去。
然后何秋纪放开了他:“哎——不可以睁眼!”
“你到底要干什么?”许霍语气有些不耐烦,但却没睁眼。
片刻后,何秋纪的声音在右边响起。
“现在能睁眼了。”
一下子睁开眼,许霍有些不适应,眨了两下。
朦胧间,他感觉房间的烛火格外明亮,甚至是有些刺眼。
待他完全睁开眼,一眼就看见了书案上两个不属于他却独特显眼的东西。
不是因为睁开眼时他的视角直面书案,而是因为这两样东西在这间平凡又普通的房间里太捉人眼球,才让他下意识望了过去。
“送你的,喜欢吗?”她站在旁边问。
笔和砚颜色相宜,有巧夺天工的美感,一眼便能看出出自名家之手。
这样的做工和质地就连他在宫里也极少见到。
许霍抬眼:“给我的?”
何秋纪点点头。
蓦然,他心里泛起云涌。
“这些,是我专门请人打造的,比我预期的要高出……”
后面的话许霍没有听到,或者说他大脑完全愣住,反应不过来了。
虽然这样说听起来有些矫情,但他自从母妃离世后,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由内务府制作,虽华贵,却是不带温情的廉价。
这次出来,他用的东西也都是平凡普通。
因为打心眼里他都只是觉得不过一场差事而已,简单点省事,办完他也好快速离开。
他们并不相熟,他也早已设想了很多遍他们一直相敬如宾的模样。
起初挑选府中用具,和分开睡,是为了能让她把这里当自己家,和保全她的名义。
也是为了到分开之日,他能直接洒脱离开,不带一丝眷恋。
突如其来送礼物的举动,打破了他心里存在的壁垒。
轰然击溃。
烛火通明的房间,她脸上待着骨子里尚未褪去的千金小姐的细微傲娇和盈盈笑眸,像潺潺流水一般细腻,从最柔软之处刺穿了他心中某一处的枷锁。
“哎,我在说话,你有没有听?”何秋纪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
“喜欢。”
蓦然回想第一次遇见她的场景。
那时他七岁,在宫里。
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
母妃带着他来御花园玩耍,观花赏叶,兴意正浓之时,他听见了一道落水的声音?。
小水塘中掉落一名小姑娘,桥尾是二公主薛玥落荒而逃的背影。
“来人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母妃大喊道。
许多太监开始手忙脚乱地跳下水救人。
那时他不会游泳,只能在岸边呆呆地看着。
没一会,她就被救了起来,浑身湿透,在秋风中打着哆嗦。
母妃将身上的披风给了她。
宽大的披风裹住了小小的她,裹不住脸上惊慌未退的模样。
母妃七嘴八舌地嘱咐了很久,还问她叫什么,是谁的孩子,父母在何处。
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双眼,没有多说,只说了一句“多谢俞妃娘娘,若有机会,小秋一定会来报恩的。”
母妃什么都没说,只告诉她:“天气渐凉,回去喝完姜汤。别得了风寒。”
她离开的背影是那样的弱小。
期间,她回望了一眼。
凌乱湿漉的头发,糟糕不得体的服饰,看起来非常落魄。
可就是这样的一眼,让当时的他心里产生了一种感情。
那时他无法理解是什么。
后来他从旁人口中的得知,那日进宫的只有宰相何大人,和他的嫡女,何秋纪。
多年后依旧是秋天,太监来到他面前,将一卷书简放在棋盘上,告诉他,他要与她成亲。
当时,他心里并无什么波澜,真的只是一桩差事而已。
后来父皇做的事让他心寒,那日早晨宫里回来时看见她,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他觉得是父皇不对,是皇家对不起何家。
再后来,她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同他说话,日复一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起初只是当一个差事的意愿忽然变味了。
他不愿意相信单纯意愿的变质,更不理解它是什么。
可一日一日感受着它变化的他,心乱如麻。
直到刚才,她问他喜不喜欢。
他才幡然醒悟。
“你真的喜欢呀?”她微微歪头笑着期待地问。
许霍直视她,再次开口。
“喜欢。”
薛敛月阴阳怪气地模仿喻小可爱:我今年才十六,还未说亲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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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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