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俞昼雪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早上的课直接就错过了。
昨天他虽然是挺累的,但也没累到这种程度,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沾到枕头就睡着了,梦里还特别难受,好像有人掐自己脖子……对了,跟着他的鬼祟怎么样了?
他翻身下床时,发现某个大忙人竟然也在寝室里,见他醒来便说:“早上的课帮你请了,记得拿假条找老师销假。”
“这么好?”俞昼雪在衣柜里找着衣服,“那个鬼呢,你真把它赶走了?”
对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他转过头半信半疑地看着对方,郗河朝他扬了扬嘴角,“不信?那我再把它找回来。”
俞昼雪连连摆手,“不必了谢谢哈。”
对方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人,他估摸着那鬼祟是真被郗河驱赶走了。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又欠了这人一个人情?说起来也真是够离谱的,从穿书到现在,帮助他最多次的居然是他最开始就打为“在装好人”的郗河。
将自己一通捣腾后,俞昼雪便直奔女寝而去。环院女生不多,宿舍都是单人间,条件比男寝还要豪华。他敲响芮清竹的房门时,对方恰好化完了妆。
芮清竹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上后,神色突然变了一变,调侃道:“你耍朋友了?够迅速的啊。”
“什么意思?”俞昼雪疑惑。
“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的意思。”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芮清竹倒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将他背后的鬼手印、连同脖子上斑驳的红印也全都盖上了。
完事以后俞昼雪看了看镜子,再次折服于东亚邪术的威力,鬼手印就像直接从他背上消失了似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瑕疵。
所有准备事宜完成后,一行人坐上邵七的车,启程参加宴会。
郗家老宅在城郊,光开车就要一个多小时,他们抵达时已经是将近六点。老宅的外观朴素典雅,在夕阳映照下好似沉浸在一片橘色海洋,走进大门再穿越画卷般的庭院,就来到了宅子内部。老宅里非常之大,雕梁画栋、灯火璀璨,光是步入其中就让人不由得肃然。
青大的图书馆已经够豪华的了,没想到郗家老宅比那个还要豪华。怪不得沈老院长让他们穿奢侈些,否则还真会折了环院的颜面。
主角团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活。郗河自进门起就被人请走了,邵七被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士揪着耳朵拉走——应该就是他妈妈,而芮清竹则是去找了自己的好友。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俞昼雪这个炮灰孤零零一个人。
虽然老鼓警告他最近别去人多的地方,但郗家好说歹说也是个大户人家,现场安排了专业安保,受邀参加的也都是业内人士,谁家的鬼来找麻烦都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于是他放心大胆地在老宅里闲逛起来。
一路上有不少人打量他,估计是都没见过这张面孔,加上这头白发太张扬。俞昼雪有点后悔没带顶帽子来,他现在的境况在人群里太瞩目真不是件好事。
肚子很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俞昼雪还没吃晚饭,就去餐桌顺了个小蛋糕吃。
感觉味道不错,又拿了一个。
这时,有个高挑的男人端着酒杯走到他旁边,寒暄道:“朋友,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俞昼雪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接着交换了姓名。
对方名叫乔琼,是青大的在读博士生,研究方向是西方宗教学,虽然跟玄学不太搭边,但都涉及到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也在宴会的受邀之列。
看他长得金发碧眼的,名字也像是英译汉,可一口中文说得相当流利,于是俞昼雪问:“你是国外来的交换生吗?”
“不,我是中俄混血,这几年出国留学了,前几天刚回国,就收到了郗家的邀请函,”乔琼感慨道,“记得我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为了参加他们家大公子的生日宴,一转眼已经过去七年了。”
俞昼雪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竟然隔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乔琼摇头,“我也不清楚中间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郗家居然没有举办过任何宴会,往年他们可都是大张旗鼓。”
这中间没举办过宴会,应该就是因为郗家发生了变故。七年前郗河还是初中生吧,竟然这么小的时候就跟家里闹掰了?主角果然就是有底气。
俞昼雪正垂眸思索着,对方突然温声问:“你脖子上的项链很漂亮,可以给我看看吗?”
他低下头,才发现玉坠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衣领了,便解释道:“这个不是项链,是玉。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吗?”
“我的确没有见过这样的玉,这形状太奇怪了。”
乔琼嘴上不好意思,可手上却是一点不客气,伸手就要去碰玉坠,俞昼雪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可对方的指尖还是触到了玉坠上。乔琼的手臂冰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二人抬起头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收回手。
“是我太冒犯了,抱歉。”乔琼诚恳地道歉。
“没事,”俞昼雪淡淡道,“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
闹了不愉快,他也没有兴致再和对方闲聊,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话题。乔琼还不死心,要加他的联系方式,俞昼雪只能给他扫了微信二维码。
乔琼离开前,还笑了笑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所以才不请自来和你搭话,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见面。”
被同性夸好看的感觉有点奇怪,而且这人刚才还动手动脚的。但俞昼雪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只能点点头应付道:“会有机会的。”
乔琼走远后,他才补上一句:“个屁。”
俞昼雪将玉坠收进领子里,继续自己的闲逛之旅。
郗家的宝贝玩意儿比老鼓店里还多,上至异域风情的唐三彩,下至清朝的珐琅瓷器,随便一件市价都得上百万。他们家不会也是靠盗墓起来的吧?
俞昼雪四处张望了一番,发现有不少监控,收起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来客都聚集在一楼和二楼,三楼罕有人迹。他看楼梯上也没有什么警告标识,就顺带将三楼给逛了一圈。
巡至半程,发现其中有个房间的门没关紧,泄出一道亮光。周围没有人看守,俞昼雪便停下脚步,屏息凝神,隐约听到什么“当年那件事”“为你好”“继承权”之类的。
这些东西应该是郗家机密,跟他没什么关系,而且貌似偷听的炮灰最后都没好下场。俞昼雪正抬脚要走,房间里却突然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接着是怒不可遏的骂声:“郗河,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随后又响起一道苍老的女声:“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俞昼雪瞬间转了个身,凑近门板倾听。
房间里安静了良久,似乎陷入了一场沉默的对峙中。最后是郗河先开口道:“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
“阿河,我知道这些话你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奶奶对不住你,当年没能够保护你,现在我有了,可我知道已经为时太晚,”那道苍老的女声近乎恳求,“只要你说一个好字,我就派人接你回家里住,咱们家的所有财产都会立刻转入你名下,我会告诉所有人你就是咱们家唯一的继承人。”
郗河无声地叹息一声,露出怜悯的神情,“奶奶,我说过了,我一个人过得更自在。”
郗老太太听罢,沉默地望着他,似乎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挽留对方了。
好吧,俞昼雪要纠正个事儿:他们家演的不是太子爷失去继承权,而是太子爷叛逆之下离家出走的戏码。
最终这场争吵以郗河的这句话结束,房间内响起一阵脚步声,并且离门口越来越近。俞昼雪扭头就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郗河的动作比他迅速得多,才刚踏出房门,转瞬间就来到身边,按住了他的肩膀。对方的力气奇大无比,俞昼雪感觉自己浑身都被震麻了,只能十分僵硬地回头道:“hi。”
郗河说:“你都听到了。”然后松开了手。
“我只是路过而已,谁知道你们谈论家事都不找人看守的,”俞昼雪很无辜地看着他,“你该不是想要杀我灭口吧?”
“……”对方沉默片刻,然后说,“没有。”
他觉得稀奇:“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呢。”
对方静静地望着他,俞昼雪不由得感到心虚。他连忙做了个对天发誓的动作,然后保证道:“我只听到了老太太跟你道歉那段,别的没有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郗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缓慢下移,发现对方的领口留了两个扣子没系,露出漂亮的锁骨,只要再往下轻轻一拉就能看到无限光景。他的目光不由得染上些许晦暗,以命令般的口吻道:“衣服穿好。”
俞昼雪低头看了看,“这不是穿得很好么。”
裤链儿也没掉啊。
他再抬眼的时候,郗河的手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替他把扣子系上了。明明是件很暧昧的事情,对方的神情却相当冷淡,仿佛下一秒就要给尸体入殓……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吉利?
俞昼雪的思绪已经飘到万里高空,直到对方的手抽离才堪堪落地。他扯了扯领子,感觉紧得有些勒人,但他是偷听的那个,已经理亏在先,对于郗河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一同从楼上下来,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宴会此时已经进行到半程,郗老太太是时候该出来致词了。等待片刻后,老太太出现在三楼的围栏边上,向所有来宾表示欢迎与感谢。
她持着手杖,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优雅的气质,看不到丝毫刚才在房间里起争执的失态。而且单是看她的样貌,完全不像是个七十岁的老人。
俞昼雪刚才没敢透过门缝偷看,这会儿才感叹道:“你奶奶看着很年轻。”
“她吃过献山果,所以这些年容颜没什么变化。”对方回答。
“那玩意儿不是只是个传说吗,”他有点震惊,“你们家这么有手段啊。”
献山果顾名思义,是献祭给山神的一种果子,据说凡人吃了可以免除一切灾厄,甚至长生不老,容颜就此停留在吃下果子的那一刻。这本来是个无从考据的传说,没想到实例就在眼前。
郗河淡淡道:“谈不上手段,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颗而已。”
这么聊天算是把天聊死了,俞昼雪便把视线挪到郗老太太身上,却意外发现老太太的目光也停留在他这边——准确来说是他旁边的郗河身上。这两个人分明只相隔几层楼的距离,却像是离了一整条银河那么遥远,颇让人感到唏嘘。
感谢词结束后,晚宴继续进行。
俞昼雪没什么事情可干,便跟着郗河认人,加了一堆大佬的微信。他还顺口提了嘴乔琼,说还以为只有环院的学生可以参加宴会,没想到学习西方宗教的留学生也能来。
可郗河却挑起眉,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青大没有设立这方面的博士学位,你确定他是我们学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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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郗家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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