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桓池:“……”

左立兵:“……”

虽然不明白左立兵提出这个问题的根据是什么,桓池低头看了眼腕表后:“玩。”

“哦。”左立兵像是确认了什么,收敛眼神,自我挣扎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又皱眉,然后叹气。

这几秒的表情变化在桓池看来,已经是可以列入‘复杂情绪层次变化’的教科书的程度。

桓池随意问:“你也玩?”

左立兵下意识嗯一下,眼神坚定仿佛下了决心,认真看着桓池:“你最近要……呃,最近要小心陌生人。”

桓池:“……”

或许是桓池无语的表情太明显,左立兵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反正,呃,你知道最近洞洋区不太平,老左说指不定那些恐怖分子就窜到我们市来了,毕竟认识,就,就想提醒你一下。”

“……谢谢。”桓池没多问。

但是玩贝鸥司和小心恐怖分子有什么联系?

左立兵没再说什么,帮着桓池跑几趟把货装车,沉默地回到收银柜后坐下,整个人陷入阴影区,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桓池掉头回来跟正在忙碌的左邱打了招呼,无意回头,却发现左立兵正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盯着自己。

桓池平静走出市场,坐上车后眉头不明显地皱起。

左立兵太反常了。

他是今天才突然意识到有一个叫桓池的人和自己认识了十来年,逢年过节会来往,一年能见十几次面却没说上过几句话的吗?

最难以理解的是,贝鸥司和恐怖分子有什么联系?

桓池一边注意车四周的情况,一边思考着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经过一条十字路口,桓池在路边一家超市门口停车,下车打开货箱门,推开超市门口垂着的挡风帘。

超市收银柜后坐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撑着脸庞滑动手机,听到有人进来,好一会才懒懒地探头看,见到是桓池,她眼睛一亮,立马起身冲出来扑到他怀里:“池哥哥!”

“佳佳,你爸爸呢?”桓池摸摸她的头。

“爸爸出门了,池哥哥这次要什么东西?佳佳给你搬!”尚枣佳仰起脸笑嘻嘻地说。

桓池每次来这里买东西,小姑娘总以‘我送给你’的腔调说话,而且执着地一分钱也不收,硬塞钱她就哭。

直接给钱肯定不行,得来软的。

桓池指指饮品区:“啤酒十箱,一箱五十,哥哥要给多少?”

“不给!”尚枣佳说。

“考你的。”桓池拿出钱包。

尚枣佳手指戳着下嘴唇,眼睛看着天花板,思考了会儿后说:“五百!”

“答对了。”桓池从柜台上的旋转小货架上拿出一盒烟,“这盒烟四十二,哥哥现在给你六百,你要找哥哥多少?”

尚枣佳顺着桓池的思路,下意识接过六百现金,拉开柜子分类夹进去,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挑出一张五十,一张五块以及三张一块的现金出来摆在柜台上,仔细数一遍,一拍手:“找五十八!”

“对了,真聪明。”桓池收好现金,转身去饮品区搬东西。

“池哥哥要走了呀?”

等桓池搬完东西,小姑娘肉眼可见地皱起眉头,嘟着嘴,拉着他的胳膊不放。

“要走了。”桓池蹲下后略微垫起脚几乎和发育不太良好的尚枣佳一样高,摸了摸她的辫子,轻声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说,嗯……爸爸说那根短短的针走到那个的位置,不长不短的针走到那个位置……”尚枣佳指着超市内的挂钟,费劲地比划‘那个位置’。

早就熟悉尚枣佳不寻常思维的桓池很快理解出她说的是上午十点半。

现在是十点十七分,还有十几分钟。

桓池拉着她的手起身往超市里走:“哥哥陪你到爸爸回来,好不好?”

小姑娘开心地蹦了起来:“好!”

桓池捞过一把椅子,在收银台后坐下,小姑娘兴奋地从房间里拿出一本画册,一桶蜡笔,往他旁边一坐,画册推到他面前,期待地说:“池哥哥,你看佳佳画得怎么样!”

“好。”桓池翻开画册第一页,那是一个看不出物种的五颜六色的东西,比他在贝鸥司里见过的怪还让人匪夷所思,但尚枣佳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只能,“很好看。”

“真的吗?嘿嘿,我就知道爸爸是故意逗我的,他一会儿说这个是小狗,一会儿说是小猪,明明是老虎!”尚枣佳指着小老虎说。

桓池沉默地翻到第二页,这一页很好认,是一片长满白色小花的青草地,一棵涂成全绿的树在纸中央:“佳佳画的树很有特点。”

“嗯!嘿嘿,这是佳佳梦里的树,好看吧?”小姑娘得意地主动翻到第三页,“池哥哥看这个!”

桓池扫了一眼,如果他手里有能创造未知生物的卡牌,尚枣佳或许能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

那东西有人类的脑袋和兔子的身体,粉红的肤色,耳朵长长拖到地上,细长尾巴高高翘起,圆溜溜的没眼皮的粉色眼睛,背上还长了一双大小不一容易坠机的蝴蝶翅膀。

“可爱。”桓池说。

“爸爸也这么说!”尚枣佳开心地拍手,致力于介绍画册上各种作品,直到门口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响起。

先进来的是浓烈的调料味,随后是个穿着冲锋衣的泡面头男子,叼着没点燃的烟,先是冲尚枣佳提了提手里的东西,再看向桓池。

“蒋叔。”桓池起身打招呼,走出收银台,“我先走了。”

蒋良舒看到了柜台上的画册,拍了下桓池的肩膀,没说什么,带着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进厨房了。

叼着棒棒糖的唐缘蹲在路边,身旁停着两装货小推车,他正拨弄夹缝中长出来的野草,抬头看到桓池的车,立马就跳起来迎了过去:“桓哥!”

桓池点头,和唐缘一块把货放在推车上,菜由大纸箱装着,重的放下边,轻的在上边,啤酒单独放一车。

唐齐义每次采购的东西总能恰好装满两推车,桓池觉得,这人指不定有什么特异功能。

两人从后门推着车到库房,清点检查着把菜入库,确定无误无损伤后,通过厨房回到餐厅。

十一点正是用餐高峰期,两边共十七张桌子都坐了人,刘师傅和他两个徒弟在厨房戴着面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唐缘递完东西后就匆匆点单去了。

活动过后有些热,桓池拉开链子,立起来的衣领往两边耷拉下去,他顺手抄起小菜桌上的菜单,向正在点单的客人桌走去。

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收拾完大部分餐具,桓池才有时间喘口气。

见只剩三桌人在说说笑笑,短时间没有要走的打算,桓池回到二楼卧室,拉开床头柜,从满满一抽屉的糖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的,弹开盖子倒出一颗淡红色水果硬糖扔进嘴里,将糖盒合上盖子丢回抽屉。

几分钟后,桓池再次一头扎进餐厅,给一桌客人点餐时余光暗了一下,他下意识扭头看去。

四个看起来就在脸上写着‘很不好惹’的人站在门口,左边第一个起码一米九,体型夸张,面容严肃的男性,看不出年龄,桓池眼睛里大半的光都是他给遮住的。

第二个是扎马尾,戴着两个长耳环的女性,应该有二十几岁,她一进来,视线就飘落到桓池身上,桓池这会儿扭头看过来,她依然直勾勾盯着他。

再旁边是一个十几度天气下穿着短袖加七分裤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双层银链,吊着黑色的不规则长条饰品,二十岁左右,是这四人中最年轻的,嘴里吹着口香糖泡泡,漫不经心地扫视这块地方。

最右边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是看上去最没攻击性的,桓池视线扫过去,他还笑着点头回应。

都是生面孔。

唐缘看到他们,立马热情地迎上去招待:“四位请坐,要吃点什么?这是菜单,需要的话就在后边画勾就行!”

“我们说你记。”坐下后,年轻男子开口道,“土豆烧排骨、番茄鸡蛋汤、回锅肉、焖茄子、炒豇豆,各一份,加饭。”

“好嘞,请稍等一会儿,那边桌上有泡菜腐乳豆豉和开水饮料,碟子在桌下边,拉开就能看到,需要的话请自取!”唐缘熟练地勾出菜品,把单子交到厨房。

桓池点完单后往空桌一坐。

谁头一次到某个饭店里不看菜单直接点菜?点的还都是他们店里有的。

他有种这些人是来找茬的直觉。

唐齐义在厨房洗碗,无意间看到桓池在餐桌旁坐下了,就多看了几眼,尤其是人高马大的那个。

虽说这一带治安还算可以,但总免不了一些思想不端正的人不工作到处碰瓷要赔偿,这四个人看着人模人样,但桓池从不在餐厅有客人时坐下,现在却直接坐在这四个人隔壁,那就肯定不对劲。

以往也有一群二十几岁的小伙莫名其妙来找茬,报警也不听劝的小混混,但那群人看着就营养不良,桓池烦不胜烦拎出去打一顿就收敛了。

但现在这四个人……

唐齐义担忧地多看了人高马大的那位几眼。

这要是动起手来,损失可就大了。

唐齐义熟练地想道。

唐缘没察觉到这点小气氛,给四人上完菜揉着胳膊在桓池旁边坐下,伸直双腿:“人太多了,我都怀疑今天是周六或者周末……桓哥桓哥,晚上要不要去隔壁小区玩玩健身器材?有个新安装的器材用来拉伸还不错。”

桓池随意滑动手机屏幕:“可以。”

“好!那晚上闭店后把刘叔唐叔一起拉上,他们也得多拉伸拉伸。”

店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唐齐义预支了唐缘两个月的工资,让他去最近一家空房出租的人家住着,一室一厅,该有的都有,干净整洁通风良好,房东看在唐齐义的份上只收唐缘两百一个月的骨折价。

距离饭店不远,走路七八分钟就能到。

坐了会儿,唐缘忽然有感而发:“桓哥我跟你说,我昨晚梦到了过年那会儿,万家灯火,就我孤零零地蹲在路边看别人放烟花,有时候我就想,要是唐叔没弄丢钥匙,或者因为有备用钥匙懒得回来找,或者弄丢钥匙这人不是唐叔,我孤家寡人在异乡……”

“停。”桓池关掉手机,唐缘是个泪腺发达体,再说下去他得给他自己说哭了,“别跟我说这些,老唐比较乐意听。”

唐缘识趣地一收:“行!”

直到那四个人吃完饭离开,几人想象中的找茬架都没打起来,收拾好碗筷,只留老唐和刘师傅守着店,唐缘去隔壁小区和大爷大娘聊天去了,刘师傅两个徒弟瘫在折叠床上打盹,桓池回了二楼。

现在一点半,四点之前下线就行。桓池琢磨着时间,进入贝鸥司专属游戏房,转身锁门,扣上游戏设备。

寂静的游戏房瞬间活跃起来,天花板轻微振动闪烁荧光,桓池视线先是变暗,再缓慢亮起来,耳边蒙蒙的声音变得清晰。

——不管上次是在哪儿下的线,只要没花能量值特殊标记,都默认从登录区上线。

能量值可以理解为‘电量’,上限为十点,游戏内死亡一次扣除一点,低于一点不可上线,一天不登陆就会自动回复一点,也可以用特殊道具主动回复。

桓池这次上线的目的地是锻造台,用昨天取得的几样材料给衡蝶玉淚之弓附魔。

他拔出梦魇之树是为了让树根处于‘活性’状态,这是他研究出的附魔配方的材料之一。

通过药剂让树根透气再趁机剪断所得到的材料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再三衡量,他才选择直接粗暴地拔出整棵树,再在梦魇之树彻底暴走前给它塞回去。

他昨天拿到梦魇树根后顺便去了一趟殁神海和无焌沙漠,拿到了所需的剩余材料。

殁神海也是六大高危地区之一。

这处地区很神奇,浮空之后,能看到贴着海面的巨大的鱼或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物种,看上去清澈见底,让人觉得这片海就是一块逼真的LED屏。

但一旦进入海里,不说进去,就只是触碰到海水,也会被瞬间吞进去。

无论是谁,无论使用什么卡牌,在碰到海水的瞬间都得被迫下线,海里的稀有材料至今只有那些自己扑到海岸上来的以及被海水冲上来的,能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材料完全看运气。

桓池昨天的运气很好,没找几分钟就在海岸安全线找到了需要的。

同样是无人区,如果说呈欲森林三圈,桓池还有办法叠叠凑凑出防护来让自己勉强看到一片金黄,那么殁神海他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至少貌似有点用的卡牌都不在他手里,而那些卡牌除了探索殁神海之外对他来说都没大用,没必要花时间和精力去下挑战书。

更何况,一个呈欲森林三圈就已经够他探索了。

使用伪装卡进入距离登录区最近的交易市场,桓池看了眼还剩十几个人排队的锻造台,走过去站到末尾。

“……傻了吧?”桓池前面一名玩家惊讶道,“就算他们开三张高能卡牌作为报酬,谁敢追杀‘残贝’啊?”

“不是三张高能卡牌,是三张高能卡牌加三次神权卡牌使用权!那可是神权卡牌!前些天我看到无焌沙漠那几个独狼闲不住了,在六大高危地区到处找‘残贝’,信我,绝对有人会按捺不住动手。”

“那他们就当是太年轻买点教训吧,谁不知道‘残贝’是个人榜第一?”

“第一咋了?他又不是没被杀过!”有玩家冷哼一声,“上次我们浮世会就从他手里拿到卡牌了,你是断网了没听说?”

“你是指‘水烟’和‘终辉’在拒风殿打车轮战围堵‘残贝’的那次?二打一还嘚瑟个什么劲,要不要脸啊浮世会的?”

“二打一怎么了?他‘残贝’手里还两张神权也没说让一手,他才不要脸!”

“你嘴巴放干净点,‘残贝’凭自己的实力拿到神权卡怎么你了?”

“浮世会怎么你了?”

“哟呵!是不是想打一架?”

“打就打谁怕你不成!”

吵架的几名玩家骂咧咧出列,一边推搡互相讽刺,一边往地图区域走,其余玩家几乎没有犹豫,摸出传送卡激活就去凑热闹。

前面排队的玩家莫名其妙就散了,附魔的那名玩家也收起卡牌离开,锻造屋眨眼只剩桓池一个人。

当事人桓池:“……”

tip1

六大高危地区:

呈欲森林、沉梦之林、殁神海、拒风殿、恶语之城、回响深谷

tip2

挑战书:

一张很薄的淡黄色的纸,由系统出品,一旦双方就纸上内容达成协议就必须遵守,否则直接强制注销账号的道具,曾经因为‘强制注销账号’而被抵制,直到‘残贝’用挑战书对感兴趣的卡牌的持有者下挑战并达成目的,从此,贝鸥司玩家开始了一场名为挑战书ptsd的漫长道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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