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立刻和陌生人发展社交关系,尤其你的交友圈和他的没有重合,贸然组织活动会让他觉得自己融不进去......”
“你希望他接触社会,多交朋友是好事,但不能操之过急......”
“什么?求婚?你之前喜欢的人?你还让他去见你之前喜欢的人?!他上一段感情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得,也怪我,上午看他好了不少,没料到你扭头能整出这么大动静......”
......
简飏坐在客厅,手里转着商时序还给他的戒指,默默地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海淀,脑袋里全是刚才赵德礼说的话。
可能因为他昨晚叫了代驾,有第三人在场商时序平静了不少,哭过之后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很快就缩在后座睡着了。
临睡前他从衣兜里拿出了戒指放在了简飏的掌心,什么话也没说。
尽管商时序摆明了不需要他,简飏安顿好人还是在卧室陪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客厅给赵德礼打了个电话。
后海边商时序失控的精神状态让他不安。
“你还喜欢他”的“他”是谁毫无疑问。
对简飏来说这是种莫须有的指控,他不明白为什么商时序会得出这样匪夷所思的结论。
今晚覃楠的出现是个意外,饭局本意是想让大家见证,让商时序放心。
他想不出比在朋友们面前,甚至是覃楠面前求婚更好的方法来给商时序足够的安全感,但结果好像背道而驰了。
商时序在求婚过后想逃走,想回家,想远离跟自己有关的一切。
简飏很茫然,但在茫然中他隐隐能摸到一点商时序伤心的缘由,又不敢确认。
直到赵德礼把他臭骂一通。
从张俐牵线开始他们关于商时序的病已经有过无数次交流,赵德礼是他尊敬的长辈,然而这是第一次他直言简飏做事没分寸。
通话的最后赵德礼叹气,“求婚是你认为他会开心,不是他觉得开心。”
于是简飏最后一点酒也醒了。
他瘫在沙发上回忆起阿勒泰的日日夜夜,好像永远是自己在做决定。
他在一个雪夜误入了商时序的世界。后来仗着对方的喜欢强势地搬进布尔津的小房子,占据他的生活,自以为是地在将军山找了工作,留在了北疆。
简华州和张俐赶到布尔津的时候他不解,包括韩程之前的态度都让他困惑。
为什么没人看好他和商时序的感情?为什么一个个都希望他回北京发展?为什么他不能当个小教练赖在商时序身边?
那时的他仿佛迎来了久违的叛逆期,一味和父母对着干,直到商时序亲口说让他回家。
简飏听话了,回家了,也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
但他依然想不明白很多问题,直到今晚赵德礼的这句话。
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爱,却忽略了商时序的想法。
就像当年在圣莫里茨他跟覃楠隐晦的表白一样,他认为的浪漫在覃楠眼里是巨大的威胁。
他一头脑热的时候压根没考虑队内恋爱给覃楠带来的后果,也没考虑过自己留在飓风混日子会给商时序带来怎样的压力。
布尔津县医院里,商时序绝望到说他宁可不要,已经足够证明他的固执给商时序带来了困扰。
今晚他自我感动式地搞出一场求婚,结果适得其反。
商时序是个病人,在那样的环境里已经很不舒服了,却依然给足了简飏面子和覃楠握手,和他的朋友寒暄。
直到离席他才取下戒指,一个人跑到后海边宣泄。
雪花形状的钻戒在北五环的霓虹里闪烁。简飏举着看了好一会儿,再放下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把它重新放回盒子,收进了柜子里。
商时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他睁眼的时候先看到了床头的哆来A梦和一只电池耗尽的竹编小灯笼,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家里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落地窗帘很厚,隔绝了大部分光线,环境静得出奇。
这个房间比他的小房间大多了,飘窗放着一只藏蓝色的雪包,阿凡提挂在拉链上,眼睛笑成一条缝。
这是简飏的家,商时序醒了。
哭过之后思维混沌,他头疼欲裂地起身,慢慢想着昨天发生的事。
身边的床单整洁,枕头也没痕迹,昨晚这里没睡过人。
简飏和覃楠在后海花园谈了一场,后来简飏来后海找他,带他回了家。全程简飏没有否认那句“你还喜欢他”,在自己摘下戒指还回去的时候也默然收下了。
显而易见的结果。
商时序叹了口气,崩溃一场过后反而没那么焦躁了,也能冷静下来思考一些事。
在北京这几天简飏对他的照顾已经足够。赵医生也说他的病情有所好转,只需要药物稳定,以后应该不用再来复诊。
那北京和这间屋子都没必要呆下去了。
商时序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航班,最近回乌鲁木齐的机票是十二小时之后,快倒是快,但改签费用赶得上淡季的票价了。
他有点犹豫,最后决定先收拾一下行李。
衣柜里没多少他的东西,基本都是简飏的衣服。他那几件换洗放在里面不免也染上了一些简飏的气息。
虽然他的朋友都开玩笑喊少爷,但简飏确实没什么少爷架子。
简飏小时候被军区的爷爷带过,后来十四岁就离家独立,除了不会做饭,从洗衣服到打扫都是亲力亲为。不管是布尔津还是他家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叠得整齐有序。
商时序在衣柜前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收拾。
情绪上头过去也就过去了,现在的他真没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换句话说,他不想死了。
阿姨说的对,好死不如赖活。既然花了这么多精力,吃了那么多药才让病情好转了一些,再寻死觅活就浪费了。简飏就算跟他分手,也一定不希望他活得比以前更糟。
商时序挺感激的。他想给自己找条新的出路,不再浑浑噩噩地糊弄下去。
就在他叠着一件外套的时候,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简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杯咖啡,他看着商时序手里的外套,眼神复杂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而是商时序笑了下,“不好意思,昨天晚上有点失态了。”
简飏睁大了眼睛,他被这客套的语气震到了,要说什么又被商时序堵了回去。
商时序把衣服收好挂在手臂上拍了两下,“我明天回乌鲁木齐,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帮我找医生。”
他继续留在简飏家里不合适,改签贵就贵点,毕竟也就这一次。
“你先冷静一下行不行。”简飏怕他再说什么疯话,及时打断,嗓子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柴。
醉酒加失眠让他在客厅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要怎么弥补,但他没想到商时序睁眼就要分手。
“覃楠跟我道了歉。因为之前网上对他的评价不好,所以知道我的喜欢以后他很害怕。害怕被人发现我俩一起完蛋才做了那些糊涂事。他说他没想伤害我。”
简飏比在布尔津县医院那天还要慌乱,他努力组织语言,想把所有话都吐出来。
“我明白你想让我和他有个了结,我昨天一见到他确实很不舒服。因为我受不了被信任的人骗,受不了被耍那么长时间。”
“秋秋,我不是圣父,我很记仇,不舒服也不是因为喜欢。”
简飏红了眼,他放下咖啡走上去握住商时序的肩膀。
他看着那双哭肿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接受了道歉,心里的刺儿拔了,也说清楚以后见面还是点头之交。你可以觉得我幼稚,记仇,小肚鸡肠,但你不能自作主张觉得我还喜欢覃楠。”
“我不是仲思羽,不要把我想成他那种人,不要分手。”
小羊: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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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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