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川出了办公室,下到四楼去找策划部的林总监,是位三四十岁上下的女性。
她见到是来人是软绵的秦珩,笑容明显灿烂了很多,容川还不知道,这位女士最喜欢小鲜肉。
女士拉了张椅子给他坐下,随后把电脑移向他那边,声音温和清脆,好像压着嗓子说的话:“你先写,写完我再改,韩总应该提点你了吧。”
提点个鬼,只想打啵的就是你那韩总。
策划书总体对容川来说偏难,更何况还是三亿的项目,他温吞的写了个框架,那位女总监看了眼,莫名的笑了。
“署名写你的名字,你写个川是啥意思?”
容川往下看,太习惯了就写了自己的名字,他敲打键盘把秦珩的名字写了上去。
女总监这才收起笑,敛起柳眉盯着看。
“总体框架跟上次给的差不多,这样吧,你今晚回去改一下,然后加我名片上的微信,我再给你说说哪里需要修改。放心,韩总交代了,我包给你教会的。”
容川手里就多了个女人塞进来的名片。
“手机号码就是微信号,记得加哦!”
女士说完,还朝容川抛了个媚眼。
容川是个瞎子,媚眼抛给瞎子看。
出了策划部,容川下到楼下,打了车回到住所。
刚刚,江溟北给他发了邮箱信息——把策划书重写这件事情告诉韩渊,说是我让的。
容川实在是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其实想想,好像江溟北并不会害无辜的人,所以容川还是很信任江博士的。
只是人比较恶劣而已。
回家睡了个一觉,起来已经九点了,容川随便吃了点就开始赶工策划书。
一直忙到一点,实在撑不住了一觉睡到了早上八点,起来的时候韩渊已经给他打了好些个电话。
回拨一个过去,容川听到对方嘈杂的声音,自己还未说话,韩渊倒是先开口了:“醒了。”
“咋?”
“江溟北在公司,九点之前过来。”
挂了电话,容川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只打电话不发任何文字信息的人了,韩渊能给他打那么多电话,就想不到给他发一条文字信息好告知他江溟北来了吗,真是神经病啊!
快速洗漱快速穿衣,到达公司也才八点半过一点,容川在电梯上呼出一口热气,等会他不知道能不能把场子控住,毕竟一个是脑子缺根筋但又在某些事情上特别灵敏的韩渊,一个是脑子多根筋什么事都计较的江溟北。
这俩人气场那么不和,还偏要一起合作,这是不是也可以彰显出资本主义的罪恶。
容川进到办公室,好些人都侧目盯着自己,他侧头去弄电脑,站在打印机前把昨晚赶工的策划书打印了出来。
两份,容川检查了一遍,却在署名的最后快速的滑动,他还是对自己太放心了。
打印出来装订,他这才走向尽头的总裁私人办公室,他刚走两步,之前那位青年突然叫住自己。
季琛最近看起来有些憔悴,“你去做什么?”
容川看他,举了举手上的纸张,“上班啊。”
“韩总最近”,季琛显得犹豫,他撩起眼皮,瞳孔颜色偏淡,“有找你吗?”
容川看他:“找我做什么?”
“没有就好”,季琛好像心情变得愉悦了几分,又像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后的平静,他又重复了一遍,“没有就好。”
容川觉得季琛有些奇怪,但怪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撇开对方后,容川敲了敲门。
里头依旧是闷闷的一句进,推开门,容川莫名紧张地喉结都往下滚。
这气氛别说是平静了,更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韩渊坐在茶几的主坐位置上,江溟北则坐在韩渊的左侧,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他手里夹着烟。
头顶的窗户大开着,光刺进来,容川见江溟北忽视自己,男人埋头吸了口烟,随后呼出。
他今天穿的也不太正式,反而休闲慵懒,黑色大衣下是一件紧身的黑色高领打底,乍一看会显得他瘦,但当容川坐在他的对面时,又会觉得他像是练过的,肌肉都有在。
韩渊上班都穿黑色西服,只是今天的领结变了样式,平时都是红色,今天变成了蓝色。
“策划书”,容川先递给韩渊,接着才把把另一份递给江溟北,他盯着那缓慢燃烧飘起烟雾的雪茄,闭上了嘴巴。
韩渊接过就开始看,江溟北却盯着后退的容川吸了一口烟,呼出烟雾弥漫在空中,随后才从窗户上飘了出去。
安静的只剩纸张翻开的声音,容川从没像此刻这样如此的紧张,就算他现在是用着秦珩的脸,但不管怎么说,在特别喜欢观察的江溟北面前,他可能很容易漏洞百出。
“你”,韩渊叫了一声,随后眼尾上挑,紧紧地盯着他,“写这份策划书是为了恶心我?”
容川:?
江溟北倒是看好戏般的斜靠在沙发上,镜片下的眸子平静如湖水。
“我不懂您什么意思?”容川抬起头,眼神困惑。
“署名容川?”韩渊突然笑了,那个笑很讽刺,“不是恶心我那是恶心谁?”
容川这个字眼一出现,本人就知道完蛋了,昨晚熬夜熬糊涂了,太把自己当自己了,这……
“恶心你恶心的太对了”,江溟北轻飘飘的说出这一句,他的表情正经,但从那句话语气还能听出一些护短的意味。
“你说什么?”韩渊表情变得严肃和愤怒,声音也大了起来,突然他嘲讽一笑,“你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
江溟北吸尽最后一支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烟灰落到昂贵的地毯上,男人声音低沉到让容川耳道出现了耳鸣,“连葬礼你都不舍得出钱,这还是韩总的风格吗?”
他话说的一段一段的,容川听的有些懵,但还是第一时间看向韩渊,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没有表情。
“他死没死我不知道?”韩渊神色渐缓:“而且又不是我弄死的,是他本就要死,老天爷决定的事情我插不了手。”
江溟北表情似乎在嘲笑韩渊,突然他伸手扯了一把容川的衣服,跟提小狗一样把他提溜到韩渊面前,“人二十一岁你就上手,还真是韩总的手笔。”
韩渊突然抬起头笑:“他跟你说的?你现在给他撑腰?江博士未免太好心了。”
“你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不用他告诉我,我猜都知道”,江溟北气极了,但声音依旧冷静,“容川十八岁跟了你,你拿他身份搞对冲基金的时候有想过他吗?他给你还债的时候你有感恩吗?”
说完,江溟北转身拿起策划书离开了办公室。
他一走,韩渊立刻就站起来特别顺手地摔了昂贵的紫砂壶和玻璃杯,他恶狠狠的盯着容川,眼神里全是被背叛的愤怒表情。
容川嘴角想弯起又想着要放下,这一刻承认,他被爽到了,江博士不愧是江博士,说话就是气人。
“秦珩!”
容川抬起头,男人抬起手,突然扇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大声,疼、钻心的疼,脸上火辣辣的却没有心脏疼。
“你这心野到哪去了?我跟你说过,不能合作,你现在不听话了是不是?”
“研究所的项目负责人又不是我定的,你要是这么难受你就去跟上面的领导说,韩总,我不明白你生气的点。”
容川反问,秦珩的眼睛太柔软,但现在气极了后,也随着心志的缓慢变化而造就了锋利,“而且在工作上,本就是利益大于一切,如果你觉得项目不合您口味,您可以撤资,而不是在这里质问我的心飞到那里去了,这是我的私人问题。”
韩渊听着这一大段话,脑袋太阳穴不断的突突抽动,他大声地呵斥:“你要是还想待在公司,你就必须听我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职工作。”
容川盯着这个自己非常熟悉的男人,眼前不断浮现出之前的点滴,但最后都化为那句江溟北所说的葬礼的钱你都不舍得出,这句话就像个诅咒一样,凌迟着几年前拼命还钱给韩渊还债的自己。
“韩总,您跟许多人都不一样,你比更多人还恩将仇报。”
容川重复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就是真的觉得世界上每一个男人都会出轨吗?是觉得一生只爱一个人很不体面吗?”
“你在质问我?”韩元怒瞪双眼,心里如同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他面沉下来,“我从来没有说过那些话,而且现在我们谈的是工作。”
“好”,容川真的要被他弄烦了,“你如果说工作,那今后就只需要跟我谈工作就好了,其他的我一并不回答。”
“你真的变了好多。”
“三亿的项目我给你,进度报表三天一份,精确到时间地点人物”,韩渊笑着,似乎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游戏,“秦珩,你现在要是服软,我就放过你。”
“好啊。”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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