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宥城秦氏子弟,秦芷箐。”秦芷箐欠身行了个礼,随后入座,“叶姑娘千里迢迢赶来参加我与齐公子的婚礼,实属荣幸。”
秦芷箐虽是这么说,可面上不见半点笑容。叶盈盈看在眼里,嘴上恭维道:“哪里哪里,听闻秦小姐才貌双绝,我早就想见见能打败赵少主的女子是什么样了!”
“赵少主实力超群,武艺高强,我只不过是侥幸在群英会上赢了他一次,担不起这等威名。”
“秦小姐太谦虚了,群英会是何等厉害的场合,能在那上面拔得头筹的可不是一般人。”叶盈盈笑眯眯地说,“能娶到您这样的人中龙凤,齐公子真是好福气。”
齐铄珺得意洋洋地摇了摇扇子:“你这话我爱听,没看出来叶姑娘还挺会说的嘛。”
叶盈盈故作惊讶:“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俩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绝配啊!”
一旁的赵逾霄喝茶的动作微愣,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昨天是谁猜新娘在外面有情郎来着?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赵逾霄就着喝茶的掩护偷偷观察秦芷箐,只见对方面色如常,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世家小姐风范。
赵逾霄对秦芷箐的印象不多,就两个,一个是群英会上赢了自己,一个是齐铄珺和她订了娃娃亲。今天也是他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秦芷箐,方才叶盈盈吹捧了半天她都不为所动,似乎对马上要嫁给齐铄珺一事并不是很上心,就连称呼也显得格外生疏,难道她夜里外出真的是有情郎?
叶盈盈自然也看出了秦芷箐的冷淡,不过才聊了两三句,这倒也很正常。于是她换了个思路,继续问:“其实我一直好奇,秦小姐在群英会上是怎么打败赵少主的呀?”
“这个……”
秦芷箐犹疑地看了看一旁的赵逾霄,凌云盟向来是群英会上的翘楚,赵逾霄身为少主更是当年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会是那届的第一名。世家间向来讲究礼数和面子,自己打败赵逾霄这事儿本就打了凌云盟的脸,虽然现在席间没有长辈,规矩也比较随意,可哪有当着本人面戳他痛处的?
“嗐,不是什么大事,秦小姐尽管说。”赵逾霄大方地摆摆手。
“既然这样,不如我来说吧。”齐铄珺双眼一亮,揭兄弟短这种事,他是还干的。
只见齐铄珺“啪”一声收起折扇,绘声绘色地谈起当时的场景:“他俩决赛的时候,一个使剑,一个抚琴,霄兄本还顾及对手是个女子,打算让一只手,结果芷箐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扫出几道琴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之后霄兄那叫一个狼狈啊,被压着打了一大圈,好不容易找着机会接近了她……你猜怎么着!”
“芷箐从琴匣里抽出一把细剑,把霄兄的全力一击给挡下来了!霄兄当时都被打蒙了,后面芷箐直接弃琴舞剑,逼得霄兄步法大乱,最后,唉……”
齐铄珺颇为惋惜地皱眉,啧啧摇头。
“不是,你……”赵逾霄被齐铄珺这番描述惊呆了,虽然大致也是这么个流程,但他讲的也太一边倒了吧?他在其中奋力挣扎和秦芷箐打得有来有回那几下怎么不讲,这不就成秦芷箐单纯吊打他吗?
虽然齐铄珺过去也损过他,但赵逾霄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了重色轻友的滋味。
叶盈盈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完了用遗憾地目光看向赵逾霄,顺势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
赵逾霄对兄弟已经是无语凝噎,只能默默又喝了口茶,认下这绿叶衬红花的戏份。
“齐公子说得太夸张了,少主身手了得,屡次将我逼入绝境,我本是不打算在群英会上用剑,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拔剑还击。”秦芷箐委婉道。
合着秦芷箐还藏了一手底牌,怪不得赵逾霄打不过她。叶盈盈心下了然,群英会这种新秀斗法的地方,参与的小年轻们一般都不会遮掩,有什么绝活巴不得都亮出来好惊艳全场。如此看来,这个秦大小姐倒确实是与众不同,年纪轻轻便会收敛锋芒,关键实力也不简单……
叶盈盈估量着,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自己的跟踪计划也要再小心点才是。
随后,她面上又称赞道:“那到底还是秦小姐你技高一筹,不过时隔多年,也不知道如今你俩再战又是何种结果?”
“那自然是不敌少主的。”秦芷箐想也没想就退让道,“我如今修为停滞在结丹期许久不见涨,嫁入齐家后免不了要以家族事务为重,往后怕是是要望尘莫及了。”
齐铄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握住她的手安慰说:“芷箐别怕,族里的事务我来处理便是,你尽管专心修炼,齐家岂会在这事上委屈了群英会的魁首。”
秦芷箐神情一滞,似乎很不习惯来自他的接触。齐铄珺见状,悄无声息地收回了手,转头对赵逾霄说:“倒是霄兄要努力呀,你不也卡在结丹期大圆满不见长进么?别到时候我们芷箐都进金丹了,你还在这儿,那要比起来不就成人家欺负你了。”
“行行行!”赵逾霄喝口茶能被好兄弟呛死,被这么一番嘲讽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道,“那咱们就定个时限,明年群英会时,我俩再上擂台比一场!”
“诶,这话说的……”齐铄珺瞥向秦芷箐,想知道她作何反应。
只见秦芷箐冷若冰霜的脸上嘴角微扬,眉眼似是带笑道:“那就明年再比比吧。”
“不是,你们这群英会年年都能参加啊?”叶盈盈不太懂这比武大会的规矩,疑惑道,“那既然这样,我明年也去凑个热闹得了。”
“那倒没有。”赵逾霄咳嗽两声,“群英会只接受结丹期以下的实力参加,且每个人只能参加一次。不过为了增强观赏性,会场另外设了个擂台供大家自由比试,有些上一届结了梁子没解决的就会在擂台上再比一场。”
就比如他和秦芷箐。
“原来如此。”叶盈盈点头聆听,鬼点子瞬间涌了上来,“那齐公子不如和我赌一把,如何?”
提起下注,齐铄珺来了兴趣:“可以啊,赌什么?”
叶盈盈嘿嘿一笑:“我赌明年擂台咱们赵少主赢,赌注就……压一两碎银吧,全当玩玩儿。”
赵逾霄瞪眼望向叶盈盈,不满地问:“我只值一两碎银吗?!”
“嘿,别生气呀,小赌怡情,怎么能当真呢。”
“叶姑娘说的是,那我也就随便压点,不如就把霄兄欠我的那些银钱收据压上吧,若是霄兄赢了,欠债一笔勾销。”
赵逾霄欠齐铄珺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值两把上品铁石锻造的宝剑吧。对齐铄珺来说值不了多少,但对赵逾霄来说,那可就高兴坏了。
叶盈盈则不解地问赵逾霄:“你一少主,怎么还欠人家钱啊?”
“诶呀,保养我这佩剑很贵的好嘛!只是一时还不上,又不是不还,我和铄兄这关系,哪欠债能不还吗?”赵逾霄反驳道,“不过有机会能不还自然是极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诶诶,别急啊。”齐铄珺用扇子在空中虚点了两下,“要是你输了,债钱翻倍。”
“什么?!”赵逾霄顿时大惊失色,“齐铄珺你个奸商!”
“霄兄这是什么话,我俩这关系,还怕我催你还钱不成?”齐铄珺又甩开他那柄价值不菲的折扇摇了起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就全当助兴呗。”
“我没意见。”叶盈盈当即表态,反正亏的不是她,她就是提了一嘴而已,上头的是赵逾霄,“虽然不多,但我那碎银还是作数的吼。”
“我也没意见。”秦芷箐出乎意料地参与了进来,甚至朝着赵逾霄挑衅道,“上次是我有所隐瞒,少主输了也情有可原。不过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少主要是再输,我可也不能再替你找补了。”
赵逾霄被她这么一激,登时炸了毛,他一拍桌子,朝着在座的几人放下豪言壮语:“行了!一个两个也太瞧不起我了!赌就赌,明年群英会擂台,谁不去谁是王八!”
看着赵逾霄这样,几人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就连最为矜持的秦芷箐,也忍不住跟着掩唇偷笑。她笑着笑着,余光不经意间瞥向身旁的齐铄珺,齐公子就这么看着她,像是在欣赏世间至臻的画卷,不禁感慨道:“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秦芷箐一顿,收敛了笑容,僵硬地注视着齐铄珺。窗外的阳光自然地打在他脸上,衬得他面上的神情温柔似水。秦芷箐只看呆了一秒,心中便警铃大作,她猛地移开目光,转瞬间又挂上了那副高冷的神情。
她突然从位子上站起,飞快地行礼道:“我想起来今日还得给父母写封信,尽快寄出去,先失陪了。”
说罢,秦芷箐别开脸匆匆走出包厢。就在她离开的瞬间,一旁帘幕后的乐师们恰巧演奏完整支曲子,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领头的乐师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他示意众人暂且停下,自己撩起帘子的一角向齐铄珺投去询问的目光。
“都歇了吧。”齐铄珺朝乐师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去,“主角一走,这曲也没那么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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