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很美，一颦一笑顾盼生辉。她的眉间有颗朱砂痣，水剪双眸，唇峰如玉。

这是魔族第一美人，姮姬。

商聆纳闷了，送签子的魔尊使者是姮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编排，姮姬因为长得太美，身边的仰慕者不断，向来也只爱弄花养草，是出了名的娇养美人。修为不详，但身上从没担任过魔族的职位。

只是她一直不喜欢姮姬，觉得这人假假的，而且遇到她总是很倒霉，小到摔跤，大到头破血流，关键是养父母会拿姮姬跟她做对比，嘴里都是姮姬哪哪的多好。

上一次见姮姬，是三年前姮姬嫁给北丘魔王的大婚之礼上。然后姮姬便在北丘扎根，那时商聆的职位是魔尊使者，所以姮姬何时担任过魔尊使者？天方夜谭了。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横竖那新出现的镜面邦邦硬，目前也无法穿回去，商聆只能坐回熟悉的魔尊宝座上，继续望着两人，就当在茶楼里听了个新话本解闷，只是这回是角色大乱炖。

商聆想起鼠妖说的话，莫非她这是误打误撞进入到闻人湛的过去？

她取下腰间的花生，一粒粒剥开，咬碎花生，说：“本尊倒要看看，究竟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时，魔尊使者带着闻人湛去领了魔族的服饰，还给他亲自穿上外衣，系上腰带，魔尊使者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

商聆张大嘴巴，看得一愣一愣，捏在指尖的花生也掉在地上，“原来姮姬就是他喜欢的人啊，难怪整天只会睹物思人，呵呵，原来肖想的是别人的妻子啊！”

“我这张脸，是魔族最美的，你可喜欢？”魔尊使者双眸含笑地盯着闻人湛。

商聆探出半截身子，看到魔尊使者的身后插着一本话本，她走过去取下来看，话本叫《千年白狐传》。

里头的内容讲述的是一只千年白狐化形为人，与一位修无情道的男主一见钟情，见色起意的白狐在深夜的时候，偷偷潜进了无情道男主的房内，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商聆：“......”这魔尊使者怎么还看妖族的话本子啊？

连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话本子里写过的，魔尊使者这是在模仿话本里谈情说爱。

脸还是姮姬的脸，一言一行却像极了......商聆皱眉：“好像我啊，嘶——但这脸是姮姬的样貌。”罢了，这就是姮姬。

闻人湛明显很抵触，后退了半步，“使者，我自己来。”

“你还没回答我。”魔尊使者学着话本里的白狐，继续往上贴。

闻人湛的眼神躲闪，“我只答应来做魔修。再说，相貌的美丑，并不重要。”

商聆算是看出来了，这位魔尊使者的手段不行，问美不美没有用，美人计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不如直接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就范。

画面一转，商聆依旧坐在宝座上，只是眼前的场景变了。

是魔域的泉边，泉水冒着汩汩的气泡，魔尊使者拿刀架在一个青衣弟子的脖子上：“你不入魔，我便杀了他。与你好说歹说，你都不听，那今天我就让你看着你师弟，死在我的剑下。”

商聆：“......”这魔尊使者怎么跟她想的一样！她竟有些欣赏这个魔尊使者了，软的不吃直接来硬的，这才对。

若不是这张脸长得不一样，商聆真会以为这就是她自己。

再后来，商聆看到魔尊使者跟闻人湛的相处日常，有人擅闯魔域，魔尊使者派闻人湛去杀人，闻人湛带着佩剑出去，一滴血未沾干干净净的回来复命，气得魔尊使者咬牙切齿：“真是干得漂亮。我让你出去一趟，是让你游魂的？”

“那不过是几只刚开灵智的小妖，迷路误入魔域，不会对魔族造成威胁，我给他们引了路，他们已经离开了魔域。”少年穿着魔族喜爱的深紫色的衣袍，却依旧与魔域里的人格格不入，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平静，仿佛就该如此一样。

“你可真是善良啊，闻人湛。”魔尊使者磨着后槽牙，上手去抓少年的衣襟，指甲不小心划伤了他的脖子，带出一条血痕，“你在魔域，就该有魔族做事的样子，别拿你仙门那套东西唬我。我是挺喜欢你的，但也不能一直容忍你与我作对。”

魔尊使者将闻人湛重重扔在地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坐上宝座，与商聆坐的位置重叠。

这女人怎么坐上来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尊使者，此等职位还不能坐在这。商聆是魔尊使者的时候，也就偶尔坐坐这宝座，被商妄看到后，商妄便会打趣说：“不如我让位给你，你当魔尊，我给你打打下手。”

那时她不如商妄，不接受让位这种施舍，一心只想靠自己坐上魔尊之位，只是她没想到后来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兄长商妄就这样被仙门诛杀了。

一切都太猝不及防，她本以为以哥哥的实力，是不可能死在仙魔大战中的。

此时，商聆仿似也代入了魔尊使者的视角，晲着摔在地上一声不吭的闻人湛，突然冷笑出声：“摔得太轻了，就得拿火烧他，烧一烧才会听话。”

结果，下一刻，魔尊使者长袖一甩，勾住一旁烛台，砸到闻人湛的衣袍上，灰色的火星子沿着袍角迅速烧了起来。火势迅速蔓延，如火蛇舔舐着他的皮肉，却半点没伤到他，连衣袍也是完好无损。

商聆起身，两步走下宝座，看向宝座上怒不可遏的女人，越发怀疑起这女人的真实身份，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人跟她的想法完全一模一样？

这哪里算是闻人湛的梦魇，这明明是她的梦魇啊。

“你到底是谁？”商聆质问这个女人，可女人根本听不到看不到她。

魔尊使者半撑着脸颊，眼中妖瞳染成诡异的猩红之色，“烫吗？以后你放跑一只妖，我便烧你一次，这次是幽冥鬼火，烧不到你，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

她呵呵笑了两声，“仙门的也是，谁擅闯都得死，他们不死，我就折磨你到死为止。”

商聆拎着酒壶正在喝酒，看到妖瞳的瞬间，她一口酒呛住，吐了一地。

这天地间，没有第二个人拥有妖瞳，只有商聆有。

九头玄龟傲赤在林中第一次救小商聆的时候，她的双目被老虎爪子剜得血淋淋的，傲赤生性良善，看她可怜便给了她一双自己的眼珠子。

它的九头里，如今有一头是双目失明，还剩下八头能看见，影响不算太大。

而傲赤是妖兽，它的妖目在商聆的身体里适应后，转化成了妖瞳。商聆能承载住妖兽的双目，也正因她体质特殊，是天生魔胎，比寻常的魔修身体还要天赋异禀。

自古妖魔不分家，细细追究起来，也算是殊途同归。

商聆摇头，喃喃道:“不可能啊。我不记得发生过这些，这个肯定是姮姬，闻人湛是自己记忆错乱了吧。”

商聆不想再看他们，回到之前的镜面那，用手推着镜面，可依旧穿不过去。

她隐隐约约想起之前鼠妖说的话：开启魂镜，开启之人的心魄便与之相连。你如今在魂镜里可以自由进出他的心，他所思所想，都会在魂镜中相连。你得想办法救他。

“那我便看看他何时死，一天不行我就等两天，他死了我总出的去。”

商聆悠哉地往暗泉那走，在那躺着睡上一两天也好，累了还能泡泉水。就不知道这里泉水的治疗功效是否一样。

刚要走到暗泉那，场景一变，又将她拉回了闻人湛的身边。

商聆：“......”

但商聆不甘心，多次努力无果后，她才咬着自己凸出的指骨，愤恨地盯着闻人湛。

她觉得闻人湛就像鬼一样阴魂不散。

此时他们在魔尊大殿的兵器库里，魔气攀附在每一个装着兵器的匣子上，魔尊使者左看右看，挑出一只摆在角落，积了厚厚一层灰的长条木匣子。

魔尊使者拿着长条木匣子，满意的嗯了一声，“就它了。”用眼神示意闻人湛打开它。

此时此景此事，商聆没有一丝印象，她更加断定这里的一切都假的可怕。寒芒剑一直被她放在宝库里吃灰，此剑就是外形精致好看，但用起来就是废物，这种东西送人当然不心疼，可问题是，能进宝库的人寥寥无几，姮姬不在内啊。

结合之前看到的种种，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这个魔尊使者真的是我，而且我还曾经招惹过闻人湛。真是骇人听闻。

闻人湛低头，对着长条木匣子吹了吹，上头的积灰飞起来，呛得两人一起捂嘴咳嗽。

魔尊使者捂住鼻子，也捏住他的鼻子，“你看看喜欢吗？这叫寒芒剑，平时吸收月之精华，到了夜晚便会发出淡淡寒芒，犹如皎月一样，也如你一样。”

商聆无奈闭上眼睛，骂自己一句，“商聆啊商聆，你为了让他入魔骗他感情，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厉害，都这般讨好他了，你真是魔族吾辈楷模。”

寒芒剑与闻人湛滴血认主后，剑灵也飘了出来，“我好久没等到我的有缘之人了。”

魔尊使者对闻人湛说:“这个剑灵沉睡了数百年，我见他可怜的很，我就当一回心善之人，从今以后它就是我们两的孩儿了。”

不等闻人湛表达自己的意愿，魔尊使者直接跳过闻人湛，去跟剑灵交谈:“叫娘。”

剑灵:“……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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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魂之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