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梦境支离破碎,桓池被浑身刺骨的冰凉惊醒,眼皮却重到无法睁开,只能通过冰凉的触感、僵硬手指碰到的轻飘飘但坚硬物体,耳边隐约的清脆碰撞等等来判断,他或许被泡在冰水里,只留口鼻在水面呼吸。
刚才的卡牌是高能卡牌‘移位’,能将标记范围内的任意有生命物体与自身进行交换,具有一定随机性也并没有影响它在空间类卡牌中的地位。
桓池曾做过试验,虽说移位标记的种植条件苛刻,但它就算是在六千公里的地图两端,依然可以实现仅仅二点几秒的延迟交换——也就是说,它几乎没有空间上的限制。
移位的标记上限是三个,超出三个会自动覆盖最先种下的那个,标记种下后能持续存在直到被激活,存在期间,任何手段都不能主动去掉。
桓池之所以要在标记彻底激活前远离左立兵,是因为移位标记会优先作用于以标记为圆心的范围内的‘玩家’,其次才是以生命力强度由高到低排序的生物。
比如,在标记作用范围内同时存在一名玩家、一头健康的大象以及一头虚弱的大象,那么,标记会优先选择玩家,若玩家及时察觉卡牌气息并离开标记范围,那么就会将健康的大象与卡牌使用者进行位置交换,最后才是虚弱的大象。
桓池不确定未激活背包的自己是否会被判定为玩家,但他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如果卡牌激活时是左立兵被移位过去,那么,他和楼下的人将会陷入毫无反抗之力的危局。
之前是否碰到过玩家暂且不论,在能看出谁是玩家的左立兵来到这边后,有机会在他身上使用移位的玩家明显只有‘三环蛇’或者梁丘商。
是梁丘商的概率很低,但并非不可能,如果是‘三环蛇’……
硬质鞋底在地面碰撞的声响勾回桓池的思绪,他沉心静气听这道越来越近的声音,清脆声响后还有一层波浪似的荡开的回声,随后刷的一声,像是推拉的门被人打开,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
来人冷笑一声:“醒了?”
看来确实是前者。
是‘白炽’用重压时顺手种下的标记?不愧是沙漠地区让人最不想交手的玩家之一,手段一环套一环,即使现阶段用不着,她也会做点什么。
‘三环蛇’又走进了些,桓池头皮忽然一阵痛麻,感觉自己的脖子被迫后仰了些,冰凉轻柔的触感从唇边退到脖子,他似乎被人揪着头发从水中拎出来了点。
“疼吗?”来人声音很近,“冰块、小石子细沙和碎玻璃混在一起,再放些活泼好动的小鱼小虾……不过,你应该感到荣幸,毕竟这是你的主人用在我身上的办法。”
主人?
桓池险些没压住喉咙的痒意。
“本以为你是被拉进来的无辜人,没想到你是那个疯子的走狗,呵,那你就必须死了,在我离开之前。”‘三环蛇’笑几声,“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白炽’有换位卡,或许我和她昨天就死了,你也安全了,只是很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三环蛇’粗暴擦掉桓池额头流下的血,那是他被扔进浴缸时磕碰出的伤口,“可怜你也只是弃子,不然就不会被我抓到这里来。要不这样,我在最后的时间里给你一个机会,为我卖命,我会给你死亡激活,给你好的卡牌,我也带你去见我们的首领,他会给你更多的恩赐,而你只需要做一件小事……杀了你的主人。”
好在桓池只是身体僵硬、内脏衰竭,他的思维勉强还能跟得上‘三环蛇’梦呓一般跳跃的话题,判断出‘主人’是指梁丘商后,一时语塞。
见他不说话,‘三环蛇’冷哼一声,嘲道:“真是一条好狗。”
随后手一扬,将桓池脑袋摔在浴缸边,起身避开荡出的冰水,一改刚才的淡定,有些急躁地来回踱步,“……不,不可能,你身边怎么可能连一个保护你的人都没有?那个疯子既然借你布局,为什么会在顺风局突然弃掉你?”
他忽地停下脚步,神经质地喘气,“这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吗?”
桓池脑袋撞在浴缸边,整个人被撞击力度反弹到不受控摔回冰水中,肢体反应受低温影响慢半拍而呛了一大口水,水中混杂石沙,几块碎玻璃划破口腔,温热的血随着他的咳嗽流经冰水,缓慢晕开。
‘三环蛇’几步冲过来从水中拽出还没稳住身形的桓池,扣住他的脖子狠狠道:“罪犯的走狗是帮凶!什么迫不得已,什么不想沾惹是非,什么只想和平共处都是狗屁!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杀人无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居然有脸正大光明地活着?居然还能拥有一个容身之地?怎么还有脸大摇大摆出现在太阳底下?他根本就不配!
“他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提心吊胆揣测每一个看向自己的人,冰冷阴森腐臭才是他应得的!”
‘三环蛇’情绪失控,掐着桓池的手不断收紧,被怒火和恐惧覆盖的双眼在看到桓池的脸后仿佛是被浇灭的碳火,“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刚才的混乱中,桓池眼睛进了细沙,难受到睁不开一点,干脆闭着眼睛,湿漉漉的头发又脏又乱,还粘糊着血迹,他脸色苍白脆弱,明明狼狈到极点,表情却平静得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可怜。”
桓池轻吐出两个字,胳膊肘撑着浴缸,屈指将一块玻璃弹向‘三环蛇,力度不大,但方向和角度十分精准,玻璃带着一定速度划过,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线。
桓池嘴角勾出很小的弧度,声音已经嘶哑到近乎模糊,“你就像这块玻璃,要将身体分割成碎片才能获得锋利的外缘,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割伤别人。真是可怜。杀了我吧,然后夹着尾巴逃命去。”
‘三环蛇’脸色顿时阴沉,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脸部肌肉气到抽搐:“很好……好!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想去死,那就别想死得痛快!我到要让你看看,你跟我究竟谁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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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青色薄膜覆盖整个二楼,偶尔能看见浓郁黑雾隐没其中,隔绝了二楼一切动静。
站在楼梯口的唐缘眼中茫然片刻,利落转身下楼:“桓哥睡了,我怕他身体不舒服难受,就让程青看着他点。”
“不严重吧?小池上次烧成那个样子,会不会又犯了?”唐齐义担忧道。
“没呢没呢,您放心吧。”唐缘抄起菜单往客桌走,随手翻一页,视线定在某一行,皱着眉小声嫌弃:“韭黄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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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一闪,漂浮在空中的沙发断成两截,失去重力般缓慢往上飘,左立兵脚蹬沙发背,借力后跃一段距离,躲开第二波攻击。
“说,谁告诉你的?”‘白炽’站在地板上,看着后背贴在天花板的左立兵,声音冰冷。
左立兵冷哼一声,没多费口舌,手中卡牌化成一面镜子,对准自己,镜子里的人很快变得模糊,灰白浓雾从镜子背后穿透,在空中组成飘渺的左立兵。
几乎同时,左立兵捏碎了手中一个粉红色捧心状小人雕塑。
【高能卡牌:自我之境——说明:世上另一个我——效果:随机召唤另一个性格的自己】
这是桓池在游戏世界交给左立兵的卡牌。
以及粉红捧新心人像雕塑,一秒幸运——幸运日。
“废物。”镜面左立兵出来就冲着左立兵骂了一句。
左立兵:“……”
他利用一瞬间的幸运,从所有随机性格中拉出最可靠的自己,没想到拉了个暴躁老哥。
“他给你做过非常具体的分析和准备,但你居然这么久了还没把她打趴下,真是废物!”镜面左立兵暴躁地踹开飘过来的沙发,拉出左立兵背包内一张卡牌:
【普通卡牌:威尔的假日——说明:假期需要彻底放松——让目标陷入颓废状态】
卡牌效果长达三秒。
随后,镜面左立兵从镜子里抽出一张无色卡牌,翻转,
镜面幸运日——不幸。
两张卡牌的使用对象都是对面的‘白炽。’
当然,作为沙漠地区知名玩家之一,‘白炽’早在镜面左立兵汇聚之时,就已经拉出了两张卡牌,
【高能卡牌:安静的考特尔——说明:没有人能在他沉思的时候叫醒他——效果:使目标陷入独立空间】
使用对象,镜面左立兵。
然而卡牌只是略微闪烁,光芒便黯淡下去,这是使用失败的象征。
左立兵那一秒的幸运还在。
时间判断失误,‘白炽’没有停顿,立马激活另一张卡牌。
【高能卡牌:无言城——说明:这是一座寂寥的城市——效果:范围内声波无法传播】
耳边一切声音忽然蒙上一层厚厚屏障,就连快速跳动的心脏声也消失不见,周围安静得犹如呈欲森林,左立兵当机立断,摸出并激活卡牌。
【普通卡牌:断桥——说明:桥上不过客、桥下不归人——效果:制造短暂的异空间】
一座中间断开,半截木板悬吊的木桥虚影投进‘白炽’眼中,令她毛骨悚然,下意识后跃两步,第二步却停顿在空中,她的身体被禁锢般停在原地。
虽说只有一瞬,但也足够了。
紧接着,灰白色光芒冲进她额头,眼中的惊异暗淡,眼皮半耷下,有气无力地软了下来,恢复自由的她第一时间稳住身体,却难以避免地踉跄撞上墙壁,闷哼一声。
汹涌的疲倦不断冲击她的神智,让她现在只想躺下,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刚才那个居然是普通稀有度的空间卡牌?‘探鹿’不可能会有这种质量的普通卡牌,一定是把她弱点告诉他的那个人给的。
‘白炽’咬牙强打精神,三指夹着卡牌化成的烟斗,强撑着咬在嘴里,深吸一口。
【高能卡牌:乱波云——说明:抬头闭眼看看天上的大海——说明:一定程度混乱范围内规则】
左立兵刚从使用自我之境的精神混乱副作用中清醒过来,就见镜面左立兵冷哼一声
【普通卡牌:莉洛斯的牵绊——说明:能否为我的思念驻足——效果:一次必中的束缚】
莹蓝色丝线缠绕而成的绳索出现在‘白炽’脚踝,镜面左立兵手腕一甩,绳索绷紧,巨大的力拉扯本就陷入无力的‘白炽’,将她拉地浑身一抖,手腕不稳,烟斗摔落在地,化成卡牌原型。
‘白炽’眼皮厚重,先前斩开沙发的小臂长的刀此时被她插向自己的大腿,借助疼痛的刺激,终于摆脱还剩一秒的颓废效果影响,面不改色抽出长刀,两张回血卡正飞速凝血,恢复她的状态。
左立兵甩甩头,脑袋因胀痛无法保持清醒,只能先解除自我之境的效果,五指按着半边脑袋,双眼略微充血地盯着‘白炽’。
这一切的交锋只发生在短短两秒之内。
“不说也没事。”‘白炽’看着因使用自我之境而青筋暴起的左立兵,长刀一甩,鲜血在地上溅出一条长痕。
“你应该庆幸来这里的是我……我会给你足够和平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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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染红了浴缸,浸入还未融化的冰块,美丽又血腥。
桓池血肉模糊的右腿还在浴缸内,扭曲地没有原样,大半个身子摔在地上,左手指几乎全折断,深紫淤红,断裂的骨头若隐若现。
‘三环蛇’拿着雪白毛巾擦拭手掌,俯视第三次昏厥的桓池,踱步过去,一脚踹在他后颈上。
桓池闷哼一声,接着被涌上的血呛地咳嗽起来,带着水气咕噜的哽咽声,他艰难把自己翻到趴下,才顺利吐出一喉咙的血,部分倒涌的血液从他鼻腔内流出,几乎阻塞了他的呼吸。
视线模糊到周围染上黑红,桓池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了。
失血过多,加上疼痛到麻木,他离死也就差‘三环蛇’再踢一脚。
‘三环蛇’总会在他濒死时用卡牌吊住他的命,不等他恢复状态,又会继续折磨,每一种都是梁丘商用过的招数。
他总会慢慢描述当初被梁丘商折磨的场景,并变本加厉地施加在桓池身上,似乎想让桓池记住今天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梁丘商。
“累了吗?再坚持一下吧。”‘三环蛇’抓着桓池的手激活潮溯,“我们来无奖竞猜,就猜,你的身体还能承受几次潮溯?”
桓池呼吸微弱到胸口不见起伏,眼睛暗淡到无神,看着这样的他,‘三环蛇’仿佛见到了奄奄一息的梁丘商,蓦地狂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攥紧桓池头发。
尖锐的刺痛让桓池眉头缓慢皱起,‘三环蛇’给他使用了五感放大的卡牌,这一类新手卡牌的效果长达半个小时,就算只是被豆腐撞一下,他也会感受到被车撞飞的疼痛。
加上他还未激活背包就已经承受了近十次卡牌效果,桓池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器官在衰竭,叫嚣着即将罢工。
“你知不知道那个疯子折磨了我多久?整整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三环蛇’突然爆喝一声,手臂用力,将桓池的脑袋狠狠砸在地上,“你只是区区十几分钟,而我呢?老子被他折磨了两个小时!我哭着跟他求饶,求他放过我,我可以为他当牛做马……但他在旁边笑啊,他在笑!那个疯子!”
耳边嗡鸣越来越大,耳心和太阳穴的刺痛让桓池两眼一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滑,连最后一丝保持平衡的力都没有了。
‘三环蛇’呼吸急促,摔完后再次让桓池脸朝天,粗暴地将他塞进浴缸,看着桓池因窒息而面露痛苦,肢体无意识抽搐,他心满意足地笑出声:“看在你陪我玩了这么久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一个痛快吧。”
—
昏暗天空,层叠乌云中偶尔掠过闪电般的亮光,安静几秒,粗壮骇人的雷张牙舞爪劈向地面,带起沉闷可怕的轰鸣。
梁丘商撑着一柄伞尖长得夸张的黑伞,每一道雷劈下,都会命中那根避雷针一样的伞尖,顺着沾满雨水的伞面下滑。
十六根伞骨端都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形,其上三条线仰起,仿佛闭着的眼睛和嘴巴,齐齐对着伞尖,每当雷蔓延到面前,三条线一齐张开,银色小蛇般的雷弧便会被最下方的裂缝吞没。
随后上方的‘眼睛’弯下,吊着的小铃铛发出一阵叮铃的欢快响声。
一名玩家和他遥相对立,玩家穿着黑色长风衣,戴着黑色面具,这张面具完整无缝隙,连眼睛都没露出来,仅仅能从身形判断出是一名男性。
“十分钟了朋友,你连话都不说一句,这么打架很无趣啊。”梁丘商单手插兜,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聊地,“大方点呗,至少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拦我的路。”
“别来无恙,”面具男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沉闷闷的,“帑斯特林。”
“你想要?”梁丘商为难道,“可是我用着很顺手,不想给你,怎么办呢?”
“不,这只是代号。”面具男再次召来一道惊雷,他似乎知道这是无用功,却依然乐此不疲地消耗精力,“你可以叫我——赫伯拉亚。”
“赫伯拉亚?”梁丘商一脸警惕:“我不认识你,有人让我千万不能和陌生人搭腔,我得听他的。”
“帑斯特林,”面具男:“你别装傻。”
梁丘商掏出手机:“喂,是我没错,好,我这就回来。”他摁断电话,天真地问,“这位朋友,你还有什么事吗?”
面具男:“……”
“没有,很好。”梁丘商抬手挥了挥,笑眯眯地,“再见。”
他的身体突然像破口气球般变瘪,眨眼就如同失去支撑的衣服摔在地上,那把神奇的伞掉落,滚了两圈,‘嘭’地一声炸成一朵绚烂烟花。
梁丘商一走,面具男手里的一串银质风铃紧跟着消失,狂暴的天气平息,很快只剩映射月光的云。
“虚假造物,不是本体……”面具男自言自语,轻叹一口气,后退一步融入阴影:“算了,反正你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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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变得面目全非,翠绿夹杂着枯黄的粗壮藤蔓爬满墙壁,甚至有些冲破屋顶直指天空,只是无论那些藤蔓如何生长,始终被困在淡绿色的薄膜中,才没让屋外的人看见。
左立兵的脸色十分难看,右胳膊的衣服连带着皮肉被削掉了一层,如果刚才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恐怕‘白炽’的刀削掉的就是他一整条胳膊了。
‘白炽’的速度太快了,她的卡组进可攻退可控可守,几乎可以说是六边形卡组,难缠到桓池曾做出评价:“你没有打败她的可能。”
在被追杀的三个月内,左立兵被四人围杀不下六次,每一次好不容易找到突破的机会,都会在刚有动作时被‘白炽’一招打回包围圈。
她的观察力也十分敏锐。
“蠢货。”‘白炽’状态略微癫狂,不复一开始的冷漠,嘴角勾着一抹弧度,“你的实力跟不上,卡组再好有什么用?”
乱波云的副作用和自我之境的副作用相似,不过自我之境是精神混乱,乱波云则是性格错误。
左立兵没吭声。
他们再次交手了十几招,桓池交给他的卡牌套装和‘白炽’的卡牌一一碰上,几乎将所有卡牌都使用过一次,最终成了现在这样两边都讨不到优势的局面。
左立兵不追求击败‘白炽’,一直在利用莉洛斯的牵绊和断桥等无伤卡牌拖延时间,这也是桓池提到的其中一个办法,而他只能用拖延战术,就算他知道桓池此刻大概率正孤身面对‘三环蛇’,他也不能用第二种会伤及周围无辜人的办法去重伤‘白炽’——桓池的一切就在他脚下。
‘白炽’很快从性格错误的副作用中清醒过来,她也并非莽撞的人,早在一开始交手,她就明白‘探鹿’卡牌和自己卡牌的互相克制。
她曾想过是不是那名白净青年,旋即被她否定,他只是个连背包都没开的普通玩家,即便游戏理解能力很高,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仿佛预料到了今日局面般的预防措施。
难道是那个疯子设的局?
可‘三环蛇’和她的逃脱本就是九死一生,根本没有一点放水的可能性,要知道,当时‘三环蛇’和她差一秒就死在那栋别墅里了!
只是稍作回忆,‘白炽’身体就已经不可遏制地轻微颤栗起来。
—
呃!
桓池吐出一口乌黑血液,紧闭的双眼往下滴血,他被‘三环蛇’卡着脖子钉在墙上,脸色涨红,青筋暴起,自然下垂的双腿鲜血淋漓,被拧了一转的左臂无力垂下,右手徒劳地抓着‘三环蛇’的手臂。
“没忍住又玩了一会,放心,这次是真的结束了。”‘三环蛇’靠近他,欣赏桓池脸上的痛苦和微弱的呼吸,另一只手从背包中抽出一把银色长剑,“感恩戴德吧。”
“……等等……”桓池气若游丝,声音虚弱地‘三环蛇’险些没听到。
“有什么遗言?放心吧,除了你和‘探鹿’,那屋里的普通人一个我都不会动。”‘三环蛇’冷笑着说,“在你死之前。”
“咳!”桓池脑袋一歪,吐出一口血,缓慢睁开眼睛,他的眼睛被红色填满,什么也看不到,却依然准确捕捉到‘三环蛇’所在的位置,喘了两口气,他艰难扯起嘴角,“没跟你说咳……”
‘三环蛇’眼睛一眯,还没说话,背后忽然一阵毛骨悚然,寒气从尾椎直升头顶,原本放松的肌肉像碰上天敌一般绷起。
轻微的呼吸在他脑后拂过,一道明明语气带着笑意,仿佛来串门的邻居,却熟悉得他浑身一凉的声音响起:
“他在和我说话,朋友,可以麻烦你让一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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