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村没有了往日的热闹,细微的呜咽声在黄昏下格外清晰。
“叩叩——”敲门声响起,见无人开门,门外的人干脆推门进来。宋仲明半晌才止住哭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双眼无焦,嘴边的鲜血糊了半张脸。
孟庆已经走到他面前,强硬地拨开他怀中的人后,站直身体,“睢河一带出现水妖,师尊让我特来命你前往去除妖。”
见宋仲明不理他,孟庆紧皱眉头,故作安慰道:“宋师弟节哀,虽说这猪妖生性凶残,造成山水村如此惨状。但世上还有妖孽未除,师兄万不可深陷考妣离世之痛,早早脱离出来,斩妖除魔造福天下。”
这番大道理一出,悲痛至极的宋仲明也不由得回过神来,他的眼球生涩地转动,“······你说什么?”
孟庆将手中拂尘一甩,轻咳两声道:“既为修士,自当勤于修炼,除魔卫道,得道飞升。宋师弟,你还忘了不成,赶紧给脸上的脏污给擦了,速速同我去睢河。”
这次宋仲明听清了,抬头望向面前一身雪白长袍的青年,问:“道?那我问问师兄 ,何为道?”
“修炼成神自为道。”孟庆干脆答道。
话音刚落,宋仲明忽大笑出声,泪水从眼角滑落,滑入脖颈。他胡乱地抹去脸上的血水,突然抬手拽住孟庆的腰带将他按下来,眼中似有火光,直直地瞪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我的道!”
孟庆本就烦躁,如今雪白的衣裳又被宋仲明染了许多血渍,更是不耐烦,语气不善道:“谁管这是不是你的道,弄得我一身脏污。”
宋仲明倏地站起身,攥着他的后颈将他出去,关上大门,施了封印术。不管孟庆在外如何谩骂,宋仲明也不理睬,最后孟庆无可奈何只得离开。
宋仲明细心地将宋父宋母的躯体收殓干净后,独自一人离开山水村。
自此世间再无宋仲明的消息。
约莫过了十四年,西境突然出现一种极其可怕的蛊虫,名叫食魇蛊。一旦人被蛊虫寄生,红色的蛊虫瞬间在体内疯长。临近黑夜,蛊虫开始活动,中蛊人即刻身死。
一处狭小的山洞中,头发散乱的中年人双眼逐渐从浑浊变得清明起来,他看着眼前的中蛊的老妇人,倏然怔住。
“别杀我,别杀我,我·····家里的孙女还在等我,我不,不是故意来到这里的。我是看这里山笋长得好才来的,求您救救我,别杀我······”老妇人泪流满面,双手合十哀求。
宋仲明垂眸看向自己红肿的双手,感受到颅中的东西还在蠕动。他皱眉按了按头,他已有数十年没清醒过来。
恍惚间,他想起十几年前时的自己悲痛欲绝,每日梦魇不断,体内残留的宋父宋母的血肉一夜之间化作魇虫,以执念为魂,以他血肉为食。
他看着猩红的蛊虫正在手中缓慢移动,他竟然产生一个荒诞的想法,这是他父母留下来的。或许他可以用修为来控制它们,而不是将它们杀了。
意料之中,他失败了。自己被蛊虫控制了,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没有意识的杀神。
身前的老妇人还在哭泣,蛊虫在她体内生长,她的脸颊已经肿胀不堪。
宋仲明回过神,目光看着妇人许久,涩道:“···你同我母亲长得很像。”
他垂眸,从破旧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木坠子,木头被雕刻成小狗的模样,可爱极了。这是他母亲为他制的,说和他小时候很像,乖乖地待在家里看着她干活。
他摩挲半晌,递到老妇人面前道:“抱歉,我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把他烧了,你就能活了。”
老妇人怔愣一瞬,随即颤抖着手将木坠子拿过来,忙掏出火折子点燃。
一刹间,火光亮起,火焰后的人影也逐渐散去,留下一点黑烟。一阵风吹过,什么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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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司空云山看不见,扶枝声音轻缓地将文字读出来。
跳动的火苗照亮司空云山的脸庞,他默了片刻,道:“这食魇蛊的来历未免太离谱了。”
扶枝拨弄木柴,火星四溅,她莞尔道:“世人喜欢给过去的故事赋上艳丽的色彩,自然许多故事会荒诞许多。但故事的核心放在那里,任谁也改变不了。”
桑瑀道:“师尊是想说,不论宋仲明交出是不是所谓的木坠子,但食魇蛊的解药只会是他心中的执念。”
司空云山一愣,他带着歉意道:“是我浅薄了。”他凭着感觉望向扶枝,问道:“既然食魇蛊的解药是练蛊人的执念,那城中之人的执念又是什么?”
“钟儿?”容回舟道。
众人一愣,回忆起昨夜里那沙哑的声音不断呼唤着所谓的孩子,那个名叫钟儿的孩子。
桑瑀道:“对。”他抬起眼睫,将自己的过去隐藏,将方二娘和山启城的过去详略得当地说了出来。
“你是如何知道的?”容回舟蹙眉看他,质问道。
桑瑀扯起嘴角,语气懒散道:“你未免对我太过好奇了,我身上是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吗?”
上官易水道:“确实挺奇怪的。”语气平静地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桑瑀嗤笑一声,不做声。
扶枝惯会打圆场,笑道:“阿瑀只是话少,并非是奇怪,你们也别多想。”
“还是师尊懂我。”桑瑀倏地扬起笑容道。
容回舟轻咳一声,对着扶枝露出警告的眼神,随即丑了桑瑀一眼。
扶枝抿唇,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拍了拍桑瑀的手背,又说道:“话说,虽然我们知道了方二娘的执念是她的儿子马钟。但她现在不清醒,如何能交出解药?”
桑瑀的嘴角扬起,歪头看向扶枝道:“让她清醒不就好了吗?”
“这话说得倒是轻松,宋仲明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但他也是用了十几年才清醒过来。方二娘一介凡人,又怎能轻易地醒过来?”上官易水反驳道。
桑瑀道:“一个人若是在短时间内经历大喜大悲,指不定就清醒过来了。她想找到马钟,变出一个马钟不就成了?”
司空云山皱眉道:“这是不是有些残忍了?一个母亲好不容易找到孩子,却发现这——”都是梦。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桑瑀打断,他靠在身后的石头上,无所谓道:“那你就等死吧。”
扶枝正喝着水,倏然听见桑瑀这话,顿时被呛住,整个人止不住地咳嗽,薄红蔓上后颈。桑瑀忙地坐起,给扶枝顺气,道:“弟子胡说的,师尊当我开玩笑就好。”
司空云山、上官易水、容回舟:“······”
方才你一点也不想胡说的样子,装什么!!!
扶枝终于缓过来,声音有些哑,道:“我觉得桑瑀说的是一个好办法。”
“与其浑浑噩噩,不如趁早认清现实。她的孩子早就离开了,也不可能回来,还是早些醒悟吧。”
今天的800米差点给我跑废了,喉咙里面都是血!!!啊啊啊啊啊!谁发明的800米好讨厌,对不起只能更这么多了,明天补上,么么~~~(虽然没人看,但是说给自己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哈哈好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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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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