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士知道你住院，特意准备了营养晚餐。”陈楚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凌霜自动自发的拉好小桌板：“王女士的手艺肯定比你还要好。”

陈楚把保温桶打开，最上面一层是加了玉米、胡萝卜丁和火腿丁的蛋炒饭，下面还有一道手撕包菜和一道爆炒猪肝，最下面是香浓的鸡汤。

凌霜毫不客气的开始大快朵颐，一边问：“王女士也看到网上的照片了？”

“对，刚开始以为你受伤了，我跟她解释了一遍她才放心。”陈楚掰开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从爆炒猪肝里挑姜丝：“王女士说不放姜丝容易腥，特别嘱咐了让我帮你挑出来。”

凌霜笑：“但王女士肯定没让你把实话也说出来。”

陈楚浅浅咳了一声：“嗯，她让我主动挑，别废话。”

“这才像王女士的说话风格。”

陈楚牵了牵唇，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也跟着柔软几分，倒是多了点邻家大哥哥的味道。

凌霜莫名觉得他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

一顿晚餐差不多吃完，病房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路泽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凌霜，你没事吧……”

看到陈楚，他愣了一下：“陈队长，你怎么也在。”

上次刘建民事件的时候两人就见过，倒也不用凌霜做介绍。

陈楚站起身：“你好。”

路泽颔首：“你好，陈队长是来录口供吗？”

“我跟陈队长的奶奶王女士是朋友，王女士让他来给我送顿晚饭。”凌霜说：“你火急火燎的干嘛？找我有事？”

“我能有什么事儿，这不是怕你有事儿吗。”路泽仔仔细细的打量凌霜：“怎么又出现在凶案现场了，这次有没有受伤？”

凌霜：“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受伤的不是我。”

路泽复又转身看向陈楚：“陈队长为了滕市的治安这么繁忙，我们就不留你了，凌霜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陈楚颔首：“餐具……”

“餐具我会负责清洗干净。”

“好，那你洗干净收好了，明天我过来拿。”

“不劳大驾，我可以负责送到你们公安局。”

看他一脸坚决，陈楚低低笑了一声：“行。”

他跟凌霜说了两句：“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周一记得去一趟警局，我给你安排心里辅导。”

凌霜颔首：“好。”

等陈楚离开，路泽把他坐过的凳子往旁边撤了撤，自己又拿了把凳子坐下：“什么心理辅导？我陪你去。”

“警局的心理辅导。”凌霜简单解释：“针对案件受害者的。”

“我有朋友是心理医生，你想辅导的话我帮你联系，干嘛专门去警局？”

“我傻呀。”凌霜说：“有免费的不用还专门花钱。”

路泽：“所以只是因为免费？”

“那不然？”

路泽挠了下头：“嘿嘿，那也行。”

……

这次凌霜没在医院多住，29号就出院了，31号那天她去参加了罗振祥的葬礼。

灵堂就设在殡仪馆，凌霜早早过去陪着几近崩溃的罗伯母，亲戚朋友来了一波又一波，都是罗鹏程强撑着招呼。

凌霜也无数次被好奇的目光打量，她没在意，这个时候她除了多关照罗伯母，也帮不上其他的忙。

除了凌霜以外，来的早的还有一位老者，大概七十多岁的年纪，也一直帮着料理现场的各种事项。

休息的时候罗鹏程告诉凌霜，那位是绿洲集团的前董事长秦远洲，也是罗振祥的前老板和伯乐，鹏程建设之所以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少不了秦远洲的支持。

凌霜大概明白了：“我记得嘉园小区好像就是绿洲集团开发的？”

“对，那也是我爸负责的第一个项目。”罗鹏程摘掉眼镜捏了捏眉心，提醒她：“下午这边忙完以后我带你回宅子里，律师要宣读我爸的遗嘱，需要你在场。”

凌霜正想询问为什么她要在场，秦远洲就朝这边走过来了，罗鹏程转起身跟他打招呼，两个人说着话走远了。

她重新走回罗伯母身边，给她递了杯温水，又温声劝了几句。

忙完殡仪馆的事情，凌霜陪着罗伯母回了罗宅，下午六点多钟众人陆续到齐，大部分都是罗家的长辈，除了凌霜一个外人，秦远洲也到了。

律师宣读遗嘱，罗振祥把自己名下一半的财产都给了凌霜，包括房产一套、铺面若干、还有几千万的资金。

除了凌霜以外，现场其他人的脸上都没有诧异的表情，看上去罗振祥之前就跟众人沟通过这个决定。

凌霜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罗鹏程之前那句话不是玩笑，罗振祥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把自己一半的财产都给她。

只是，何必呢。

罗伯母拉住她的手：“我们都尊重他的决定，鹏程和律师会处理后续事项，你不要多想，给你就拿着。”

凌霜点了头，当天她离开罗宅的时候，身后满是羡慕的目光，她仿佛听见他们说：“瞧瞧这年轻人，一夜暴富，往后什么都不用干躺着数钱就行了。”

过亿的资产到了她手里，确实可以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平顺的过完这一生。

……

九月初凌霜去了趟警局，陈楚帮她安排好了心理辅导，是小杨来门口接她，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我们队长刚刚去开会了，要不然这光荣的任务可落不到我头上。”

凌霜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小杨。”

小杨一脸诧异：“你还记得我啊？”

“当然，我们见了不止一两次了吧？”

小杨挠头：“说起来三次事件都是我跟着队长出的现场。”

“上次我和陈队长见面，听他说你们在查罗振祥，现在罗振祥也去世了，不知道对你们的调查有没有什么影响。”

“就是问不到口供了，但我们已经调查出眉目了。”小杨笑了笑：“再多的就不能说了。”

凌霜颔首：“明白。”

小杨眸子一转：“听说你父母都是野生动物学家？不知道你对这方面有没有研究？”

凌霜摇头：“我对这方面倒是不感兴趣，不然也不会做侦探了，你是有这方面的问题要咨询吗？”

“倒也不是。”小杨摸了下耳朵，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就是随便问问。”

凌霜颔首：“你们在调查我啊？”

小杨一脸尴尬：“也说不上是调查吧，你毕竟是罗振祥自杀案的目击者，我们就是做一个常规的背景调查。”

凌霜笑：“那你们联系上我爸妈了吗？她们常年在国外做研究，经常联系不上的。”

小杨点头：“确实没联系上，你平常都怎么跟她们联系？”

“发邮件，她们看到就回了。”凌霜说：“不过一般要等很久，毕竟非洲大草原的动物迁徙一年四季都在发生。”

半个小时前，小杨刚接到负责罗振祥坠亡案警方的消息，说是已经确认了凌霜的身份。

罗振祥确实在国外有个姓凌的好友，夫妻二人都是野生动物学家，目前无法取得联系，但也基本确认了凌霜的口供。

接电话的是小杨，这才有了这么几句试探性的询问，不过现在他有点后悔了。

无论是目击者还是受害者，凌霜都不应该被当做嫌疑人，况且她今天来的目的是做心理辅导。

但说过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了，他挠了下头：“那个，我刚才就是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放在心上。”

“行。”凌霜说：“我不放在心上，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这片刻两人也来到了四楼，刚好路过证物室，小杨给老刘打了声招呼，老刘正戴着眼镜填表，闻言也挥了挥手，视线不经意落在凌霜身上，他咦了一声。

“姑娘，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啊？”

凌霜还没开口小杨就解释了一句：“之前她做过证人，老刘，快忙你的吧，不然一会儿下班赶不上趟了。”

他带着凌霜继续往前走：“老刘在证物室待了一辈子，之前是局里出了名的过目不忘，现在年纪大了，经常犯糊涂，不过也快退休了。”

凌霜颔首：“当警察还挺不容易的。”

“那可不嘛。”小杨自豪的说：“为人民服务，我骄傲。”

凌霜笑：“你们都是好警察。”

心理辅导室就在四楼的最里面，小杨敲了门领着凌霜进去，一名年轻的女警笑着迎上来，小杨做好双方介绍就下楼了。

这一场心理疏导进行了一个小时，结束以后凌霜告别了女警，独自下楼。

路过证物室的时候她还跟老刘打了声招呼，老刘笑呵呵的朝她摆了摆手，看着她的背影思索了半晌，到底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老咯。”他叹息着说：“该退休了。”

凌霜一边慢悠悠的往楼下走，一边想着是不是跟陈楚打声招呼，毕竟是他安排的这次心理辅导。

这样想着她溜达着找到了刑警大队的办公室，里面似乎正在开会，和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移动白板上贴着人员照片，画着各种关系图。

没等她敲门小杨就看到了她的身影，戳了戳身边的陈楚，陈楚暂停了会议，起身出来。

今天他没穿警服，是一套黑色系的便装，语气沉稳的问她：“做完心理辅导了？”

凌霜颔首：“你们在开会？”

陈楚颔首：“对。约好下次哪天来了吗？”

“下周同一时间。”

“好，记得过来。”

“嗯。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回头请你吃饭。”

一直目送凌霜的身影拐出走廊，陈楚才转身回了办公室，小杨追问：“队长，你怎么不送送？”

陈楚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继续开会。”

小杨讨了个没趣，挠了挠头，又被周围同事笑了一阵，他浅浅咳了一声：“那我继续分析？”

陈楚颔首：“继续。”

小杨立马严肃了表情：“18年前陈国栋、冯雅清和罗振祥都在绿洲集团工作，陈国栋是工程师，冯雅清是会计，罗振祥是包工头。目前看来，应该是罗振祥给了刘建民三十万，让他制造了车祸。所以，是不是陈国栋夫妇发现了罗振祥的什么秘密？”

“也可能目标只是其中一人，但刚好两人都在车上。”有人猜测。

“或者罗振祥背后还有人，是那个人指使罗振祥做出了这件事，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会不会和绿洲集团有关？”

“现在刘建民和罗振祥接连死亡，虽然看上去都是意外，但真的这么巧合吗？会不会两个案子的背后都有人操控？”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阵，最后陈楚一锤定音：“无论如何先从动机查起，查陈国栋当年负责的项目和冯雅清经手的账目，答案应该就在里面。”

与此同时，凌霜也收到了罗鹏程转发过来的邀请函，绿洲集团前任董事长秦远洲邀请她9月13日参加他的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