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章

早餐结束,暴雨初歇,凌霜看到秦晓斐准备出门,便也拿了把伞紧随其后,得知她要去花园,便提出了同行,秦晓斐倒也没拒绝。

两人并肩往花园的方向走,路上凌霜能察觉到秦晓斐有点紧张,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自己家还这么紧张。

秦宅的花园很大,有湖有山有亭台楼阁,还有一座非常漂亮的玻璃花房,秦晓斐的目的地就是那座玻璃花房。

花房和凌霜想象中的有所不同,差不多一百平方的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栽种在漂亮瓷器中的夹竹桃,大概十几颗,每一颗都在盛放,粉色的花朵掩映在绿色的叶片中,娇艳欲滴。

而一些花色漂亮的玫瑰却被放在角落,似乎是夹竹桃的陪衬。

秦晓斐小心翼翼的在繁茂生长的夹竹桃林逡巡片刻,似乎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凌霜开始饶有兴致的观察这些夹竹桃,确切的说一共有14颗,每一颗都栽种在80*80cm的青花瓷瓶中,花瓶造型不一,有圆有方,但每一个都精致漂亮,打理的纤尘不染。

花瓶下方是40见方的紫檀木底座,10公分左右的高度,凌霜观察了一下,那些底座都是精巧的榫卯结构,每一件都巧夺天工。

“这些夹竹桃每一颗都有名字。”园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笑着介绍道:“这里面的每一颗夹竹桃都是先生精心养护的,都是他的心头好,所以他给每颗夹竹桃都起了名字。”

园丁大概六十出头的样子,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穿着灰色的园丁服,他指着最前面的一颗说:“小姐,这颗是你14岁生日那天栽种的,先生给它起名叫斐然,还记得吗?”

秦晓斐点了下头:“长得挺好的。”

“先生最珍爱这一颗,养护的最精心。”园丁说。

秦晓斐笑了笑,看上去不甚在意的模样。

凌霜躬身摸了摸青花瓷盆,园丁忙阻止:“女士,抱歉,先生规定任何人不能触碰花瓶。”

凌霜忙收回手:“那这些花瓶平常都是谁擦?”

“先生自己。”园丁说:“我只负责日常浇浇水,其他事项包括施肥都是先生自己负责的,这里面的每一个花瓶都是先生请了景德镇的老师傅订做的,珍贵的很呐。”

凌霜感觉出来了,同时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的爱好果然很奇特。

又陪着秦晓斐在夹竹桃林中转了两圈,两人在园丁殷切的注视中离开了花房。

察觉出秦晓斐表情复杂,凌霜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感觉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秦晓斐回神:“没有,就是下雨天让人心情不好,也不知道下山的路什么时候通。”

凌霜望一眼阴沉的天幕,雨又开始下了,不过是毛毛细雨:“雨小一点就会有人过来修路了。”

两人重新沿着花园往回走,不一会儿秦晓斐的手机铃声响起,蒋峰给她打来了电话,开门见山的一句:“到书房来,你爸爸出事了。”

秦晓斐一惊,手机差点跌在地上。

凌霜看了一眼时间,上午九点十五分,两人快步跑回了主楼,又一路奔上三楼。

开着的书房内传出程莺的哭声,秦晓斐快步跑了进去。

凌霜注意到房门是被斧头一类的锋利物品破开的,房间内一应物品都很整齐,而昨天还神采奕奕、挥斥方遒的秦远洲此刻正安详的躺在老板椅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管家正躬身仔细做检查,片刻后叹了口气:“先生的颈部有红疹,看上去是过敏导致的窒息性休克死亡。”

“过敏?怎么会过敏呢?他吃的所有东西都是厨房精心准备的。”程莺的眼眶红红的,眼泪扑梭梭往下掉。

众人的视线移到办公桌上,上面有一碟糕点,其中有一块吃了一半。

管家把点心拿到鼻尖嗅了嗅,眉心皱起:“里面有栗子。”

“栗子?远洲对栗子过敏,这碟子糕点是谁给他端上来的?”程莺追问。

管家摇头:“这个真的不清楚。”

“为什么寿宴上会有栗子类的点心?”程莺的声音发颤:“你不知道远洲栗子过敏吗?”

管家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这次寿宴需要的点心种类太多,烘焙室忙不过来才从外面采购了一批,给先生吃的都是烘焙室专供的,不知道是谁把这碟子点心给了先生。”

“去查!”程莺说:“把昨晚的监控一帧一帧的放出来,去查到底是谁给了先生这碟点心!”

管家应了声慌忙去了。

凌霜的视线在房间快速扫过,窗户处于紧闭的状态,房间内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而斧头破开的大门则说明这个房间相当于一个密室。

她往前两步观察秦远洲的尸体,面部表情平静,手则规矩的搭在椅子扶手上,看上去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

而机械性窒息死亡同样可以导致颈部的红疹,那么秦远洲就有被人勒毙的可能,凌霜仔细看过去,发现尸体的颈部除了红疹并没有任何勒痕。

所以真的是过敏导致的窒息休克死亡吗?

如果真的是过敏,秦远洲察觉的第一时间为什么不呼救呢?还是说病程太快,导致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呼救就休克了?

“昨天晚上远洲说还要处理点公务,就一个人来了书房,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跟着过来的,他也不至于因为区区一个栗子过敏就……”

程莺泣不成声,哭着扑向秦远洲的尸体又被罗伯母抱住了,大概也刚刚经历过同样的事情,罗伯母能理解她的心情,搂着她安慰:“不关你的事,你也别太自责了,这都是命啊,半点不由人。”

蒋峰也走了过来,示意秦晓斐把程莺带走:“晓斐,带你妈妈去楼下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在秦远洲前妻周虹、罗伯母和秦晓斐的合力劝慰下,程莺终于被送下了楼,偌大的房间只剩凌霜、蒋峰和秦大少。

秦大少昨晚喝的大概也不少,此刻还是一副宿醉未醒的状态,看上去他似乎连衣服都没换,原本熨帖规整的西装此刻有些凌乱褶皱,整个人的精神依旧十分萎靡。

他再三确认道:“我爸他真的没救了吗?”

蒋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感受,节哀顺变,后事还要靠你处理。”

这个时候秦大少仿佛才肯接受现实,捂着脸痛哭起来。

凌霜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走过去询问蒋峰这里有没有监控,果不其然,蒋峰摇了摇头:“整个三楼都没有监控,先生的书房就更没有了。”

随后他又说出另一个噩耗:“大概是昨晚暴雨的缘故,宅子里的监控系统坏了,凌晨两点以后整个别墅的监控都失灵了。”

凌霜点了头,倒是愈发觉得事情蹊跷,眼看也没有其他线索,她只能先行下楼。

客厅里的程莺还在念叨事情的经过:“我看差不多九点了,也到了远洲吃药的时间,就想着过去提醒他,结果拍了半天门也没动静。但他那个门是虹膜验证的,门锁上以后,除了远洲谁也打不开,我没有办法只能让蒋峰破门。没想到门一打开就看到远洲已经……我昨天晚上应该陪着他的,我为什么不陪着他……”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要这么难过了。”

“是啊,这不是已经让管家去调查监控了么。”

“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得振作起来,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

秦远洲的前妻周虹和罗伯母轮番劝着,程莺的哭声总算慢慢的止住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管家脚步匆匆的回来了,程莺连忙发问:“查到了吗?到底是什么情况?是谁把点心端给远洲的?”

管家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叹了口气说:“是先生自己端的。”

“什么?我不相信!你把监控给我看看。”程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管家把手机拿给她看,视频显示,送走宾客以后,秦远洲自己走去了冷餐台,当时正有工作人员忙着撤场,冷餐台人员密集,秦远洲不知道跟谁聊了几句,随后拿起一盘点心,慢悠悠的上了楼。

“远洲在跟谁说话?”程莺问。

“不清楚。”管家说:“应该是撤场的工作人员吧,刚好被柱子挡住了,看不清是谁,先生一直都是这样的,对所有工作人员都和蔼可亲。”

监控里的工作人员确实不少,还有一些被大厅里的柱子挡住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大家的动作都很匆忙,根本无法分辨出跟秦远洲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况且即便知道是谁也没用,甜点是秦远洲自己拿的。程莺颓然的靠回沙发上,捂着脸再度痛哭起来。

秦晓斐也把手机拿过去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监控画面,末了眉心微拧,看得出心情复杂。

管家犹豫着开口问:“太太,需要报警吗?”

回答她的是秦远洲的前妻罗虹:“报什么警,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对外就说先生是突发急症,等路通了以后尽快安排车送去殡仪馆火化!”

管家连忙应下:“好。”

罗虹想了想又道:“另外去设置一间灵堂,先把远洲安置过去。”

“灵堂就设在玻璃花房吧。”刚好蒋峰从楼上下来:“先生最喜欢那间花房,他应该希望那些夹竹桃可以送他最后一程。”

管家应了声赶紧去忙了。

……

中午的时候,秦远洲已经换好了衣服被送往了花房,灵堂很快就布置好了。

七十岁的秦远洲早就为自己置办了上好的棺木和寿衣,只是他应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早就用上。

程莺的状态很不好,罗伯母和周虹一直陪着她,蒋峰和秦大少则忙着处理各种事情。

天气沉闷,阴雨绵绵,给整个秦宅笼上了一层迷雾,佣人们在明面上大气都不敢喘,背地里悄悄议论着这一桩离奇的死亡事件。

凌霜注意到秦晓斐去了一趟书房,随后眉心拧的愈深,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

她走过去搭话:“你是觉得你爸爸的死不是意外吗?”

秦晓斐神情稍怔:“你也觉得不是意外对吗?”

“我不知道。”凌霜如实道:“现场情况确实符合过敏引发的窒息性休克,应该是意外吧。”

“姐姐,我听罗伯母说你是侦探,你能帮我一起调查真相吗?”秦晓斐满脸真诚:“我需要你的帮助。”

沉思片刻,凌霜点了头:“可以。”

秦晓斐松了一口气,片刻又压低了声音说:“那我们应该从哪里查起?”

“首先要确定死亡原因,目前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过敏导致的休克死亡,要么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我觉得过敏可以排除了,过敏就是纯意外,但我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秦晓斐说:“我们暂且按谋杀案调查。”

凌霜盯了她几秒,点头:“如果按照谋杀案调查的话,我们首先要确定嫌疑人的范围。”

“昨天半夜下山的路就被阻断了,凶手肯定还在宅子里。”秦晓斐解释道:“而且主楼和佣人房半夜都会落锁,佣人房每天还会点名,所以不可能来主楼这边……”

说到这里秦晓斐咬了咬唇:“所以凶手在咱们这栋楼上?”

凌霜颔首:“目前看上去是这样的,案发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如果是机械性窒息死亡,也是熟人作案。”

秦晓斐沉默:“很难想象凶手就在我身边,大家昨天晚上明明都还好好的。”

“你能告诉我这栋楼的布局和其他人都住哪个房间吗?”凌霜打断了她的伤春悲秋。

秦晓斐想了一下:“一楼最西边是佣人工作间和值班室,昨晚值班的是管家、之后是蒋峰叔叔的办公室、厨房和餐厅,一楼东是客厅、茶室、娱乐室,三楼是书房、主卧和藏书室,昨晚除了我妈和我爸,其他人都住二楼,具体哪个房间我没注意。”

凌霜颔首:“确认了凶手的范围,那接下来我们要确定死亡时间,之后梳理时间线,确认每个人的不在现场证明。”

秦晓斐朝她投来钦佩的目光:“姐姐,你真厉害,我瞬间就有思路了,那我们……”

“先去找管家聊聊。”

“好。”秦晓斐说:“我听你的。”

……

两人很快在餐厅外面的走廊里找到了管家,她正坐在椅子上默默落泪,看到秦晓斐过来忙擦了擦眼泪站起身:“小姐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过来找您聊聊天,林姨快坐。”

管家重新坐回椅子上,凌霜和秦晓斐一左一右的坐在她旁边,沉默片刻管家先开了口:“先生对待下人一直都很好,我们的工资待遇是整个别墅区里最好的,年底还有丰厚的奖金和假期。”

凌霜感叹了一句:“那真的很好。”

管家吸吸鼻子:“怪我,我应该跟供应商确认好的,生日宴现场就不应该有栗子制品的存在。”

“不怪您的林姨,这谁能想到呢。”秦晓斐劝了一句。

凌霜瞅准时机引导话题:“您之前在哪里工作?”

“中心医院,我在重症监护室。”管家主动说道:“所以见过各式各样被抢救的病人,也目睹过很多的死亡现场。”

“那你能推断出来秦先生的死亡时间吗?”凌霜又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管家回想了一下:“从尸斑和尸体僵硬程度来看,秦先生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早上五点到六点之间,不过五点半的时候先生叫过一次咖啡,所以他确切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五点半到六点之间。”

“您最后一次见到秦先生是几点?当时是什么情况?”凌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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