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影鸳缩在浴室里磨蹭好一会儿，期间查阅过一遍手机信息。

微信差点被接连不断的红点挤爆。

有施晗的，陈卓的，夏柳的……

每个聊天框后面附着的都是“99”红标字数。

想也能知道施晗和陈卓发来的内容。

她优先点进与夏柳的聊天框，里面全是夏柳事无巨细的叮嘱。

夏柳：[图片]、[图片]、[图片]……[位置]。按照你的要求租了楼梯房五楼，生活用品都搬进来了，换了密码锁，密码是：033952952。

接着潜移默化再询问一遍她租城区老破小的用意，劝说这里治安不好，她是公众人物，最好不要长期住。

陈影鸳舔着唇瓣，记下小区名字和门牌号，盯着那几行文字，眸色加深。

治安不好啊……那更要入住了。

她回了夏柳一个“OK”的手势，再给她的账户里转款一万块，作为效率高的奖励。

而另一边，夏柳盯着到账短信里的一串零，非常上道地回复给嘴拉拉链的表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一言不发就转账的老板，值得珍惜，她发誓无条件支持陈影鸳的所有决定！！

陈影鸳冷静完，若无其事走到餐桌边，把秦挽原本放到对面的早餐端到她旁边坐下。

餐盘旁放了被热气腾腾的奶咖，空气中全是咖啡豆的醇香。

秦挽手边则是一杯黑色的冰美式。

“不知道你现在的口味偏好，就给你做了不出错的卡布奇诺。”

“你喜欢什么样的咖啡豆，下次给你量身定制。”

秦挽忽地朝她倾身，神态认真，等待着她的回答。

陈影鸳心口忽地一跳，料想不到秦挽会忽然逼近。

她们之间还间隔着一个座位，完全正常的社交距离。

可她还是觉得好近好近，近到她的视野里，只有秦挽存在。

灵魂有一瞬间被秦挽澄澈的眸子吸入，转了个圈，艰难回到本体。

她心念急转，组织语序：“我对咖啡倒是没有特别的偏好，秦挽姐姐做的我都喜欢。”

这是真心话。

秦挽挑眉：“不加奶不加糖的纯黑咖也喜欢?”

“嗯，喜欢。”

她的心情会自动变成糖分，无需额外补充。

秦挽：“你说好就好吧。”

两人相安无事用完了早饭，陈影鸳主动收拾空盘，把厨余垃圾打包。

见她主动揽事，秦挽也没有阻拦。

拎着水壶去给窗台上的花草浇水，捡掉落叶。

陈影鸳动作很快，像是生怕错过什么情景。

不待擦干就扬着湿漉漉的一双手赶到窗台，观赏秦挽给侍弄花草的样子。

和她想象中一样，是极美的。

秦挽以为她在看花，不知道自己才是陈影鸳眼中的风景。

“这里面有些花我养了许多年，舍不得丢弃或者托给别人，便都一起托运回国。”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各有风情的花，眼神很柔软。

陈影鸳的目光也短暂落回花身，“唔，姐姐是个很长情的人呢。”

她的语气有些不咸不淡，隐含着微弱的埋怨。

秦挽察觉出，浇水的动作稍顿，疑惑回望她。

委屈的口子撕开了就收不住。

陈影鸳将错就错，把关于秦挽的怨怼都抒发出来。

“姐姐很长情，多年不见也能在人群里认出我。”

“姐姐很长情，记得花草，记得小姨，唯独不记得我。”

“收不到我的信件就再也不寄了，时差接听不到你的电话也不再打来，每年的生日只有礼物，见不到你的人，你送的礼物早就不符合我的审美了……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一点也没想起过我吧。”

“你都没有回来看看我。”

她说完这些，眼周一圈漾起克制不住的浅红，仰起修长的颈子，泫然欲泣。

每个字都是一根根用作防御的刺，即使锋利也不想当做伤害攻击的道具。

她只是动容的描述，自己真得很委屈，也很幽怨。

为此生过闷气，最终还是散不去的思念。

她最想要，最在乎的是在秦挽心中的份量。

“鸳鸳……对不起……”秦挽嗫嚅着唇，哽噎着道歉，看见陈影鸳被泪意晕红的眼睛，她的心里也不禁一阵酸涩，随意涌起愧疚。

这质问也像是余怒未消，委屈到极致了。

她没想过在断联的那些年岁里，陈影鸳对她怀抱的是如此想法。

她并不像自己想象中得那样云淡风轻，只把她当成人生中的过客，还是一如往常地在乎她。

而她也确如陈影鸳所说，把她遗忘在了记忆深处……

听到她道歉，女孩子表现得更委屈。

蓄积在眼眶中的泪意终究是凝聚成水珠，将那双眼仁浸透得水色朦胧，周身充斥着浓郁的破碎感。

她连忙放下水壶，再顾不得旁的什么，冲过来将人用力拥入怀中。

像是昨晚陈影鸳拥抱她时的力度一般，肋骨发疼。

磕绊着在陈影鸳耳边许诺：“是姐姐不好，今年的生日，姐姐陪鸳鸳过好不好？你告诉我这些年喜好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姐姐重新送你每一年的生日礼物，把缺失的日期全都补回来，好不好。”

她说完，用手心覆盖上陈影鸳的眼睫，轻柔拭掉附着在其中的泪珠。

同时观察着她的表情。

很可惜，面对她给出的承诺，并没有让陈影鸳面上的委屈缓解。

她仍旧皱着鼻子，语音微凉：“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修补好的。”

“姐姐能送我喜欢的礼物，可是送不了我无数次未拨通的电话，每次过年都盼望你能回国出现的心情。大家都说过年团圆，出行在外的人都应该回家，可我一年又一年，只能从小姨那里等到你延长留学期限的消息，我的期盼一直都在落空。”

秦挽代入到陈影鸳的情境，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过年守岁时的景象。

亲朋好友们纷纷回到老家吃年夜饭，期间觥筹交错，气氛欢欣，热闹的灯火一夜不熄。

安静娇小的女孩子坐在不易被人打搅的角落，主动越过人流，询问亲近的小姨，秦挽今年会回家吗？

得到的回答是，秦挽在英国过年。

明年再问，还是一样。

女孩子逐渐怀疑，秦挽是把她忘记了吗？可又会在生日送她礼物与祝福，寻常的日子里，秦挽过问她情况的频率越来越低。也许是在英国交到了有趣的新朋友们，面对相差七岁的自己，可能就被当成小孩子，匹配不上她的话题吧？

身处人声鼎沸的热闹场合里，女孩子却比任何人都要落寞，没人能知晓她的低落是因何而起。

秦挽稍一想象，心也跟着破碎。

不忍去看陈影鸳潮湿的泪眼。

她非常想要弥补过去牵挂着她，却长久得不到回应的女孩子。

一连提出了好几个方案，都被否决。

鸳鸳变得好难哄。

这股哀怨因为时间的流逝变得弥久弥新。

小时候只用糖果和精美富含少女心的礼物就能哄好的女孩子，现在完全不行。

她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便把主动权交到陈影鸳手里。

“鸳鸳，别哭了。”

“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我的工作重心之后都在国内，你不用担心我再出国。”

“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鸳鸳别不开心了，行吗？”

秦挽耐心十足地轻哄。

怀里的那副身躯渐渐平稳，只是嗓音里还带着些被泪水淹过的颤音，听起来柔弱可怜。

“我还想不出来需要姐姐做的事情，能不能先欠着呀？”

秦挽哪有拒绝的余地。

她即刻答应。

“当然能，你想欠多久就欠多久。”

“那，说好了。”陈影鸳确认。

“嗯。”

秦挽松了口气，可算是把鸳鸳给哄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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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难抵（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