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垂丝

素月楼,水榭歌台。

丝竹管弦靡靡,熏香暖融醉人。

唯有天字号包厢内,气氛却如同冰封的寒潭,与外间的热闹格格不入。

皇甫千绝斜倚在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上,玄色蟒袍的领口微敞,露出颈间一道浅淡的旧疤。

他手中把玩着大拇指上那枚翠绿的扳指,目光落在楼下戏台上默不作声,看似十分放松的样子,但是眉峰紧蹙,眼底翻涌着挥之不去的戾气。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

“家主,一切都已安置妥当。”流黄躬身立在软榻旁,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绝对的恭敬。

他手中端着一盏刚沏好的雨前龙井,白瓷茶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清虚道长已携弟子返回昆仑,其他各门派掌门和长老们也陆续回山。朱副盟主已将盟内事务安置妥当;我们派去打探幽冥教分坛的人手,今早也已启程。”

皇甫千绝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指尖依旧摩挲着扳指的冰凉表面。

“非尘呢?”他忽然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少主已随清虚道长出发前往昆仑。”

流黄垂着头,将茶杯轻轻放在皇甫千绝面前的矮几上,然后退回原位,眼神锐利地扫过水榭内外。

放眼四周,多了些身着黑衣的护卫,他们气息沉凝,分立四角,将皇甫千绝拱卫在绝对安全的中心。

这些人的腰间都别着一柄短匕,刃口泛着冷光,身上隐隐透出的杀气,与这风月场所的柔媚格格不入。

一个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的小厮看到这景状,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他端着红木托盘,战战兢兢地走上阁楼。

他穿着素月楼的灰布短打,袖口沾了点茶渍。

一路上,他过五关斩六将般经过了三层护卫的盘问搜查,此刻站在包厢门口,脸色早已吓得苍白,双手捧着托盘的指节都泛了白。

托盘上并非素月楼惯用的青瓷茶具,而是一套通体雪白、光泽透亮的纯银茶具。

这是皇甫千绝自带的器物,为的就是防备有人暗中下毒。

小厮深吸一口气,低着头迈进包厢,虽是见惯了大场面,见到这景状,虽是勉强镇定声音还是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这是花魁娘子让小的送来的果子和新沏的茶,请贵人先用些茶点,花魁娘子稍后就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银质茶杯放在皇甫千绝面前的矮几上,又将几碟精致的茶点:杏仁酥、桂花糕、蜜饯青梅一一摆好。

动作虽慢,却异常精准。

皇甫千绝依旧没抬眼,只是随意挥了挥手,显然是让他退下。

流黄立刻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打发小厮,那小厮却大着胆子拱手道:

“贵人恕罪!这茶是花魁娘子特意吩咐的,是十三少女用舌尖采下的山中细蕊,用立冬当天的雪水冲泡,需得用最讲究的手法才能泡出独特茶香。还是让小的为贵人沏好吧?”

流黄蹙着眉头,面色冷凝地看向皇甫千绝,等待他的示下。

皇甫千绝此刻心思本就不在茶上,只觉得这小厮啰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他来吧。”

小厮心中一松,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战战兢兢的模样。

他拿起银壶,手腕微倾,滚烫的沸水缓缓注入银杯,茶叶在水中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沏好后,他端起其中一杯,双手捧着递到流黄面前。

按规矩,需得先让护卫试毒。

皇甫千绝的注意力仍在楼下的戏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对这边的动静毫不在意。

流黄面露警惕,眼神凶狠地扫过小厮,然后朝身后的一名手腕上刻着赤焰纹的黑衣护卫招了招手。

那是幽冥教暗部死士的标志。

那护卫如同接到指令的傀儡,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接过流黄手中的茶杯。

他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将杯中滚烫的茶水灌了下去。

茶水刚沏好,温度极高,入口时烫得他喉咙一阵灼痛,却只是闷哼了一声,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灌完后,他将空杯放回矮几,默默退回到原位,仿佛刚才只是喝了一口凉水。

小厮站在一旁,看似被这场景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试毒的护卫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任何异样。

皇甫千绝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准备去碰那杯沿。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小厮像是被刚才护卫灌茶的场面彻底吓坏了,端着银壶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沸水瞬间泼洒出来,大半浇在他自己的手背上!

“啊!”

小厮痛呼一声,声音凄厉,手一松,沉重的银壶“哐当”一声砸在光洁的紫檀木地板上。

滚烫的茶水四溅开来,溅湿了皇甫千绝的蟒袍下摆,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

整个水榭瞬间死寂!

丝竹声骤然停住,乐师们面面相觑,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流黄眼中厉芒爆射,身形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小厮面前,铁钳般的大手直奔他的喉咙。

敢在家主面前失仪,哪怕是无意,也该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一声极其诡异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墙壁的笛音,毫无征兆地在水榭外的夜空中骤然响起!

那笛音不似寻常笛音的清亮,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毒蛇吐信时的嘶嘶声,冰冷、滑腻、充满恶意!

钻进人的耳朵里,让人头皮发麻,心头发寒。

笛音响起的瞬间,水榭四周的雕花窗棂、梁柱缝隙、高台之下的通风口,甚至连檐下的犄角旮旯里,都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不对劲!”

流黄厉声大喝。

话音未落,四周的黑衣护卫已纷纷拔剑,剑尖斜指地面,将皇甫千绝护在中间,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紧接着,不过瞬息之间。

无数条通体翠绿、三角头颅、吐着猩红信子的竹叶青毒蛇,如同潮水般从各个角落疯狂涌出!

它们蜿蜒着身体,速度快得惊人,密密麻麻地爬过地板,越过栏杆,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口,直扑水榭中央的高台之上。

目标明确,正是皇甫千绝!

“保护家主!”

流黄惊怒交加,再也顾不上那小厮,反手拔出腰间的长刀。

刀刃寒光一闪,瞬间砍死了两条扑到脚边的毒蛇。

蛇血溅在他的黑衣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除了围在皇甫千绝身边的四名黑衣护卫,隐在暗处的十几名护卫也瞬间动了!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杀戮机器,拳掌腿影翻飞。

刀光剑影闪烁,一时之间,水榭内满是刀刃斩蛇的“嗤嗤”声和毒蛇被砍死后的扭曲声。

然而毒蛇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如同绿色的潮水,杀了一批又来一批。

有两名护卫躲闪不及,被毒蛇咬中了脚踝,不过片刻,便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脸色迅速变得青紫。

竹叶青剧毒,见血封喉!

场面越发棘手,一时竟难分胜负。

阁楼里的乐师和宾客早已四散奔逃。

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可那些毒蛇却仿佛有灵性一般,对其他人视而不见,只盯着高台之上的皇甫千绝和他的护卫,防不胜防。

不过须臾功夫,又有三名护卫倒在蛇群之下,气息全无。

“找出吹笛人!格杀勿论!”

流黄对着外围待命的几名护卫怒吼,声音因焦急而沙哑。

他知道,这些毒蛇是被笛音操控的,不除掉吹笛人,蛇群永远不会停!

他内心焦急不已,却不敢离开皇甫千绝半步,只能死死盯着笛音传来的方向。

那声音似乎来自水榭西侧的竹林。

皇甫千绝缓缓站起身,负着手站在高台上,目光沉沉地望向西侧竹林的方向。

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还动用如此阴毒的手段,简直是找死!

水榭内的蛇群虽被黑衣护卫暂时挡住,但笛音未停,毒蛇仿佛无穷无尽。

皇甫千绝看着又一名手下被毒蛇咬伤,倒在地上抽搐,面色越发阴冷,对着流黄沉声道:

“你去!把那吹笛人抓住,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

流黄心中犹豫不定,他走了,谁来保护皇甫千绝?

可看着皇甫千绝冰冷的眼神,他知道不容置疑,只能点了点头,厉声嘱咐剩下的四名护卫:

“暗部死士听令,看好家主!哪怕是死,也不能让家主伤到分毫!”

说完,他一脚踏在水榭的栏杆上,身形一跃,如同离弦之箭般冲破窗户,直扑笛音源头的竹林!

他必须尽快揪出操控毒蛇的幕后黑手!

皇甫千绝被四名护卫紧紧护在中间,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蛇群依旧在疯狂进攻,护卫们的动作已有些迟缓,显然也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距离皇甫千绝最近的黑衣护卫慢慢靠近。

他和其他护卫一样穿着黑衣,声音低沉急促:

“家主!流黄大人去追刺客了,此地凶险!属下们护送您先行离开!”

说着,他伸出手欲扶皇甫千绝。

皇甫千绝此刻心神全被蛇群和流黄的离开牵动,虽觉得这护卫的声音有些微异样,但混乱之中并未深究。

下意识地便顺着他的搀扶之力起身。

然而,两人刚走出两步,异变再生!

那名“护卫”扶着皇甫千绝手臂的手,猛地一翻!

五指间不知何时已缠绕着数根细若发丝、冰冷刺骨的透明冰蚕丝!冰蚕丝猝然窜出,如同毒蛇般,以闪电般的速度缠向皇甫千绝毫无防备的脖颈!

杀机,近在咫尺!

皇甫千绝毕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枭雄,在冰蚕丝触及皮肤的刹那,一股致命的寒意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急退一步,立刻与这刺客拉开距离。

同时伸手抓住身边另一名护卫的肩膀挡在了身前,将他猛地推向那名“护卫”。

用活人做肉盾!

“啊!”

被推出去的护卫惨叫一声,冰蚕丝瞬间缠上了他的脖颈,不过瞬息,他的脸色便变得青紫,双眼圆睁。

伪装成护卫的楚温酒一惊,手腕微翻,收回冰蚕丝,动作丝毫不慢,再次朝着皇甫千绝扑来!

他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皇甫千绝冷笑着脸,抬手将那肉盾扔在了一边,同时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向后一仰!

“嗤啦!”

冰蚕丝再次射来,如同毒蛇吐信,擦着他脖颈的皮肤掠过,带出一丝血线,险之又险。

旁侧的三名护卫立刻察觉到异状。

他们原本都专注于抵挡蛇群,一时反应不及,立刻警觉过来,将两人围在中间,剑锋对着楚温酒,想要将这刺客斩杀当场!

与此同时,皇甫千绝含怒一掌,掌心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内劲,狠狠拍向楚温酒的胸口!

这一掌他用了十足的力道,显然是想一击毙敌!

“噗——!”

楚温酒如遭重锤,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水榭的朱漆柱子上!

他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震裂大半,露出底下苍白冰冷的真容!

“照夜!楚贤侄!”

皇甫千绝看着那张脸,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冷笑出声,语气里满是暴戾。

“我寻你许久,上次放你一命,你倒不知好歹,如今还敢送上门来找死?”

他负着手,目光如同刀子般剜着楚温酒,对着护卫们厉声道:

“把他抓住!要活的!我要亲自问问他,是谁给的胆子!”

楚温酒靠在柱子上,缓缓抬起头,嘴角挂着血迹,眼中却无半分痛苦,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决绝!

他知道自己不是皇甫千绝的对手,正面硬拼绝无胜算。

他要等的,就是一瞬间的机会!

他故意向后退了一步,给了皇甫千绝进攻的空隙。

皇甫千绝果然上当,见他虚弱不堪,立刻欺身上前,又是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想要彻底制服他!

就在皇甫千绝自以为胜券在握,护卫们也纷纷围上来,想要将楚温酒团团困住之时,楚温酒猛地向后一仰,在身体倒飞出去的瞬间,他沾满鲜血的指尖猛地一弹!

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乌光,如同毒蜂般迅捷的蝎尾毒针,借着皇甫千绝因出掌而露出的左臂下方空门,精准无比地射入了他左手手臂内侧的肌肤!

“呃!”

皇甫千绝只觉得左臂内侧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如同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即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强烈麻痹感的剧痛,瞬间沿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

速度之快,远超寻常剧毒!

他的左臂瞬间失去了力气,垂在身侧,连抬都抬不起来!

“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皇甫千绝怒吼一声,声音因疼痛而沙哑。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只见被毒针刺中的地方,皮肤迅速变得灰败,连流出的血液都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灰黑色!

一股难以形容的虚弱感和寒气瞬间笼罩全身,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垂丝。”楚温酒笑了一声。

“垂丝之毒?!”

皇甫千绝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失声惊呼!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骇。

这毒乃是几十年前血影楼的独门绝毒,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他灭血影楼时,特意查过此毒,以为早已失传,没想到竟还在楚温酒手中!“你手上怎会有这等毒药?!”

他反应快如闪电!左手并指如刀,瞬间连点自己左臂的肩井、曲池、内关等数处大穴,试图强行封锁经脉,延缓毒素蔓延!

同时,他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玉瓶,拧开瓶塞,看也不看,将里面仅剩的三颗赤红如血的“保元丹”一股脑全部倒入口中!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灼热的洪流,暂时压制住了那刺骨的冰寒,却无法阻止毒素在体内扩散。

保元丹只能吊命,解不了垂丝毒!

但这不过是饮鸩止渴!

皇甫千绝眼中暴戾与疯狂交织,他猛地一步踏前,不顾自己毒素蔓延的身体,瞬间出现在刚刚挣扎着想要爬起的楚温酒面前!

他一把抓住楚温酒的手腕,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短匕,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手指!鲜红的血液涌出,他将手指按在楚温酒的嘴边,强迫他咽下去!

楚温酒拼命挣扎,头左右摇晃,想要躲开那带着毒素的血液。

皇甫千绝眼中的暴力更甚,他一把将楚温酒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空银杯,将自己指缝间的鲜血挤在杯中,然后捏开楚温酒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将血水灌了进去!

看着楚温酒将血水咽下去,皇甫千绝才松开手,随即用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扼住了楚温酒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楚温酒的双脚离地,脚尖徒劳地蹬着,脸色迅速涨红发紫,呼吸越来越困难。

“你真是该死!”

“你杀我?为的谁?报你楚家灭门之祸?”

皇甫千绝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嘶吼,目眦欲裂,死死盯着楚温酒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睛。

“解药呢?!”

楚温酒被扼得呼吸困难,却突然笑了起来。

“为义父,为我师姐。”

这笑容带着一丝残忍,一丝快意,他嘴角血渍未干,虽然还是在拼命挣扎着,但是以往那双冰冷死寂的眼好似有些得意。

“解药呢,交出来!……”

皇甫千绝扼住楚温酒咽喉的手指猛然收紧,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我死,你也必死无疑!这垂丝之毒,你我同中!你没有独活的道理!”

他脸色阴郁,带着狠辣的神情道:“我灭血影楼满门,来找寻垂丝。却未料任知行那老匹夫却将此药传给了你。”

楚温酒被他扼得呼吸困难,脸色迅速涨红发紫,但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却越发清晰。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声音因窒息而断断续续,却字字如刀,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快意:

“解……解药?你灭我血影楼满门之时,可曾想过要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他的目光扫过皇甫千绝灰败的脸色,笑意更浓:

“你不是要垂丝毒吗?我给你便是!你定然未曾料到,垂丝毒就与那些寻常毒药放在一起,藏在血影楼的密库里!你更不会料到,这毒有一天会用在你自己身上!”

“我将它从血影楼的废墟里寻出来,埋在萤谷,直到前几天才取出来。”

楚温酒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清晰,“在雕花小筑看到满地尸体时,我便立下心愿,一定要让你尝尝这灭门之仇的滋味。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断头饭,滋味如何?”

皇甫千绝怒不可遏,猛地将楚温酒甩在地上!

他自己也踉跄了几步,扶住柱子才站稳。

毒素蔓延得太快,他的四肢已经开始发颤,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家主!!!”一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从阁楼外传来!

流黄去而复返!

他追去竹林后,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笛管,显然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心中不安,立刻折返,刚到素月楼外,就听到里面的动静不对,一头撞破窗户冲进水榭!

看到皇甫千绝灰败的脸色,垂在身侧无法动弹的左臂,地上楚温酒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的姿态,以及地板上那诡异的灰败血迹,流黄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垂丝毒?!!”

流黄脸色剧变,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

他比谁都清楚这毒的厉害!他厉声咆哮:“快!带家主走!立刻!回皇甫山庄!!快!!!”

另外三名未受伤的黑衣护卫如梦初醒,立刻扑向皇甫千绝,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架走。

而楚温酒则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知道,此刻不走,再无机会!

他忍着胸口的剧痛,从高台上一跃而下,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扑通”一声落入水榭下方的池塘中!

水花四溅,瞬间将他的身影淹没。

“杀了他!!”

皇甫千绝被护卫架着,虚弱地靠在护卫身上,却依旧冷声怒吼,眼中满是不甘和杀意。

流黄看着皇甫千绝虚弱至此的样子,眼中爆发出滔天怒意。

他对着外围赶来的其他护卫嘶吼,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不惜一切代价!格杀刺客!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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