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收网

同一时刻,守在余杭府对面的林星纪,瞥见一位行色匆匆的官员,一边趋步一边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一副藏头露尾的模样。他进了府衙没多久,余杭府尹成应梓便阔步走出了府衙。他指挥衙役敲响锣鼓,不久之后,一队队厢军如同长龙一般跟在都头身后,渐渐在府衙门口集结。

眼看余杭府门前的厢军已然整装待发,林星纪飞奔上前,当街在余杭府尹面前长跪不起。成应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未及开口,林星纪便抢白道,

“府尹大人且慢,在下殿前司护卫林星纪,奉殿帅之命,呈上这封手令,请您即刻过目。”

成应梓接过手令,过目之后脸色大变,他双手微微颤抖着扶起了林星纪,又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和缓地说,“成某不知内情,差点拖累了殿前司办案……这样吧,既然钱庄东家是皇城司的疑犯,这欠款的纠纷,我就先拖上一拖,待人犯收了押再说。”

“那就谢过大人了,殿前司不日就会补上欠款,”林星纪恳切地说。

成应梓面上有些阴晴不定,他沉吟道,“这位小兄弟,既然殿前司是去抓犯人,不如让我带着厢军一起去,也能添一把助力不是?”

林星纪紧抿着唇,没有开口。

成应梓见林星纪没有直接拒绝,连忙找补道,“……在下绝对没有要抢功的意思,真的只是想添把助力。”

林星纪思前虑后,想到万一成应梓是幕后之人,可能会趁机去现场把疑犯灭口,到时候他们不仅一无所获,幕后之人还很可能会选择断尾求存,再想要把他揪出来可就不容易了。思及前述种种,林星纪断然拒绝了成应梓的提议,他斩钉截铁地说,“成大人,我们人手足够,厢军去了可能反而会添乱,恕我不能从命。”

成应梓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对全体厢军下了命令,

“全体听令,就地解散!”

另一边,钱枫带着一群黑衣人向西行径了一里路,眼前的路通向一片密林,密林内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树,要寻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钱枫感到绝望之际,他瞧见一个人从密林里走了出来,虽然因距离尚远而显得面目模糊,但那身华贵的衣衫竟与前日出现在钱庄的陈旻别无二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时旻背对着深林,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他放声道,“钱东家,两日不见,怎么看着憔悴了不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钱枫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说,“别跟我废话,弟兄们抄家伙,都给我上!”

孟时旻不敢怠慢,转身就往密林深处奔去,早在一天前,殿前司就把这片林子摸了个一清二楚,他引着钱枫与黑衣人往沈终夜设伏的草丛跑去,钱枫与三十多名黑衣人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就在他们距离孟时旻一步远的时候,林中骤然响起一声呼哨,顷刻之间,百余支箭矢尖啸着飞向钱枫与黑衣人,黑衣人将钱枫护在身后,抽刀格挡箭头。孟时旻转过身,趁隙观察起了他们的身手,这样干净凌厉的招式,绝不是寻常家丁该有的水准,甚至称之为私兵都算是低估,这群人应该是死士。

孟时旻抽出软剑,吹响了第二声口哨,霎时间伏倒在四周的上四军纷纷从草丛中一跃而起,将钱枫与黑衣人困在重围之中。

沈终夜高声道,“大家留心,要抓活的!”

两拨人短兵相接,黑衣人手中的弯刀与天武军的手刀相碰,擦出阵阵火星,他们虽然在人数上处于劣势,可下手很辣,配合缜密,短时间竟不落下风。

沈终夜见情势胶着,随即命人从四周的树上投掷渔网,试图用几张大网罩住他们。

然而他却低估了弯刀的锋利,黑衣人虽然短暂地被困住,很快又用快刀斩断了网绳,顽强地从网中挣脱出来。

沈终夜见这一招不奏效,又发出一记呼哨。这一次,埋伏在树上的弓兵们,换上涂了麻药的箭矢,向黑衣人与钱枫射击。

稠密的箭雨穿林而过,黑衣人们只能不断出刀格挡,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渐渐不支,无力抵挡所有的箭矢。

第一个黑衣人被射中了上臂,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第三个,很快防御圈内有了一个豁口,上四军冲了进去,手无缚鸡之力的钱枫只好束手就擒,黑衣人们也面临腹背受敌的窘境。

就在沈终夜准备收网的时候,深林外猝然传来一声大喝,

“皇城司在此,还不束手就擒!”

那不是吕彦章的声音,黑衣人却闻之陡然变色,为首的黑衣人突然不再抵抗,转而对自己的同伴痛下杀手,几个被麻药箭射中的黑衣人在他刀下当场毙命,其余的黑衣人见状便挥刀自戕,或是用脖颈去撞天武军没来得及收回的刀尖,转瞬之间,已经不剩几个活口了。

“快制住他们!”沈终夜怒吼道,他飞身上前死死扣住一个黑衣人的脖梗,同时伸手卸了他的手腕,等回过神来才发现,他手上的就是唯一的活口了。

他厉声道,“孟时旻,你带一队人去追林子外的那个人!”

孟时旻听令而去,可等殿前司的人追出去,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孟时旻在空旷的密林外绕了一圈却一无所获,正打算带人归队,却与匆匆前来的林星纪不期而遇,对方面色颓唐,低着头只顾赶路,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孟时旻意识到情况有异,急忙出声叫住了他。

“林星纪,你怎么了?”

林星纪消沉地摇了摇头,缄默了半晌,只挤出一句,“……我回去领罚。”

孟时旻错愕地说,“我们没见余杭府兵来过……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林星纪叹息道,“余杭府尹是拦住了,当时我拜别了他,就闷头往这里赶,不料有个人单骑尾随我而来,他的马是西北马,跑速很快,我怎么都甩不掉他,就想着干脆把他往林子里带,让他自投罗网。谁想就在快进林子的时候,那人突然冒充皇城司,出声向同伙示警,然后掉头就跑,我紧追在他身后,却还是叫他跑了。”

“那人的面貌你可看清了?”孟时旻追问道。

林星纪沮丧地说,“他蒙着面,我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那人身量不小。”

“罢了,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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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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