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订了一家乡下民宿，老板是对老夫妻，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

“姑娘来度假啊？”老太太笑眯眯地接过我的行李。

“嗯，散散心。”我勉强笑了笑。

房间很朴素但干净，窗外是一片竹林，风过时沙沙作响。

布丁好奇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窝在窗边的藤椅上打起了盹。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木纹。

手机一直没开机，既害怕看到柯瑾年的回复，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傍晚，老太太敲门叫我吃饭。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农家菜，老爷子热情地给我夹菜。

“小姑娘有心事？”老太太突然问。

我筷子一顿：“这么明显吗？”

“年纪大了，看人准。”老太太盛了碗汤给我，“跟对象吵架了？”

我苦笑：“比吵架复杂些。”

“年轻人啊，”老爷子摇头晃脑，“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躲起来。”

“我怕……我配不上他。”我小声说。

“配不配得上，是你说了算还是别人说了算？”老太太反问。

我哑口无言。

回到房间，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

一连串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提醒瞬间涌进来，全是柯瑾年。

最早的一条：「乔言心，别做傻事，我们好好谈谈。」

接着是：「你在哪？我很担心。」

然后：「乔言心，求你了，回个消息。」

最后一条是半小时前：「我已经联系柯雅了，她会去找你。」

我的心猛地一紧。

柯雅？她怎么知道我在哪？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我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乔言心！”柯雅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你他妈疯了吗？玩失踪？”

我鼻子一酸：“柯雅，我……”

“少废话，地址发我。”她不容拒绝地说，“我弟快急疯了，公司都乱套了。”

我咬了咬嘴唇：“他……还好吗？”

“好个屁！”柯雅爆了句粗口，“从昨天开始不吃不喝，满世界找你，公司今天的重要会议全取消了，投资人都在问怎么回事。”

我的心揪成一团。

我没想到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地址发你了。”我小声说，“但……能不能先别告诉柯瑾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行吧，但我有条件，你要好好看看我带给你的东西。”

第二天中午，柯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民宿门口。

她穿着牛仔裤和T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

“给。”她丢给我一个牛皮纸袋，“我弟这五年来的收藏。”

我疑惑地打开纸袋，倒出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几张飞往深圳的登机牌存根。

那是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所在的城市。

几份设计杂志的剪报，上面有我的作品和简介。

几张模糊的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我在咖啡厅画图，我在公司楼下等车，我和同事聚餐……

“这……这是什么？”

柯雅叹了口气，“我弟找过你好几次，但是他从不打扰你，只是默默关注着。”

“他，为什么……”我哽咽得说不出话。

“因为他爱你啊，傻子。”柯雅在我身边坐下，“五年前你走之后，他像变了个人，整天泡在图书馆，除了学习就是收集你的消息。”

我抚摸着那些泛黄的纸页，仿佛触摸到了五年间柯瑾年的孤独守望。

“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柯雅望向窗外的向日葵，“直到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喝醉了，我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乔言心，”柯雅转向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弟从小就是个死心眼，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五年前是你招惹了他，现在你得负责。”

我抱紧那堆纸片，哭得像个孩子。

柯雅临走前，拿着我的手机，搜索了一个微博账号：“这是他的小号，一个人都没关注，碎碎念那种，你应该看看。”

送走柯雅，我立刻开始浏览。

里边的微博数量并不多。

柯瑾年大概是把它当成了日记本。

“今天是乔言心离开的第37天，我查到她去了深圳实习……等我，乔言心，我会变得更好，然后去找你。”

“今天拿到了奖学金，乔言心，我会好好努力，变成一个成熟的大人的。”

一个个看下去，我的心越来越沉。

有些微博是半夜发的：“乔言心，今天又梦到你了……你都不会想我吗？你那时候明明是你对我一见倾心啊，原来你是骗我的？”

最后一条微博是上个月的，“终于找到她，我不会再让她逃走了。”

我合上电脑，走到窗前。

夕阳西下，向日葵田染上一层金色。

布丁蹭着我的脚踝，喵喵叫着要吃的。

我蹲下身抚摸它柔软的毛发：“布丁，妈妈是不是很傻？”

老太太敲门叫我吃晚饭，我婉拒了。

我的脑袋现在乱糟糟的，胃里也像堵了块石头，什么都吃不下。

夜幕降临，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手机突然震动，是柯雅发来的消息：「看新闻。」

我点开她发来的链接，是财经板块的一则快讯：《新锐科技公司柯氏科技陷危机，创始人缺席重要谈判》。

文章提到，柯瑾年缺席了与美国投资方的关键会议，导致融资计划搁浅。

公司股价应声下跌15%。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手机。

柯瑾年苦心经营的公司，因为我任性的逃避而陷入危机……

我立刻拨通柯雅的电话：“他现在在哪？”

“公司，已经36小时没睡了。”柯雅声音疲惫，“我劝不动他，乔言心，只有你能……”

“我明天就回去。”我打断她，“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第二天清晨，我坐上了回城的第一班车。

柯雅发消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出租车停在柯氏科技大楼前时，我的手心已经沁满汗水。

前台小姐看到我，眼睛一亮：“乔小姐？柯总在28楼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