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沈宅，孟时旻将打听到的讯息一五一十地转告了沈终夜和林星纪。

林星纪发愁道，“这么一来，还是没有永裕钱庄借钱给郭子安的实证，我们要不直接去炭桥把铺子查封了？”

沈终夜摇了摇头，“贸然查封他的铺子一定会打草惊蛇，引起幕后之人的警觉。不如等到一切查实，准备收网的时候，再将他一并拿下。”

韩世渝叹了口气，“不能从高平下手，就拿不到郭子安借高利贷的铁证，我们要查实干爹操纵郭子安煽动禁军，只会更棘手。”

孟时旻沉静地说，“我倒是有个比较冒险的谋划，说不定能套出幕后之人，不过不仅需要大把金钱，还有可能空手而归。”

“说说看吧，”沈终夜拧着眉头，烦躁地说。

孟时旻淡淡道，“永裕钱庄说他们不做高利贷，我以为这或许代表着，这个钱庄除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有正经买卖。也就是说，东家的暗箱操作，并不妨碍他大明大方地利用钱庄牟利。

我们先前分析过，钱庄的东家很可能就是干爹。

我打算继续扮作行商，大摇大摆地去和永裕谈生意，目的是跟他们借一大笔钱，钱的数目得大到他们必须动用东家的本钱。我会允诺不日就还，再许以厚利，这么大的鱼饵，我不信他们不咬钩。

等我拿到了银票，还款期限一到，我就假装赖账，从余杭销声匿迹。如此庞大的损失，他们一定无法承受，很可能会出动幕后的力量对我下手。届时你让上四军在我附近蹲守，擒住杀手，在让吕彦章配合你，同时查抄钱庄。皇城司有的是手段叫他们开口，我不信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个法子虽险，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眼下横竖是个死局，不妨就用你这个计策去搅一搅这摊浑水，”沈终夜低声道。

韩世渝思忖道，“如果真要如此行事，我们还有两个问题有待解决。其一，要借到如此一笔巨款，须得有货品可供抵押。其二，拒不偿还巨额欠款，对方完全可以将我们告到余杭府，这事我们得和余杭府尹提前通气。”

“殿前司的产业不少，我回头从从营债里抽些钱出来，实在不行再让酒坊务把酒库里的酒盘一盘，抵押一部分给货行，应该能借出一大批的布帛。不过，不能提前和余杭府尹打招呼，万一他是那边的人，通盘计划就落空了，”沈终夜道。

孟时旻思虑道，“韩大人毕竟是名满京城的探花郎，恐怕永裕钱庄有人会认得他，这次借款还是我一人前去为妥。”

“那到时候我负责盯着余杭府，”林星纪补充道。

定下了计划，几人便各自行动起来，沈终夜从营债里抽了五千两白银，又着人搬了酒坊务不少窖藏。明面上官酒不允许兑换实物，他便重金请了个牙人，经他介绍，从一位布商手里里，借出了五千匹绢。

这些丝绢一到手，孟时旻就开始着手准备他的“排场”，他从四司六局赁下了时下流行的豪华马车与昂贵的衣饰，又雇了两个精明能干的仆从，甚至还带着他们入住了熙春楼最好的上房。

在上房歇了一晚，第二日清早，孟时旻便携两位仆从，乘着马车来来到永裕钱庄门外。

他甫一进门，便有个伙计忙不迭地迎了上来，他显然被孟时旻这一身的行头给唬住了，急切地问道，“小的有什么能您效劳的？”

孟时旻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伙计，从容地说，“我想见见你们东家。”

碎银足足有五两之多，那伙计赶紧揣在怀里，又焦急地摸了摸头，“哎哟，真不巧，今儿东家不在，敢问您找他是——？”

“有生意要谈，如果方便，可能领我去见见你们东家吗？”孟时旻道。

那伙计将他引到座位边，殷勤地说，“您上座，我去问问掌柜。”

那伙计与掌柜用吴语交谈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他满脸堆笑地说，“掌柜遣人去通知东家了，您先用茶，等等东家就到了。”

约莫等了一柱香的功夫，永裕钱庄的东家钱枫就出现在了门外，那是个矮小干瘪的老头，戴着一顶嵌满了玉石的瓜棱帽，他走进来便先露了个笑脸，接着用他那双闪烁不定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孟时旻。

“钱东家，在下陈旻，是做布料生意的行商，”孟时旻彬彬有礼地说，而后他拍了拍手，候在门外的两位仆从闻风而动，走到马车边，将车上的几卷布料抬了过来。

孟时旻笑着对钱枫道，“这些都是荆湖地区出产的料子，算不得珍贵，但胜在罕少。一点小意思，还望钱东家笑纳。”

钱枫点了点头，他走到近处，仔细翻看了每一匹布料，他粗略一看，其中有江陵锦、宝相花罗之类的贡品绸缎，也有竹丝布、点蜡幔这样产量少，难得一见的料子，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钱枫笑着将孟时旻领进了里屋，“陈东家是诚心要和我做生意呀。”

二人在内室坐定，孟时旻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这间屋子，屋内陈设相当考究，钱枫背后的博古架是由花梨木制成，他们面前香案用的是整块的阴沉木，连钱枫点茶用的一套茶具，都是官窑的上品。

看得出来东家的财大气粗，可更让孟时旻疑心的是，这种级别的豪奢，究竟是用来接待什么样的客人的。

钱枫一边击拂茶汤，一边问道，“不知陈东家想同我做笔什么生意？”

“那我就直说了，”孟时旻道，“您也知道我们做行商的，大多靠的就是低买高卖。半年前我从襄阳城进了五千匹绢，打算在余杭高价出手，再用卖丝绢回的本钱，在城中买些缂丝与织金锦，销往襄阳。

这缂丝与织金锦一向是专供皇家享用的，咱们商贾要买个一尺半寸的，可不容易。我费尽心思说动了一些工匠，他们答应给我私下做一批小幅头的书画包首。眼下缂丝和织金锦就要开织了，那些工匠张口就索要全款，可偏偏我这五千匹绢的下家还没付款。这么好的生意，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黄了，因此想请从钱东家这里借点余钱周转一下。”

存稿还有5w大概，带病写作，所以速度挺慢的，等存稿没了估计会变成缓慢更新，介意的可以养肥，放心，一定会写完

前面18w字的存稿我差不多写了一年，全文估计在40w字的样子，长路漫漫啊……

感谢 @秧西凤 投喂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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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