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涌动着一股浅淡的薄荷香气,若隐若现地萦绕在贺清俞周身,他恍惚意识到,每次和封洵相处时都会闻到类似的气味。
他今晚没有喝薄荷味道的酒,那就只能和封洵有关系了。
“封洵,你的信息素是薄荷吗?”
封洵衣衫不整地坐在他身边,“狗牌”耷拉在衬衫领子上,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才回应道:“是的……你今天才知道吗?”
贺清俞缓慢地眨了眨眼,“忘记告诉你了,我不太能闻得见信息素,从小就这样。”
正常的beta是可以感知到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的,但贺清俞偏偏在这一方面有缺陷,只能在周身信息素很强烈的时候才感知到一二。
他皱着鼻子,又嗅了嗅。
薄荷的香味很独特,清澈又凛冽,贺清俞有点意外,封洵的信息素竟然是这种风格。
他喝醉了酒,这股清新味道对他格外有吸引力,好像能解酒似的。
于是他像只小动物一样,循着薄荷的味道一点点仔细嗅着,不知不觉就缩到了封洵怀里。
封洵的眼眸一下子就变暗了,这是贺清俞第一次主动地向他靠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便立即缩紧臂膀,将人牢牢困在怀里。
贺清俞迷迷糊糊的,呼吸间是越发浓重的薄荷清香。
他的思绪也像坠进薄荷味的鸡尾酒里,非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愈发迷醉……
直至司机开车到家,贺清俞缩在封洵怀里,已经不省人事了。
或许是封洵抱着他走回别墅的路上有些颠簸,他皱起了眉,呓语般地呢喃着:“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他声音太轻,封洵只觉得心间像有一片羽毛掠过,他俯下身,靠近声音的来源。
贺清俞倏地睁开眼。
但他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墨蓝色的瞳孔仍有些迷茫似的,眸光在夜色中流转。
封洵诱哄般问道:“小俞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贺清俞像是突然清醒了一瞬,眼神突然变得冷漠而坚定。
“我说,我永远不会原谅欺骗我的人。”
-
喝醉后的贺清俞意外地好说话,封洵让他坐在沙发上,他就坐在沙发上,封洵喂给他蜂蜜水,他就乖乖张嘴。
好像无论封洵做什么,他都能全然接受。
当然,封洵很清楚地知道,这都是假象。
他用指腹轻轻抿走贺清俞嘴角的水渍,手掌拢在对方的脸颊处,又用指尖去触碰那扑闪的睫毛。
封洵的目光贪婪而专注,他好像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神经都集中在了左手掌心,汲取着那一点温软的痕迹。
他蹲在贺清俞身前,仰头看着对方,牵起那只白皙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的“狗牌”上。
“宝宝,告诉我,是谁骗你了?”
贺清俞的神智仍旧是混沌的,但他循着那股凛冽的薄荷香,勉强认出了眼前的alpha是自己的未婚夫。
他轻哼了一声,语调带着酒意,黏糊糊的。
“一般都是心虚的人才会这么问吧,封洵,你是不是心虚啦?”
贺清俞用自以为很凶狠的目光瞪了封洵一眼,瞪完后他犹嫌不够,即使喝醉了,在他的潜意识里,未婚夫也是个很恶劣的人。
所以他抬起脚,软绵绵地踹了过去。
“嗯……”封洵立刻发出一声闷哼,但却并不是因为痛。
醉酒的人总以为自己使了很大的力气,实际上,在alpha的眼中和调/情没什么两样。
贺清俞想收回脚,却发现自己的脚腕被人牢牢攥在手里。
与此同时,封洵欺身向前——
“那就惩罚我吧。”
如果事情真的败露,如果贺清俞真的识破这个骗局,就算他会露出多么嫌恶的目光,封洵都不会放手。
他可以接受贺清俞恨他、厌他,甚至玩//弄他,但他绝不会退后半步。
朦胧的视线中,贺清俞只觉身前骤然覆盖下一片阴影,alpha如同锁定猎物的野兽,目光炯炯地窥伺着自己。
他下意识挣动,脚腕挣开了手掌的桎梏,却不小心在对方身上摩擦了几下。
霎那间,两人都愣住了。
贺清俞的脸上浮现出茫然,封洵,封洵怎么可以……
没等他问出心中的困惑,脚腕再次被人抓住,封洵像是一点也没有羞耻心似的,竟然,竟然按着他的脚蹭了蹭。
“你……你干什么!”贺清俞被变/态吓到了,墨蓝色的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偏偏脚下的触感同样难以忽视,灼得他全身发麻。
“宝宝别害怕,”封洵很有耐心地轻声安抚着,神情很愉悦,“别害怕,alpha有这种反应很正常。”
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别人的脚按在那里呀?
贺清俞宁愿自己一头醉倒,也好过面对如此奇怪的一幕。
封洵穿的是西装裤,上好的布料很有质感,贺清俞光着脚,脚心被人按着,被迫亲密接触着那层布料。
“你是变/态吗……封洵……”贺清俞弓起腰身,却无论如何都逃不开那处惹眼的存在。
alpha不再是文质彬彬的儒雅先生,而是披着人皮、满脑子只有**的野兽。
直到深夜,他才被封洵抱回房间,力竭后迅速陷入深度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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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周一,贺清俞回到了学校。
和其他人醉酒后会断片不同,他不仅不会忘记,而且记得还很清晰。
所以他想起了封洵昨晚对他做过的所有事情。
“咦?小俞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段溪凑在贺清俞身旁,好奇地瞧着。不出意外,纪听容也立刻移动了过来。
被两双眼睛盯着,贺清俞立刻恢复了平常的冷淡模样,他摇了摇头,压下了脑海中那些混乱的记忆。
段溪走后,纪听容还站在原地。
“有事?”
“昨天你回贺家了。”纪听容说。
“所以呢。”
“……贺林朝没告诉我,我不知道。”
岂止是没告诉他,贺林朝特地在那个时间支开了纪听容,让他们两个一面都见不上。
贺清俞有些无奈:“那我们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纪听容忽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这是之前准备给你的订婚礼物,可惜工期耽搁了,最近才准备好。”
他的眼眸中似有乞求:“答应我,就算不喜欢也不要扔掉,好吗?”
贺清俞接过盒子,沉甸甸的,他有些疑惑地问:“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会把别人送的礼物随便丢掉的人吗?”
“当然不是!”纪听容手忙脚乱地否认,“总之,总之你要好好收着……”
说完,他竟然拉开寝室门,慌里慌张地直接跑出去了,好像不敢亲眼看着贺清俞拆礼物似的。
贺清俞打开盒子,礼物映入眼帘,一顶王冠躺在丝绒布上,安静地闪烁着光芒。
一块粉色的宝石被镶嵌在王冠正中央,旁边放着一枚贺卡,“My Princess.”。
贺清俞有些诧异,这块宝石品相很不错,纪听容哪里来的钱?
订婚礼物而已,为什么要送这种很容易被误会意图的东西。
Princess……贺清俞又看了一眼那张贺卡,算了,依照纪听容的性格,把收到的礼物再退回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轻轻拿起这顶王冠,终究还是没有戴在头上。
“小俞,你要出门吗?”段溪的声音从阳台处传来。
“嗯,下午不一定回来了,不用担心。”随着关门声音响起,他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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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尧给他的医院地址离宁大不远,打车十五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家很高级的私人医院,环境很好,人流量不多,徐尧已经提前给他打好招呼了,所以贺清俞没有挂号,直奔三楼。
说实话,他很难判断自己的情况到底该挂哪个科,所以干脆拜托徐尧帮他约了一位业务能力比较综合的权威医生。
医生姓林,是个女beta。
“林医生,您好。”贺清俞在她面前坐下。
林医生带着眼镜,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气质儒雅温和,朝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小徐和我说了你的情况,听起来有些复杂。”林医生询问道:“你想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一个月前我出了车祸,车祸后失去了近两年的部分记忆,最近我陆陆续续想起了一些,但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是空白。”
贺清俞斟酌道:“但一些事情又让我觉得……我的记忆像被人搅乱了一样,或者说,我失去过不止一断记忆。”
林医生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没有打断,“好的,清俞,基于你的疑虑,我们可以先来做个检查。”
“不过这个检查只能给出一些数值,没有办法直接解答你的疑问。”
贺清俞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跟着林医生走到楼下的检验室,坐在一个机械座椅上,几枚电极片被连接到身体各处。
随着“滴”的一声响,机械座椅缓缓移动到检测舱中,贺清俞眼前有白光闪过,机器发出嗡鸣,开始有序地运转。
林医生站在一旁的显示屏前,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逐渐传来眩晕感,贺清俞想起小时候和贺林朝一起坐海盗船,每次被快速抛起又快速降落时就是这种感觉。
那时候贺林朝会坐在他旁边,在他每次害怕得紧紧闭眼时握住他的手,然后再嘲笑一句“胆小鬼”。
而现在,他坐在这里,为了检验他的哥哥是否也是这场骗局的策划者之一。
贺林朝如果你知道小鱼这么想也会很心痛吧
(医疗部分瞎编的,反正都abo世界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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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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