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早听说‘残贝’直觉惊人,今天一见确实如此,我才刚打算动手,你就先做出了反应。呵,确实厉害。”男人看了眼面前的人,有些不解地问,“可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半路劫杀你?”

桓池很少废话:“有事直说。”

“都是同类,说话不要这么生分嘛。”男人似乎只是在半道拦下了一位朋友,而不是在追杀对方,“我叫崇铭,这三位是我朋友,来找你只是为了叙叙旧,毕竟大家在贝鸥司里也没少接触。”

桓池思绪翻涌间,问道:“你们和刘侹是什么关系?”

“你猜呀!”崇铭笑眯眯地,“‘残贝’不是无所不知吗?相信区区一个刘侹,根本难不住你。”

“真稀奇。”蹲在树干上的青年声音沙哑地开口,他阴恻恻笑了几声,“照面就中了陷阱,‘残贝’也不过如此。”

“能理解,”崇铭意有所指,“有的玩家在游戏里呼风唤雨,现实中只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废物。”

“别那么多废话,时间到了咱们一个都跑不了。”半空中的人将非玩家换一只手拎着,恶趣味地甩两下,惹来非玩家惊恐的尖叫后他大笑几声,“胆小鬼,叫什么啊?才四五米,掉下去也摔不死你!”

“你们是什么东西啊!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非玩家崩溃尖叫,“让我下去!”

“嘘,别太吵了,”浮空男人嘘一声。

桓池只是看着这一幕,等到四个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他身上,他才说道:“‘城中告示’时效为十分钟,有事最好趁早,”

他视线从浑身颤抖的非玩家身上掠过,顿了下,道,“你们还剩五分钟。”

“……”崇铭的心跳在‘残贝’说出城中告示四个字时加快了许多,他没想到短短两句话就被‘残贝’猜出了是哪张卡牌,看来不能再说废话了,多说多错,恨恨咬牙,崇铭眼神变得阴狠,“把你手里的卡牌交出来!”

他在‘残贝’身上看到了两张卡牌,‘残贝’脸上架着的眼镜也是卡牌,但崇铭不知道这三张卡牌有什么作用,为避免翻车,他还是随手从大巴车乘客里抓了一个人质。

桓池没反应。

浮空男人拎着非玩家的手松开。

“啊——!”

非玩家惨叫一声,身体骤然下坠,恐惧蔓延四肢,让他僵硬着挣扎。

就在他双腿即将碰到地面摔折时,后颈突然被人一拉,衣领猛地收束,勒得他险些翻出白眼。

浮空男人拎小动物一样,带着咳嗽得破音的非玩家再次回到五米高空,视线落到桓池身上:“你不交,我就在你面前杀了他。”

桓池拿出口袋里的两张卡牌:“你觉得我会救他?”

“大巴上的人肉盾牌那么多,拖也可以拖够十分钟,”戴着兜帽的中年男人声音沙哑,“你却毫不犹豫地跳车引开我们,不是为了保护这些人?”

“你每半分钟不交出卡牌,我们就摔他一次,反正这个高度摔一次两次不会死,只是会痛而已。”崇铭盯着桓池,“现在开始计时。”

“疯子!你们是疯子吗!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要把我扯进去行吗!!”非玩家抓着浮空男人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吼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放开我!!”

“哈,那你得怪你面前这个人,是他不肯救你,死了就变成鬼缠着他吧!”浮空男人看向桓池的眼神充满恶意。

桓池垂下眼睛,似乎叹了口气,他抬起手,两张卡牌飘然落地。

卡牌静悄悄的,没有丝毫被激活的迹象。

崇铭脸上爬起狰狞的笑容:“抓住他!”

蹲在树干上的青年眼睛忽然变成全黑,双腿一蹬,身体飞快射到桓池身前,他弹腿直接将桓池踢出十几米远,身形加速,在桓池稳住身体之前再次一脚将他踹回之前的位置。

就像在踢球玩。

“等会!”崇铭挡下青年,看了眼浮空男人,后者点头,带着非玩家再次攀升到一个看不清脸的高度。

中年男人提着一把重锤走到桓池身旁,一脚将他翻到面朝上,桓池缩紧瞳孔满脸惊恐,慌乱摇头,却似乎因为恐惧而说不出话。

中年男人那双阴影下的眼睛冷冷盯着他,随后双手抬起,重重挥下。

难以言喻的清脆骨裂声在几人耳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桓池充斥着痛苦的哀嚎,他脸庞充血,青筋攀爬,被死死按在头顶的双手猛地握紧,几乎攥出血来。

“痛吗?”崇铭抚摸桓池被重锤砸断的腿,手指在膝盖断口缓慢缩紧,“我最讨厌你的表情和语气高高在上,游戏里这样,现实里就是个无业游民你还是这样,呵,不知道你在狂妄些什么。

“当初我好心好意向你递出过橄榄枝,加入我的公会,等关系好了,我连工作也可以给你提供,可你是什么反应?你一个字也没说,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真是高傲,那么现在呢?你还能怎么傲气?抬起头吧,‘残贝’,亲眼看看被你连累的人是怎么死的。”

崇铭扣着桓池滚烫的脸,强迫他抬起眼睛去看。

一道身影在绝望惨叫中从至少二十几米的高空落下,无法保持平衡的非玩家四肢在空中滑稽地挥舞,可惜他无力改变什么,最终只能在沉闷的声音中落回地面,殷红的血在他身下铺开。

“怎么样,有什么感想?”崇铭有明黄色光芒亮起的手按在桓池心口,五指压豆腐一般缓慢陷入他身体。

猩甜涌上喉咙,生机迅速消散,桓池眼瞳涣散,苍白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崇铭弯下腰:“还有遗言?”

“……看……”桓池口齿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嗯?”崇铭的身体再往下一点。

“后……面……”

崇铭一怔,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瞳孔一缩。

‘残贝’好好地站在那里,脸上依然是他最讨厌的平淡。

崇铭呼吸一滞,忙回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残贝’,他眼前一花,那张让他厌恶的脸扭曲一阵,变成了他熟悉的人——是那名干瘦青年。

崇铭起身仓促后退两步,倒抽一口气,抬头看向同样一脸震惊的中年男人,脸庞肌肉抽搐几下,他咽下一口唾沫,不去看地上的青年,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睛落在‘残贝’身上:“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残贝’没有解释,他展露手中的卡牌。

卡牌激活,苍白光芒乍放,‘残贝’身体消失,下一瞬出现在中年男人身后,带着爆裂的声响,一个和中年男人手中重锤一样的纯白重锤在‘残贝’单手带动下,往中年男人后背心砸去。

中年男人后背一凉,眼底微红光芒亮起,身后的‘残贝’身形一顿,他趁此机会扭身将重锤轮转一圈,朝‘残贝’狠狠甩去,暴喝一声:“去死!”

咚!

重锤打在‘残贝’脑袋上,炸开的血花溅在中年男人脸上,他咬牙用力一抡,直接将‘残贝’的身体打飞,巨大的力甚至让‘残贝’的脑袋再也无法稳定在脖子上,先身体一步落地,在地上点缀出几圈鲜红。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往‘残贝’的尸体看去,却和一双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睛对上,他拿着重锤的手痉挛一阵,呼吸也变得剧烈起来。

那不是‘残贝’。

那是浮空男人。

四周安静极了,中年男人身后是被崇铭以暴力挤压心脏而死的青年,身前是被自己一锤子打断头的浮空男人。

这片空地只剩他和崇铭。

‘残贝’呢?

他们甚至不知道局势是从何时开始逆转的。

中年男人和崇铭对视一眼,在试探和怀疑中互相靠近。

“证明你自己。”崇铭保持着一米的距离。紧盯着中年男人,低声道。

“我们必须完成任务。”中年男人同样警惕地吐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来。

崇铭松了一口气。

只有他们四人才知道‘任务’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一边警惕四周,一边向中年男人靠拢:“他可能已经激活了格敏芙尔之盾,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我们必须小心。”

中年男人握紧重锤,凝重点头。

人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跳加速,时刻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持续太久,会让人越来越接近于神经质。

在不知第几次被中年男人踩到鞋跟,却以为‘残贝’从地下钻出来拉他的脚而精神一紧,垂头就攻击地面,炸起无数草根和泥土却没有看到‘残贝’的影子后,崇铭眼睛通红地咬牙切齿道:“你别他妈踩我了!”

身后的中年男人没有应声,身体在颤抖。

“废物,再怎么害怕残贝也不至于话都不敢说!”

崇铭平稳自己的呼吸,正准备调整防备动作,身后的中年男人突然倒在他身上,将所有的重量压向他。

“你他妈有病啊!”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状态下,崇铭应激似的用力一甩,那股重量却像焊在他背上了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崇铭身体一僵,额头冷汗瞬间流下。

“你说句话!”他咬着后槽牙,逼着自己发出声音。

回应他的是寂静。

崇铭呼吸震颤,他想抬手推开背上的重量,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

恍惚之间,他感觉到背后人的呼吸声一点点攀爬,最终在停在耳边,那呼吸灼热到让他几乎站不住,汗水不住往下滴。

脆弱紧绷的神经达到峰值,啵的一声断裂,崇铭崩溃大吼:“残贝!去死吧!”

他猛地从空中拉下的手握着一把有着破碎裂痕的长剑,反握住剑柄,怒吼着捅进自己的肚子。

噗通!

令人浑身发麻的重量终于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肉身落地的沉闷响起,崇铭抽出剑,及时拉出治疗卡给自己治疗,他已经满脸是汗水和青筋,在腹部伤口流血速度止住后,他回过头看。

坐在地上的是中年男人,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缩小的漆黑瞳仁和爬满血丝的眼白让崇铭猛地抽了一口气。

“……残贝!”崇铭呼吸越来越急促,到最后,他已经如同奔行千里的马匹一样,一呼一吸之间身体都在摇晃,“滚出来!我知道这是格敏芙尔之盾的幻象!你给我滚出来!!”

他的怒吼在这片区域荡开,没有人回复他。

四周的寂静衬得他的心跳和呼吸越加明显,耳边只剩下心跳声,眼睛周围发胀,只看得到一地的鲜血和死不瞑目的三名同伴。

冷静!冷静!这是幻象!这是格敏芙尔之盾的特性!冷静!

崇铭死死攥着拳头,以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抽出一张卡覆盖双眼,卡牌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成微光消失,他眼皮几次抖动才终于睁开来。

被一剑在后背开了大洞的中年男人、被一巴掌摁碎心脏的青年、头身分离洒了一地鲜血的浮空男人。

没有变化,他们依然在这里。

不……这不是幻象……这是真的……

他用了自己拥有的效果最佳的卡牌来破格敏芙尔之盾的幻象,但是眼前景象依然没有改变。

他们真的死了。

他真的亲手杀了其中两个人。

但杀人并不是崇铭恐惧的点,他从不畏惧杀人。

他怕的是自己深陷干扰精神和判断的领域却找不到‘残贝’,也不知道该怎么破除卡牌效果,因为他连‘残贝’用了什么卡牌、什么时候用的都不知道。

“残贝,残贝你出来!”崇铭起身,冲着四周喊道,“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算什么本事?你不是一向自诩光明磊落,从不搞偷袭吗?现在算什么,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出来啊——!”

他力竭地踉跄一下,暴躁地抓住外套纽扣。

“我一直在这。”

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崇铭抠着纽扣的手顿住,随后颤抖起来,头皮发麻的惊悚让他浑身发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你是在害怕吗?”那人在他耳后低语,“为什么要害怕?你有武器有同伴,只是杀了我而已也做不到吗?”

“看吧,你轻松就杀掉了那个人,按碎他的胸腔捏碎心脏,不厉害吗?”

那人低笑几声,“你都可以拿出同归于尽的勇气把同伴的上半身炸没一半,没有几个人敢往自己的胸口送刀子,但你做到了,我现在就在你身后,再来一次,行吗?”

“为什么现在不敢呢?”

“你怎么不拿起武器呢?”

“为什么你在发抖呢?”

“既然这么没用,为什么你不去死呢?”

崇铭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他面上笼罩着一层虚幻雾气,颓废得如同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人,呢喃:“是啊……为什么我不去死呢?”

桓池在崇铭前方冷眼旁观,他垂在身侧的指间有数团小型光点盘旋,他在太阳照耀下的眼睛仿佛是被厚重冰山压得波澜不惊的海水,只要稍微裂开一道缝隙,就会有冷得刺人的冰水汹涌而出,将眼前人吞没。

见崇铭已经失去了神智,桓池抬起手,那些盘旋在他指间的光点速度加快,从点变成线,最终绕着他的手指往外蔓延,五指一握,一把金色匕首出现在他掌心。

桓池用的是一张随着时间推移而效果加强的范围型催眠卡,早在他们追下大巴车的刹那就已经激活,他将那位不幸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人放在了树林入口,一步步引诱四人对他下手,拖延到了卡牌彻底生效的时间。

他脸上架着的眼镜只是障眼法,这张卡牌毫不掩饰的波动是为了掩盖范围催眠卡牌的气息。

可惜格敏芙尔之盾不在手上,否则桓池根本不需要拖延时间,只要一个照面让四人中招,他们就会从意识深处认为自己应该杀了其余三人,用不着他布置幻象。

崇铭也不会依然保留着自主意识。

更用不着桓池亲自动手。

眼前的崇铭早已丧失战斗意志,甚至没有直视桓池的勇气,只低着头不住地重复同一句话。

随着距离缩短,桓池的平视逐渐变为俯视,他眼皮下垂,遮住一半多的眼瞳,金色匕首脱离他的控制悬浮在崇铭身前。

桓池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得到他游戏身份的,但这些人既然能通过刘侹向他抛出诱饵,就说明老唐的处境也不容乐观,或许他早就处于谁的监视下,只是一直没有察觉。

耀眼的金芒穿透鲜艳的红,金色匕首在崇铭颤抖的胸口开了脑袋大的洞,被融化了一半的心脏还残留了一次不完整的搏动,送出的血液滴落一地。

枯叶枯草满地的树林里横了四具死状不同但都很惨的尸体,每一具尸体周围都只有黏腻的血肉,没有玩家死亡后会自然掉落的背包物品,和‘三环蛇’的情况一样。

桓池解除卡牌效果,金色匕首散为数团小型光点,他用空气裹着被吓得昏厥的非玩家往树林外走去,走出几步后,扬手往身后一甩,普通不惹眼的卡牌在空中翻转,轻飘飘落到干燥的树林中,刹那火光闪现,触碰到地面不知何时沾染上澄黄液体的草坪。

轰!

不可遏制的火焰骤然飞腾,顺着树干往天上飘去,漆黑的烟、灼热的火,将留在此地的一切燃烧殆尽。

桓池走上公路,金光和紫光在他掌心熄灭,身后的火光映得他脸庞通红。

站在结实的水泥路上,桓池闭上酸涩的眼睛,感受身后的热浪和身前的清风,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

从非玩家兜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对面接通后,更改了声音的桓池张嘴几次都说不出一个字,认命地摸出另一张卡牌用在自己身上,在对面询问第二次后语速飞快,惊慌哽咽道:“你好!途义街道里有个林子着火了!我好像还看到有几个人进去了!哪个区?等等,我不太认路,我看看!”

桓池站在公交站前,看着红色的站点,“好像是叫熊福社区,你们一定快点来啊,人命关天!”

“好的,请您不要惊慌,可以的话请在火灾发生地附近疏散车辆,我们会尽快赶到,还有,请您不要贸然进入火灾地救人!优先保证您自己的安全!”

“好,好!”

挂了电话,桓池在原地缓慢转了一圈,捕捉到一个斜对树林的监控器。

虽然这个监控器拍不全,但至少,它可以让调查的人知道有哪些人进入了树林,哪些人从林中走出。

途义街道汇栢商城,封陇娱乐有限公司。

十五楼。

宽阔的大厅一有人进入,衣着得体、微笑无可挑剔的前台就迎了上来:“您好,欢迎光临封陇娱乐,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帮您的吗?”

“麻烦找一下刘侹。”桓池礼貌回应道。

“好的,请问您是否有提前预约?”前台询问道。

“有,我叫桓池。”

“好的,您可以到那边休息片刻,请稍等。”

前台走到柜台旁打了一通电话,疑惑地看了眼大门口的人,垂头再次确认了什么后,走过来对原地没动的桓池歉然道:“抱歉,刘经理在一周前就跨国出差了,并未在公司,我询问相关部门回复是没有收到过您的预约消息,实在抱歉。您看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不用了,谢谢。”桓池点头,转身离开封陇娱乐。

“好的,请慢走,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桓池走出公司大门。

天空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淅淅沥沥的雨水从高处落下,迫不及待洗刷着没有遮蔽物的人们,它们好似热衷于将冷意传递给每一个接触它们的人,燥热的身体,发热的头脑,全都浇灭在扑向大地的它们之下。

桓池抬起手,有的雨水穿透指缝坠落大地,有的雨水在他手中摔得粉碎,他站在雨中,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有些过载的脑袋冷静下来。

不夸张地说,在操纵金色匕首洞穿崇铭心口的刹那,桓池原本飞速运转的脑袋迟滞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往昔的目睹都是冷眼旁观,与他相关却不由他直接动手,他会与人动手却没有伤过性命。

就好像他不突破心中的道德枷锁,这场血色异变就是一场梦一样。

桓池想,太矫情了。

这种自我拖拽的低沉情绪实在是令人不爽。

朦胧中,耳边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又清晰,拍打在物品上的声响唤回桓池的意识,他抬头看,一把撑开的雨伞停驻在他头顶,为他挡开了所有劈头盖脸的雨水。

“放宽心。”身旁的人温柔低语,“他们的死不是你的错,那是他们自我认知不足的愚蠢带来的死亡。”

桓池看向伞边下的马路,雨水混在一起流向下水道井盖,最终坠入污水,奔向不知何处……他冷淡开口:“你在我身上放了监控?”

“我没有啊。”梁丘商故作平静的表情一秒破功,在和桓池对视前,慌忙地移开了视线。

“那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桓池眯眼追问道。

梁丘商自然地:“我就是恰好路过,你知道帑斯特林有回溯过去的被动……”

桓池冷笑一声。

梁丘商毫不心虚地:“好吧,其实是我猜的,我这人很会看脸色,小学老师都说我很有做警察的天赋!”

桓池转身走了。

“等等!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碰巧路过!”梁丘商连忙跟上去。

“有事?”桓池双手松松垮垮地吊在外套口袋边,“没事别跟着我。”

“没事,哪里来的那么多事?事儿多了才不是好事!”梁丘商手指一搓,雨伞悄然变大了些,就算两人之间的空隙大到能横着插一个人进去,雨伞也能把他们遮得严严实实,“我今早起床算到能帮上你的忙,正好闲得没事,就来找你了。”

桓池懒得再说话,他这人对麻烦的态度就是不冷不热,当对方不存在。

但梁丘商的特性正好是化尴尬为话题,桓池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桓池停他就停,两人顺着封陇娱乐出门右转的方向走走停停半小时,来到了一所小区。

小区颇为豪华,门口保安室都足有三套一的主卧那么大,从窗口望去,还能看到直饮机、电视机和床柜俱全。

这是刘侹和刘师傅所在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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