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
这什么逻辑!
想什么啦!?
脑子被酒浇坏了吧。
安葚不愿与他纠缠废话,便当没有听见,只说:“实不相瞒,我是黜院女官。院中有病人垂危而不得医治,所以急需出宫寻医寻药。事关人命,还请指点一二。”
那人嗤笑一声:“内医院都死绝了吗?”
安葚满脑门汗,回道:“死没死绝倒也不知,但凡还有一两个活着出气的,也限于规定不能医治黜院之人。”
又道:“实在是院子里懂医的嬷嬷们都束手无策了。所以,这才想出宫一试。还请你指点指点!”
沉默和期待中的片刻------
“你凭什么要我来指点?”
安葚额头一阵抽痛。好,你拽,合该你拽!
“救命之恩,赠袍之谊,同饮之交。”
那人闻听此言大笑出声,“好好好,有趣有趣。终是我欠了你是吧。”
他笑音方落,将手中酒壶递了过来,说:“既是同饮之交,就喝干了这壶中酒,我自然帮你帮到底。”
人的气概往往是出自被逼无奈的,但又有区别:有人做无聊扭捏状尽失先机;有人却可以反守为攻转劣为优。
安葚二话不说,当下接过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才进去一口,酒壶却已被那人夺走。
“女儿家,什么德行。”
我真是去!安葚不方便与他计较,只在心中暗道:小子,别哪天撞在我手里。
“今日太晚了,赶不急落锁。明日酉时到这里等我,我带你出宫。”
安葚大喜,连连告谢。那人却及其不耐烦的挥手,示意她快走。
安葚见状少不得腹诽两句——真当我想和你在一起啦?!
她也不跟他做虚礼再见,转身就走。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遂退到他面前问道:“喂,你到底几岁?”
他闻若未闻,闭着一双美目养神。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就在以为他不会再答话的时候,听得他低声道:“还有五个月就可以离宫。”
意思是?他,十七岁又七个月大??还是十九岁又七个月大??绝无可能是十五岁又七个月大吧!?这里究竟按多少岁算成年呢?
真是落寞潦倒凄美兼神经,迷一样的皇子啊。
翌日酉时。
安葚怀揣着五两散银,紧跟着那小子。
过朱雀门时,安葚心下惴惴不安,慌张得很,生怕侍卫们阻拦。原以为他是有什么特别的法子,能让自己悄无声息不留痕迹地偷渡出去。可没想,唉,竟是从朱雀门大摇大摆地通过!草菅人命得很,草菅人命得很啊!
安葚恨不得一头钻进他的口袋里,图谋一时的太平安全。
往好处里想,没有监控的世界也算是无限美妙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局促不安,略放慢了脚步。安葚一个停步不及就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真笨。”他低声道,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住了安葚的手,牵着她径直向宫外走去。
众侍卫像是集体失了魂,又像是都化身为石像,仿佛眼前这二人不过是海市蜃楼。
安葚由他牵着手,直奔宫外。心中不着调地想:若是流萤有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北冥皇城宽敞而热闹的主城道上,人流熙攘,店铺林立。安葚惶惶然呆立当场——大路朝天,没得高德地图指路,这却是要到哪里去求医问药?
她反手就死拽着身边的轩辕恕不放,尽量眨巴出无辜的小眼神看着他。
他不耐烦地盯着安葚揪着他衣角的双手,道:“你又想做什么?”
安葚刻意讨好地笑了笑:“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丢手!你算个什么佛。”
安葚整个人都靠了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说:“不算不算。你只带我去如何?你只带我去然后就离开如何?”
他拨开安葚的手,加重了语气:“女儿家,要自重!”说完朝主干道右方走去。
安葚仍跟着他,不死心地问:“你这是决然不帮我了?”
良久,只听到他含糊地说:“帮--- ”
安葚大喜,赶忙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个子高、腿长、步幅大,安葚跟在后面撵得那是气喘吁吁,却是一脸的傻笑。
左拐右拐,街巷一个连着一个。安葚心里开始不安——待会儿要自己回去的话,这非得迷路不可。
她急跑几步与他比肩,笑道:“若是我自个回去,侍卫大哥不让进可怎么办?”
“敢!”
安葚着急啊,知道你拽,可是重点不在这里啊。
“我,我不认得回宫的路怎么办?”
“笨。”
啊!!和安顿觉人生没有了意义。
求人不如求己。安葚开始认真识记沿途的店肆标识。张记包子铺,十步左拐;醉神仙酒楼;福气来客栈再左拐-----
走了大概二十来米,进到一处两旁摆放有景观盆景的街道。这街道不仅比别处宽敞,比别处雅致,也比别处热闹:来来往往的多是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再十米,立着一幢雕梁画栋彩楼,上边挂着个牌匾。安葚但觉有趣,特别看了看这是个写着什么的招牌,这是处什么地方。
“依红偎绿”,安葚读出声来。
“喂”她喊了一声他:“这依红偎绿是个什么地方?”
他倒是罕有地回头瞥了瞥安葚,然后缓缓说道:“妓院。”
啊,不作死就不会死。安葚没来由的有些囧,遂老羞成怒道:“你带我来寻医问药,还是眠花宿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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